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被赤红魔力重新加热过的茶水送入唇中，口中的干燥感便随之褪去，这时再叼起晶蝶们送来的茶点…
鲜腻的甜味在舌尖蔓延、清香的余韵在口中回荡。
少女微微颔首，侧着脑袋向着窗外望去。
西斜的光线绕过云层，钻入水晶的透亮中…盘旋、折叠。
最后便能浮现出虚幻炫彩的光晕。
时值晚冬，沐浴在这温柔的日光下，沉浸在这梦幻的氛围中，饶是少女也不免有些睁不开眼睛，感觉到些许的倦意。
悄悄打量了一眼望向他处的红色魔女，少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艾耶儿小姐要是累了，不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就算要顾及的问题再多…一个闲散午后的时间，应当还是抽得出来的吧。”
只是…这小小的心思还是没能逃过薇丽丝的“法眼”，那双烈日的瞳孔不知何时又聚焦到少女身上。
故作镇定的咳嗽了一声，少女晃了晃脑袋。
“…感谢您的好意，薇丽丝小姐，但…果然还是不了，亟待完成的事情还有很多，应该早作计划，待会儿我就打算动身离开【魔女之馆】了。”
虽然吐露出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但少女脸颊上的红霞却难以被态度所掩盖。
注意到这一点，薇丽丝捂嘴轻笑了两声，只是这道声音听起来…似乎多了几分遗憾。
“…需要完成的事情吗？艾耶儿小姐…接下来打算去哪？”
烈红的瞳孔垂下，纤细的手指绕着茶杯口画着圈。
此刻薇丽丝的态度，与其说是在质问着少女的计划…更像是关心着即将远行的家人。
一丝担忧、一丝不舍、一丝…委屈。
“薇丽丝小姐，这也正是我打算请教您的问题。”
“嗯？”
薇丽丝抬起了脑袋，她似乎在这张熟悉的面孔中，看到了更加熟悉的“内在”。
将手中的糕点放置在一旁，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午后的倦怠赶出脑海。
“为了达成我的目的——‘让世间所有生灵都能迎来下一个时代…’，有两个核心问题需要解决。其中一个是‘能力’，经过修雷因村一事后…我深刻感知到自己的不足。我并不觉得如今这个会被【弱小的深渊】侵蚀的我…会有足够的能力守护好这个世间。所以…即便有些厚颜无耻…我也想获得更多的力量。”
少女顿了顿，将那些漆黑的残酷意象抛出脑海，将繁杂混乱的思绪再次理清。
“薇丽丝小姐，之前在【茶会】上时，您曾提到过——只要我能找回记忆，就能完全控制【包容】的【权能】。我对已经失去的记忆不感兴趣…但即便是为了不再犯下同样的错误，我也得完全掌控好自己的力量。所以…薇丽丝小姐，我想要知道答案之一，便是——如何才能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少女的话音落下，回应她的便是尖锐的滑音。
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能找到那只一直在湿润的茶杯口转动的纤细手指。
这尖锐的声音便是因为手指与杯壁的摩擦才产生的，红色的魔女似乎没有回答少女疑问的意思，只是或重、或轻的摩挲着茶杯…构建出一曲尖锐但并不刺耳的小调。
并不知悉薇丽丝此举的含义，少女顿了顿打算再次开口请求。
脑中的话语刚刚组织好，尖锐的小调便戛然而止。
薇丽丝收回了指尖，灼热的魔力将指腹的液体蒸发殆尽。
“我确实这样说过…但艾耶儿小姐，我并不知晓能够帮助您恢复记忆的方法。”
吐露出的话语中似乎带上了几分遗憾，红色的魔女也因此露出自嘲般的笑意。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提到找寻失去的记忆、提到掩盖众人的记忆，这些有关【记忆】的话题时，我们总绕不开一个人——【记忆的魔女·门蒙瑞尔】。”
“…【记忆的魔女】？”
少女的脑海中回想起之前【时间的魔女】克洛薇提到过的事情——
薇丽丝曾与记忆的魔女一同，把世间生灵的回忆中有关【魔女】的信息尽数删去…
为的…就是不再引起像千年前的【魔女战争】般…那样惨烈、激荡的冲突。
