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荒凉的战场上，苍白的男子探出了半个脑袋，望着满地的疮痍，后知后觉的叹气。
“好家伙...这也太恐怖了，这就是【魔女】真正的破坏力吗？简直算得上战略级别的核武器了吧。”
原本宽阔硕大的松树林化作了一片废土，满天废物的泥沙取代了一切生机，残留下来的生命只有苍白男子——狡童这一人而已。
唯一算得上装饰物的，只有还躺在黄沙正中心的师徒二人，以及他们身边失去光泽的【圣剑】。
来到了两人的跟前，狡童喃喃自语。
“没想到...残留在这里的【圣剑】碎片原来不只一块儿，这算是中大奖了。”
尝试触碰了一下【圣剑】，没有感受到拒绝的反应。
“力量用光了？那倒是方便我了。”
拿在手上随意的挥舞了几下，除了格外轻的重量以外，和平常的长剑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反应...难不成必须像他们说的，只有【无魔力者】才能使用？”
身后传来了魔力的波动，狡童下意识摆好了架势，一刀斩出，却被无色的魔力屏障阻挡在来者的脖颈之前。
那是狡童熟悉的脸，毕竟刚刚还看到过。
“嗯？是你！你还有意识？不对这个感觉是...主人！？这还真是失礼了。”
收回了手里的长剑，狡童注视着身后的男子，隐藏在乔鲁诺皮囊之下的人——【诗者】的首领，关雎。
“乔鲁诺”用暗红色的瞳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略有些不解的看着狡童。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是【圣剑】造成的？”
“一半一半吧，有【圣剑】点原因，也有【魔女】的原因。”
狡童指了指头顶，在黑雾的深处，两位少女的身姿尤为显眼。
“那是！？...她怎么也来了？难道...？”
察觉到关雎的情感波动，狡童凑了过来。
“怎么？您认识那位魔女？”
感概沉思良久，关雎回答。
“起始的魔女...这个世界上最初的【魔女】，薇丽丝。”
“最初的【魔女】？难不成她是一直活到了现在？”
没有回话，关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既然事情办完了，那就走吧...她可比你想象的还要...恐怖许多。”
无色的魔力缓缓消散，【圣剑】随着狡童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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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千年以前吧...姐姐。”
打量着眼前的红发少女，“艾耶儿”露出嘲讽的眼色。
“确实...有近千年不见了。”
火红的发梢犹如燃烧的火焰、半透的裙装犹如滚烫的气流、耀眼的双眸如正午的烈阳。
本来极富侵略性的外貌，在那一张宁静淡雅的脸庞下...化作了冬日的火炉、黑暗中的火把。
在哪里都会成为社交中心的人...无论谁都升不起敌意的人。
这一切便塑造出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就是【起始的魔女】——薇丽丝。
“所以，这次又是专门过来阻止我的吗？”
漆黑的风暴逐渐汇聚，凶猛的黑之野兽在一旁低声嘶鸣。
“...收手吧，死亡与毁灭...不是【主人】，不是艾耶儿大人想要看到的。”
薇丽丝身后亮起魔法阵，只是一瞬间的魔力扫射，所有的黑之野兽都化作了虚无。
“嗯？又是这句话...又是这种观念，这个问题我们吵了多少年了？有个结果吗？”
“命定的结局不会消失、改变。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时间的先后，面带笑容的迎接消亡，才是这个世界的应该做出的选择。虚伪的伪善者你自己当就好了，不要把艾耶儿扯进去。”
嘲讽的神色愈演愈烈，“艾耶儿”靠了过来，猩红的眸子闪过一个个悲伤、苦难的画面。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群【反抗者】的下场，你是想让艾耶儿也经历一遍吗？你是想让温柔如水的她也经受一次心灵的崩坏吗？残酷、自私、悲哀的人到底是谁？”
薇丽丝没有回答，“艾耶儿”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
“算了吧，你要是能得出答案就不会一次次做出同样愚蠢的举动了。我走了...你随意。”
说罢，“艾耶儿”就想要离开此地，为下一个国度带来死亡与毁灭。
鲜红的魔力满溢而出，巨大的牢笼包裹住“艾耶儿”的身体。
“不管你说道的么冠冕堂皇，本质上也只是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贯彻【主人】的意志...才是我等存在的意义。”
薇丽丝的身体开始燃烧，从发尾到袖口，如白日般耀眼的光芒体现了她的权柄，彰显出她的力量。
黑色的魔力聚集成硕大的龙卷风，“艾耶儿”转头看向薇丽丝。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死啊...姐姐。那就陪你打一架吧！！”
...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仿佛阴影遇上了阳光、坚冰碰到了火焰。
漆黑的光芒渐渐飘散，红色的热烈逐渐张扬。
“艾耶儿”收回了魔力，看着眼前这位面带微笑的女性。
“也是...我的力量尚不完全，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呢？”
