我不动声色的移动宗近,一如刚才的回答一样尽可能让自己的一切变得普通,所有武器都向报备的那样,至少目前还是这样。
「喂,前面的走快点啊」
前方传来了别的整备人员的怒吼,用力甩着指示牌让前方的长船尽快移动,借助这个机会我观察到了不远处的一台承影也开始了移动。
确认目标之后,我和那台长船匀速会和,并一前一后即将从这间机库的特定出口离开,直到对方的机体忽然熄火,失去了动力,差一点就栽倒在地。
「怎么回事?!」
「让驾驶员先关闭电门!」
周围的吵杂声瞬间有了一个中心,跟随他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我的前方,而迅速移动的自然是整备兵团,仅仅数秒钟,没拿工具或者是只拿了轻工具的整备兵就迅速围住了那台长船。
而我也死死地盯着监视器,目标并非长船,而是那群整备兵。
乍一眼看去似乎所有人的反应都是类似的,但当注意力集中在能够看见我机体绝大部分位置的人群上时,举动异常的存在变能够被捕获了。
只见其中一人用眼神引导了我两次后,便脱下帽子用手反复地抓挠右耳上方的头皮。
在旁人眼中似乎这只是人下意识的抓痒,但对于一直关注着这一瞬间,会去明白所有行为都有特别意义的人而言,这就是信息量丰富的暗示了——
比如我。
记住了这个动作,推测出其应有的含义,我便绕过前方故障的机体,往演习的准备区移动。
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就连那台出故障的机体,我相信也一定能够得到让所有人的觉得「合理」的解释。
演习的双方按照惯例分为红蓝双方,红方承担进攻任务,蓝方则是防守,演习为期68小时,也就是一切会在三天后的清晨尘埃落定。
不论是个人的功绩,院校的荣誉,还是某些人的政治生涯兴衰乃至生命的延续和终结,都将在三天后见分晓。
怀抱着万千思绪,我缓缓移动来到集合地点,和其它HMA一起站好队列,于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地前。
从帐篷内走出的通信兵最后调试了一下营地内高高竖起的喇叭,演习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条大命令便以这种形式传达了,
「大明星们,导演部来信了,废话少说,主要给我们安排的节目有三台——第一台戏,保护红军位于A-8点位置的大本营。第二台戏,切断G-4点在东北方向的一切补给路线,剧本的参演和道具一概不明。再就是第三台戏,如果不在看见第三天日出前把G-4给我打下来,那么你们的太阳就要等到你们打扫干净舞台后才能重新升起了」
此时此刻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营地和参演人员在听着这同一条命令,人群中随即传出了一些没有注意到或是漠视军纪的声音,能让我听得清又印象深刻的,自然是对最后一句话中打扫干净舞台的恐惧。
有经验的学员或是正规军立刻就明白这是清理战场的意思,而若是不知道字面意思之外的东西还好,当经验和知识都拥有的情况下,便会将过去的场景投影甚至升级到大脑中。
在失败的一方全体动员的情况下,收拾这么大的演习场地也绝对还是极为痛苦的工作,特别在失去荣誉背负败军之名的情况下,这样的惩罚就堪称耻辱了。
「……另外,我们将和西合的部队共同完成表演,可别丢了奈原军高的脸,各单位的角色分配将分别传达,以上,期待诸位的演出」
虽然有些高高在上,却没有真正的上级下命令时的冰冷,而参演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为事先被告知了负责作战的指挥也是对学员们此次演习的考验。
不过,在往更深处去想,在双方兵力大致相当的条件下,甚至可以说学员的指挥能力就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能够想象得到各个校方为了真正锻炼出能够在前线发挥作用的高级军事人才,这一回也是彻底放开的了手脚。
当指挥中心完全交付于奈原和西合两所军事院校的战术指挥科和情报科的学员的时候,其实从安全角度上说就已经失去了校方的保障,很难不让人想要猜测这次演习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是情报科的千晴,已经用自己的方法参与到指挥中心的参谋团队中,我认为她所知晓的也只会是这场演习的小小一面,毕竟主导这场演习的势力至少有5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共享的情报实在是太多了。