薇丽丝点了点头，指尖沾染着魔力的墨渍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独特的印记。
“这是…？”
少女盯着印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印记本身并不复杂，是由四朵三叶草重叠而成的简单四方结构。
但在少女的感受里…在这个印记之中，似乎蕴含了一股【法则】的气息，那是一种十分接近与【权能】的感受。
难道…这就是薇丽丝前辈的【第二权能】？
但…这股【权能】…似乎带给人截然不同的观感。
那是不同于温柔灼目的【太阳】，更像是厚重深刻的【古树】一般的观感。
仅仅是注视着这个印记，少女就仿佛度过了一段悠久的岁月。
从这种魔性的吸引力中回过神来，少女才得以思考起这个印记背后的含义——
一位【魔女】同时两种感触截然不同的【权能】，这简直就像是——
“嗯？艾耶儿小姐，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了？”
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薇丽丝笑着回答道。
“不错的…艾耶儿小姐，我也有着与您的【第二权能】类似的‘力量’，这也正是我能断言您记忆缺失的原因。这是…我的…【太阳的魔女】薇丽丝·意识的第二个【权能】——【归化】。”
随着薇丽丝的话语一同涌出的，是窗外漫天纷飞的白鸟。
浮光掠影、惊鸿过隙。
仅仅是听到这两个字，少女就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沉重”。
于是乎，刺眼的阳光划过少女的青瞳，刺眼的光线敲散沉重的压力。
少女回过神来，注视着笑颜依旧的红色魔女。
“【归化】？”
薇丽丝笑而颔首，离开了水晶的座椅，朝着窗边走去。
脑中的思路晦涩不清，少女便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临近窗边，登高望远。
才第一次…俯视整片【魔女之馆】，整片“奇幻之城”。
朦胧的意象在城中穿梭、迷眼的光晕在四处回荡。
远比少女的亲身接触还要震撼万分。
“艾耶儿小姐觉得，这座‘馆邸’如何？”
思量着薇丽丝提问的含义，艾耶儿摇了摇头。
“是一座很美丽、很梦幻、很神秘的‘居所’。”
“是啊…确实如此，对于停滞不前的人而言…这里确实是最好的‘居所’。只是…艾耶儿小姐，这座【馆邸】最初的经历却…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美好。”
“…”
不是渴望着少女的答复，薇丽丝只是如同找到谈资的历经者一般，眺望着苍穹…讲述起一个古老的故事——
那是有关于【星与识】、【命运与抗争】、【失败与痛苦】的故事…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只是些许摸不着头脑的破碎信息…却也不难拼接出刚刚薇丽丝所提出的“问题”的答案。
这座【魔女之馆】…最初的形态、最初的用途是——
“是的，艾耶儿小姐。这座馆邸最初是【墓穴】，葬生着所有死于非命的【魔女】们。”
薇丽丝指着远处的丛林，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喃喃自语。
“有些魔女失去了精神，只留下行尸走肉般的躯体…于是她们便化作了蜿蜒树木；有些魔女陷入疯狂、堕入欲望…于是便化作了引诱来者的诡异之花；有些魔女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于是便化作了淳淳流水、葱葱草林。”
“这里确实是‘居所’…只是居住的人并非是作为‘生者’的我，而是作为‘死者’的她们。这些可爱、可怜、可悲的人…最终的居所便是这座庭院、这座馆邸。”
薇丽丝提到的是连【传承】中都尚未记载的…有关【魔女】起源的个中辛秘。
即便从未亲身体会…少女也能切实感受到那股难以言说的“悲壮”与“惋惜”。
“而…我的【权能】之一——【归化】，便是引领那些逝去的【魔女】回归此地…回归这座【埋骨地】。我是…【送葬人】，聆听她们最后的执念、接受她们最后的意愿、获得她们最后的嘱托。其中之一…就包括——【权能】。”