薇丽丝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平淡的眸子盯着她。
“艾耶儿”轻附着自己的脸颊，在那儿有一道金色的伤口。
“没想到...【圣剑】的力量居然恐怖到了这个程度，即便是由残片造成的擦伤，也有这种级别的破坏力。”
“艾耶儿”叹了口气，黑色的力量缓缓消散。
“罢了，这次就先这样吧，不过别忘了...【毁灭】早晚都会到来。”
黑色的气息消失殆尽，失去力量的艾耶儿落入了红色的光芒。
温暖的力量抚慰着少女的创伤。
“我当然记得...一直都记得。”
望着腐败的丛林，薇丽丝怀抱着少女，缓缓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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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的黄沙中飘起了些许金色的微粒，如同夜空的中的萤火虫，一闪一灭，寥寥几许。
它们似乎相互间存在着些许的联系，无形的丝线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
它们聚集、舞蹈、合并。
最后绘制而成两个小小的人形。
一位是年纪尚幼的少年，一个是乐观开朗的少女。
两人面面相觑，手舞足蹈，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菲尔特斯、菲谢尔。”
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发出惊讶的声音。
“薇丽丝大人？您抱着的是...艾耶儿小姐吗？”
薇丽丝点了点头，风卷起了沙的痕迹，怀中的少女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随后感受到的就是魔力送来的暖意。
“我们这是...思念体？原来如此...薇丽丝大人您使用了自己的【权能】吗？”
“嗯...”
“薇丽丝大人是有话想问？”
看出了少女的纠结，菲谢尔用温柔的语气询问。
“不是...只是想和你们道个谢，这千年真的辛苦了。”
薇丽丝低下了脑袋，微微致意。
两人连连摆手。
“哪里的话，不是大人您赐予的【圣剑】，我们还不一定能坚持到现在，以至于还有重逢的机会。”
沉默再一次降临到这片土地，菲尔特斯开口。
“艾耶儿小姐已经恢复正常了？”
“嗯...多亏了你们的帮忙，留下了【圣剑】的创口，不然还没这么容易。”
薇丽丝轻抚着少女的右脸，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是吗？能恢复正常就好...薇丽丝大人知道...艾耶儿小姐的来历吗？”
“...知道。”
“那她...”
天空中传来异响，少年少女望向天空，那里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
“【魔女之馆】？”
薇丽丝笑了笑，说道。
“唤醒你们二人还有一个理由，在这里我的【权能】影响有限，如果去到【魔女之馆】，就能够让你们的长久维持现在的状态。如何？要去吗？”
两人互相对视，随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知道了，但请恕我们拒绝。”
“能问下...为什么吗？”
少年牵起了少女的手，笑道。
“正是因为会消失...所以才会珍惜当下的每一分，薇丽丝大人。”
“...受教了。”
“艾耶儿小姐之后...”
“我会把她带到【魔女之馆】里，带到【茶会】去，毕竟对她而言现在还是太过危险了。”
少年少女点了点头，随后金色的光芒消散，再也掀不起半点“奇迹”。
怀抱着少女，薇丽丝走向了这座巨大的城堡，走向了【魔女们】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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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特，你听说了吗？修雷因的事情。”
“当然，这两天谁都在说这件事情！”
“嘿，我有个朋友当时正好就在弗兰斯特城，今天刚刚逃回来。”
“是吗？那还真是挺幸运的，伤的重吗？”
“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不过他是大商人的孩子，应该能请到【神术】的使用者。”
“那真的挺幸运的，我听说整个弗兰斯特活下来的人，不足一成，其中大部分都落下了残疾...真是天杀的【魔女】。”
“是啊，我就是听那个朋友说，漆黑的魔物袭击了城市，满地都是鲜血和肉末，还有不足岁的婴儿被生吞,,,真的是太惨了！”
和朋友碰了个酒杯，“有意思”的话题吸引来了更多的听众。
满脸胡茬的男子咧嘴而笑，露出了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继续将弗兰斯特的情况娓娓道来。
这里是休斯敦王城，但这样的一幕，却不局限于此，而是上演在整个休斯敦王国的各处。
在修雷因发生的事情，如狂风一般席卷了王国的各处，现在的休斯敦人可能不知道明天的粮价，但一定知道这次震惊全国的【魔女灾害】。
“哎！不说了，今天有国王陛下的讲话呢，我还得去看看，听说就是有关于这次事件的。”
“真的？去那儿要钱吗？”
“要啥钱，就在王宫北面的广场上，去玩了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你去吗？”
“那还说啥，走走走...”