更何况,这仅仅是计划层面上的情报,实战中发生什么更是异常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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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贯彻你的觉悟,把计划竭尽全力完成,我也可以以我的一切起誓,一定会保护你的,雨明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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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患得患失的感情,都会在千晴的这句话重新回响在我脑海中后便烟消云散,无论未来的路多么困难,这样的话语都比那句「……单方面的心灵相通」要悦耳太多了。
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把困难扛在自己肩上,同时又对同伴报以信任和希望,不管哪方,都是如此令人力如涌泉。
在这命令整理到任务分配的空闲期中,我又再度拿出了千晴准备的「锦囊」阅读起来,尽量能直接记住各种被预测可能发生的状况和应对方法,尤其是最为关键的「配合」。
在这场演习中,战友不一定是「我方」,敌人更未必是「敌人」,完成配合的时机相当严苛,但好在机会未必只有一次。
「雨明学长,雨明学长,听到请回答!你可爱的社长大人正在3号营地等你」
正值思索之际,HMA部队的公共频道中传来了捣蛋鬼的声音,原本因为紧张或是不同年级间的不熟络而安静的频道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当然大多是吐槽我和伊吹来的。
本来就不想受到过多关注的我赶忙和伊吹使用单独的通讯频道,然后才知道那家伙也就在和我相同的队伍里,同样是宗近强袭型,也是这个营地队伍里仅有的五台宗近强袭型之一。
「什么嘛,学长也在这呢,让我一顿好找!」
「真是的,有点常识啊,当着全作战科的面点我的名是想闹哪样」
因为像是做坏事的孩子而多少有些紧张的我并不想和伊吹闲聊,但连通讯频道都被人监听的情况也被考虑到了,我尽量用自然的感觉继续和伊吹对话。
原先的敌人变成了同一阵线的战友,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变成了需要提防的对象,无论多少次,在这一轮世界我都有些难以适应这种转变。
「欸~~明明合战前是学长一直说要和伊吹组队的,现在就这么冷漠了嘛?人家还挺期待和学长一起快快乐乐地演习啦」
「呃,演习的性质都改变了啊,不存在固定四人小队的要求了,不过我们也在同一个营地内,没有特殊命令的话,大概率也是一起行动不是吗?」
「嘻嘻,原来学长是害羞了,被美少女当众呼唤的感觉是不是超优越的?」
「啰嗦……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因为这种演习而紧张吧」
听到了伊吹风格的玩笑话,我自觉紧绷的神经确实有所放松,即使暂时立场不同,信号对面的女孩也是我要保护,要拯救的对象。
「呼呼,不知道呢,反正人家是挺兴奋的就是了,总之,学长这次演习有什么打算,还打算和我组队嘛?」
「首先还是听命令吧,在命令不冲突的前提下,有你在队伍里说实话我也比较放心。不过,这次除了胜败关系到学校的集体荣誉外,其它的好处,都是记在个人头上的」
我没有说出和之前有矛盾的话,但刻意把个人作战的优势道出。
「学长也注意到了呀……其实在真正的战场,个人为单位却不依托集体,是几乎不可能做成什么事的,更别提获得战功了。但演习完全不一样哦,演习就是一场大型游戏,HMA是绝对的主角,原因想必人家不说学长也能明白吧」
伊吹的声音甜腻而又带着一点诱惑性,而这份诱导在我听上去就像是对我先前话语的应和。
「……演习对战场的模拟还是差距太大了,抛弃难以模拟的扩散型炮击和空袭,即使就拿步兵去说,演习情况下步兵都会选择不去攻击HMA,即便人人可能都学过如何攻击HMA的弱点」
「没办法呀,谁叫演习又没办法真枪实弹去做判定,在无法模拟出战场上真正的战损前,没有步兵会想在演习里当炮灰的,甚至很多武装载具都不会去和HMA战斗,否则又是演习结束后要开吵不完的定损会议了。再说HMA每个部位受到不同攻击会导致什么样的问题,本来就挺难实时下定论的,这个兵器还在不断换代~」
听着伊吹懒洋洋的声音,观点却很好地提起了我的兴趣,
「所以,你认为这场演习是从开始设计就失败了吗?」
「才不是呢,人家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学长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嘛,来,3,2,1有请回答」
「其他的一切全都是在给HMA制造环境,制造状况,或者说,叫架设舞台比较合适吧。虽然对其它兵种不公,但这也算各国的军事水平发展在如今这个阶段的客观反映吧」
说到底,HMA这种兵器的定位之于演习规则说是作弊也不为过,和战场格格不入的次世代产物。
想到III型动力系统,和只在模糊的记忆中浮现的IV型,这个评价更加深入心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