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少女不经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在此之前，少女的心中有着一丝小小的念头——自己是【特殊】的存在，自己有着【某种】其他所有人都不具备的【资质】。
但…现在看来，就连自己最为【特别】的【力量】——【包容】，都不一定能够比得上薇丽丝小姐经过漫长时间积累的【归化】之力。
今后…自己还是谦虚、谨慎一些吧。
如此思考的少女暗搓搓的下了个无关紧要的决心，然后才回过神来。
既然【归化】也有模仿【权能】的效用，那是不是说…薇丽丝小姐——
“…这样说，薇丽丝小姐你也拥有了…【记忆】的【权能】吗？”
考虑到话语的前后逻辑，这应该是薇丽丝想要提及的事项…同时也是对少女而言，最理想的情况。
毕竟倘若近在咫尺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再去四处寻找了。
只是…听到这个问题，薇丽丝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确实接收了她们的【权能】，但这并不能代表着我可以随意【使用】。【权能】是【魔女】‘独特性’的体现，每一个【权能】都是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才诞生的。都是只为了…【一人、一时、一地】而生的特殊力量…而我，并不能全都如臂使指。”
“【记忆】的【权能】便是其中之一，尽管我已经使用了全力…最终的结果也只是构建出了【追忆归乡之间】这个‘半成品’。但…既然艾耶儿小姐您在那个房间里呆了这么些时日…还是没有恢复记忆的征兆…那也只能证明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弥补其中的残缺。”
少女扶额，凝神沉思。
既然连薇丽丝小姐都无法完全再现【记忆】的能力，帮助自己…
那剩下的方法可就不多了。
一时间能够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要试着全力催动【包容】的【权能】，模仿【记忆】的能力吗？
不…就如今自己对【包容】的掌控程度来看，即便动用全力…也并不见得就能完整模仿出【记忆】的根源。
需要进一步提高对【包容】的理解，但…这又需要以【记忆恢复】为前提——
想要模仿【记忆】的权能，就需要提高对【包容】的掌控；想要提高对【包容】的掌控，就需要恢复失去的‘记忆’；想要恢复失去的‘记忆’就得模仿出【记忆】的权能。
哎…死循环呢。
少女不由得叹了口气，连带着神色似乎也萎靡了几分。
“…呵呵，艾耶儿小姐不用太担心。虽然…我的力量不足，但并非代表着世上就没有人拥有这种【力量】了。”
“嗯？薇丽丝小姐的意思是？”
再度抬起脑袋的少女瞳孔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并非是因催动魔力而生的清辉，而是因看见希望而亮起的、神采奕奕的瞳光。
似乎有些不太习惯沐浴在这种目光之下，薇丽丝侧了下脑袋，烈日的瞳孔四处打转。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我的能力不足，艾耶儿小姐不如亲自去找门蒙瑞尔先生聊聊？”
“门蒙瑞尔…先生？【记忆的魔女】！？难道…他还存在于世间吗？”
薇丽丝摇了摇头，笑容上带了几分寂寥。
“与其说是还存在于世间…不如说他还未完全‘消失’。”
“…还未‘消失’？”
不太清楚薇丽丝话中的含义，少女皱起了眉头。
“其中情况复杂…无论如何…您亲自去见见他就知道了。说起来…您刚刚不是说了两个问题吗？【记忆】的问题我已经答复于您了…另一个呢？”
连一向温柔和煦的薇丽丝都开始转移话题，想必…其中的琐碎细节确实很难说清。
思及此处，少女甩了甩脑袋，正神道。
“另一个问题是——‘知识’，薇丽丝小姐。既然我们要对抗的是【末世】——是世间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深渊】浸染的惨痛结局…那我们必须知晓，【深渊】究竟是何种存在，它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最为【最古的魔女】，您是否知晓其中的些许秘密呢？”