奔涌的人流离开了白天的酒馆，混入到街道上的洪流中，一起涌入了远方的王城。
......
休斯敦王宫，年轻的国王惴惴不安。
羊皮纸制成的稿子早已被汗水打湿，短短的演讲稿他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了，但脑子里还是乱成一团，啥也记不住。
“弗拉克陛下，请您镇静，如果现在的样子让国民看到，他们会不安的。”
一旁的桥松适时的凑了上来，替他擦干了额头的汗水。
“可是...桥松，这样的大事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啊...为什么父王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了呢？”
“生死有命，还请您节哀，弗拉克陛下，庞龙先王应该也不想看到您这么悲伤的样子。”
“可是，着毕竟是...”
桥松凑到了他的脸前，魔性的瞳孔带着特别的吸引力。
“没关系，只不过是一件微不其道的小事，相信自己，弗拉克陛下。”
“是的...您说得对，桥松。”
望着已经陷入沉醉的弗拉克，桥松叹了口气，可以的话自己更想像主人一样用人格魅力征服他人，而不是用bug技能。
毕竟一点儿社交的成就感都没有。
“好了，出发吧，弗拉克陛下，您的臣民在等着您。”
“是...”
......
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这倒不是因为有多尊重王的威严，只是因为宫墙上出现的身影不是人们所熟知的“慈王”庞龙，而是披着国王长袍的弗拉克殿下。
“我亲爱的休斯敦子民，我很遗憾今天有两个不幸的消息要通知你们。”
谈吐得体、气质上佳的弗拉克一点儿都没有之前拖拖拉拉的感觉，举手投足间满是尊贵与威严。
“第一个是我们伟大的‘慈王’庞龙陛下不幸辞世...”
“第二个是卑鄙的【魔女】袭击了我们的国家。”
倘若刚刚的嘈杂是因为人群来到新环境的无所适从，那么现在的惊呼则是因为人们对于未来的绝望。
毕竟私下的传言，远不比官方的通知来得贴切、真实。
待到人们彻底发泄了心里的情绪，稍微安静了下来，弗拉克才再次开口。
“我知道，诸位的心里有许多不安，有许多恐惧，甚至于有些人都不知道【魔女】到底是些什么...”
“但不用担心！诸位！因为我在这里！因为休斯敦在这里！！”
富有情感的话语染进了听众的内心，恐慌的情绪渐渐平淡了下来，人们的瞳孔里浮现除了期望的光芒。
“【魔女】是世界的掌控者，是规则的维护者，但她们却依靠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肆意为生灵带来痛苦。不仅仅是这次的【修雷因袭击】，还有不久之前的海上异变，都有她们的身影，都有她们操控的痕迹。”
“我们不能一直生活在压迫之下，我们需要反抗，不仅仅是为了在修雷因村葬送掉的三万同胞，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更好的明天！！”
“我宣布！即日起，全休斯敦王国对【魔女之馆】宣战！我们的目标是那座空中的城堡，是那片被阴云笼罩的天空！！”
“诸位休斯敦的勇士！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举起你们高贵的意志，反抗【魔女】，为我们的兄弟姐妹报仇！！”
人群中传来了热血青年的呐喊声，由此为火星，此起彼伏的声浪经久不息。
被后世的历史学家称为世界历史转折点“之一”的【休斯敦王国事变】就由此拉开了序幕。
结束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弗拉克回到了王座之上，一脸兴奋的朝身边的人询问道。
“我刚才说的如何？桥松？”
“十分精彩，想必之后会有许多新鲜的血液加入我们，讨伐【魔女】吧。”
弗拉克回头问着另外的两人。
“你们觉得呢？特利修公爵大人、斯利尔福公爵大人。”
两位声名显赫的公爵都点了点头，为这位新王献上了肯定。
“是吗？既然两位大公都一致认可，那相比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不过...没想到一直不对付的你们居然会同时支持我的上位呢，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您值得如此，弗拉克陛下。”
替无法开口的“傀儡”回答了问题，桥松低头想到。
——‘你们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呢？高贵而又悲哀的【魔女】们’
（第三卷——人之剑士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