听到这个问题，薇丽丝收回了笑意，难得浮现出苦涩的表情…
“抱歉…艾耶儿小姐，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实…在魔女的漫长历史中有数不清的人物追寻着【深渊】…探索着【深渊】。但她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时至今日我们依旧不曾知晓…【深渊】究竟是什么。”
期望之外、意料之中的答案。
青色的瞳孔暗淡了几分，但少女的神色依旧坚实——
既然没有任何资料可供参考、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借用，那剩下的方法…似乎也只有一个了。
“薇丽丝小姐，我曾听说过早在千年以前，【深渊】就露出了獠牙，侵蚀着世间。按照【传承】的记载、按照各位前辈的说法，【深渊】明明是无法被消灭的存在…但除了修瓦因村的那个‘细微的缝隙’、为何我至今未曾在【帝大陆】上看到一丝…【深渊】存在的痕迹呢？”
在跟随克洛薇学习的日子的里，不止一次提到了【深渊】这个字眼。
结合迄今为止接受到的消息，【深渊】似乎从很早开始就出现于世间。
但…迄今为止，少女真正接触到的只有修瓦因村的那个“小型裂缝”。
其他的深渊去哪儿了呢？
是如同修瓦因村那儿一般…被封印了吗？
不…【封印的魔女】只有一人，客观来说菲尔特斯的实力也无法做到封印整片大陆的灾祸…
那么…以前出现过的【深渊】到底去了哪儿呢？
是消失了？还是…转移了呢？
考虑到【深渊】的恐怖，前者是不太可能的了…
那——
“曾存在于世间的所有【深渊】都被隔绝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这个地方在哪儿…恕我僭越…艾耶儿小姐，还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您知道这个地方之后，将会做何？”
“…既然没有任何人知晓【深渊】的来历，既然没有任何情报可供使用，那…我想要再次亲眼去看看…去得出我自己的答案——【深渊】究竟是什么。”
“明明曾经被【深渊】的意志侵蚀过？”
“…嗯。”
“明明很有可能再次失去【理智】？”
“…嗯。”
“明明…您即将面对的…不是修瓦因村那种的小打小闹，而是整片大陆、整个世界的【恶意】？”
“…嗯。”
少女苦笑着答复一个又一个问题，自己如今的回答一定显得很任性、很不讲理吧。
但…为了找到拯救世间的方法，这一步…少女知道自己必须踏出去。
只是考虑到自己的“功绩”，无论薇丽丝是多么温柔的人，也不可能会给自己肯定的答复吧。
那么为今之计…只有像这位红色的魔女表示自己的“决心”。
表示…自己这些天研究出来的——【那个魔法】。
“…好吧，我告诉您。世间几乎所有的【深渊】，都被隔绝在另一方天地，名为【精灵之乡】的地方。”
“…嗯，也是呢，毕竟我才刚刚被【深渊】侵蚀过一次…果然不能轻易告诉我…嗯！？等等，薇丽丝小姐…您说什么？”
将提前准备好的话语吐出一般，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嗯？是我的声音太小了吗？我说，世间【原本】存在的所有【深渊】都被隔绝到了另一方天地，那原本是精灵们的居所…被称之为【精灵之乡】的地方。只是很可惜…因为一些缘故，我并未参于那次隔离的【术法】，所以我并不清楚如何才能进入如今的【精灵之乡】。不过…洛克西亚王家似乎与他们交际密切…艾耶儿小姐您应该能从他们那儿得到想要的答案吧。毕竟…艾耶儿小姐您可是他们的【守护女神】呢…”
很奇怪…
很奇怪…很奇怪…
心中疑问满溢而出，瞳孔中的思绪变化万千。
并非是对薇丽丝的解释有所不明…少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为什么…？”
少女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能够对自己毫无保留的脱口而出。
明明迄今为止几乎没有任何一位【魔女】知晓薇丽丝的【第二权能】；明明薇丽丝所讲述的故事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根基】；明明少女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要求过于苛责…
再往前…
当自己终于摆脱【深渊】的侵蚀、再次睁开眼时…便看见了守候在床边的薇丽丝；当自己自暴自弃般消极悲观时…便感受到了她温暖的怀抱；当自己因为自责难以安眠时…薇丽丝便创造出了那座奇幻瑰丽的【追忆之间】。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初次见面，薇丽丝却是用近乎“纵容”的态度对待着自己？
这…究竟是为什么？
脸庞传来了温暖的触感，不知何时那双红色的瞳孔已经快触及到少女眉间。
少女的疑问只有三个字，但魔女的回答似乎早就知晓了她心中的真意。
“因为，艾耶儿小姐…唯有一点，唯有一点我希望您能知晓…我——薇丽丝·意识没有任何欺瞒您的理由，没有任何隐瞒于您的必要。但凡是您想要知道的事情、但凡是您想要完成的事情，我都会不留余力的帮助您。因为，在我心中，您才是这个世间真正的【拯救者】。”
……
夕阳西下、黄昏已至。
在魔女之馆的东侧边缘，有一片开阔的空中平台。
之前的少女就是在这里，送别了银色的老师。
而此刻，身份对换，轮到宅邸的主人来为自己送行了。
“长袍、魔杖、换洗衣物…这些东西都带上了吗？”
失去了往常的温和宁静，此刻的红色魔女围绕在少女身侧，眼中的担忧毫不内掩。
“薇丽丝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的，不用担心了。”
“话虽如此，艾耶儿小姐不是要出远门吗？还是应该准备充实些比较好…嗯，能够一下子削平整条山脉的【封魔水晶】和一瞬间就能散发出炽热高温的【细微太阳】，艾耶儿小姐要带哪个？啊…对了，反正有【传承空间】在，不如都带上吧。”
将薇丽丝递给自己的“意义不明”的魔道具推了回去，少女苦笑道。
“保护过头了哦…薇丽丝小姐。这些东西不是对【深渊】起不了多大作用吗？我又不是去找人打架的…不需要这些哦。”
薇丽丝收回了各式魔道具，脸上浮现着惋惜的神色。
“哎…要是我能离开这座馆邸就好了，这样就能陪艾耶儿小姐您一起过去了。”
“薇丽丝小姐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帮助了，即便不做这些我也会一直记得您的好意的。”
如此嘟哝着的少女露出了几分真挚的感谢，皓白的手掌抚摸着右侧的发间…
在那席乌黑靓丽的青丝上，别着一朵肆意盛开的洁白之花。
花的样式是少女所知晓的、是她曾在【追忆之间】看见过的，那漫山遍野的白色生灵之一。
“您可能会觉得我有些唠叨…但，我还是得提醒一下您，艾耶儿小姐。虽然这朵凝聚了【追忆之间】全部精髓的【追忆之花】能够帮助您抵御【深渊】的侵蚀…但那也绝非无穷尽的。当所有的花瓣都变为漆黑之后…您的意识就会‘反噬’跌落到最深处…那将是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侵蚀程度。届时…你想要再恢复意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有着【那个魔法】的少女并不担心这一点，但即便是为了回应薇丽丝的好意，也需要正面回应。
“我知道了，请您放心，薇丽丝小姐，我会在这朵花变黑之前…带回答案的。”
也不知薇丽丝是否理解了少女话中的含义…这位红色的魔女点了点头，将再次掀开的唇瓣闭上…退了两步，注视着英姿勃发的少女。
“…那么，祝您旗开得胜，艾耶儿小姐。”
“…我知道了，那么…薇丽丝小姐，我先走了…再见。”
“…啊…再见。”
少女转过身子，顺着黄昏的余晖，落了下去。
其下…是洛克西亚王城；
其上…是红色魔女的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时…我们还能不能如此和睦的相处。我最敬爱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