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街头演唱，哥哥有什么想法吗？”
“唉，我？”
顾言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抬眸看向洛疏桐。她思索片刻，回答道：“你们决定就好，我听你们的。”
“很上道嘛。”洛初静难得摆出好脸色，看着顾言露出小恶魔般的嬉笑，挺着不大胸脯，神情骄傲，“要好好听前辈的话。”
顾言点了点头。
小姑娘说话怪可爱的，这声“前辈”倒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自己的年纪比她俩儿要大，但在这一行她们才是前辈。
说起街头演唱啊，这事她以前也干过几次，挺有意思的，就是得稍微适应一下陌生人的目光。
顾言喝着柃檬水，目光落在姐妹俩儿的身上。
两个小姑娘都是偶像歌手，演唱会之类的活动应该也参加了不少，在人前唱歌对她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虽然都是在人前唱歌，但街头演唱和正规演唱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相较于拥有确定场所的正规演唱，街头演唱不仅需要面临环境、设备、场地、歌曲的选材等一系列的问题，还要求演唱者有过硬的心里素质。
毕竟街头演唱不是演唱会，路人也不一定是你的粉丝。他们当中有不喜欢音乐，甚至是讨厌音乐的……
如何在这些路人面前把歌唱出来、唱下去，这是街头演唱区别于其他演唱形式的重要特点。
嘛，其实考虑再多，这些也不用她管。
顾言低头看着茶杯里漂浮的柠檬仔，脑海里浮现出洛十一那张运筹帷幄的脸。
洛十一既然会把这项“要务”交给她们，自然是有所打算的，自己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而且俩个小姑娘看上去兴致挺高的，自己也就随她们去了。
……
在罗亚喝完下午茶后，三人也不在耽搁，去寻找街头演唱的适合的地点。
花费了半个小时，最后她们定了三个地方。
分别是电车站台，，附近的大商场，以及松海公园。这些都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也比较适合街头演唱。
从效率上来看三人分开比较好，但顾言不放心她们单独一人。
两个小姑娘穿着小裙子，踩着小皮鞋，纤细白嫩的腿上套着乳白色的丝袜……可可爱爱的，万一遇到歹徒该怎么办呢？
无论是从理性还是感性，她都不可能让她们俩单独一个人。
在三人的磋商下，最后她们还是决定一起。
“那么我们先去哪里呢？”洛初静看向自己的姐姐。
洛疏桐低头沉思了会儿，抬头看向了顾言：“哥哥怎么看？”
顾言并没有理会，或者说她压根没有听到。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叉着搭在一起。她靠着长椅，双臂舒展搭在椅背上，抬着头享受着冬日的午后阳光。
“哥哥？”
洛疏桐再一次呼唤。
顾言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些许慵懒，她开口，声音缱绻：“抱歉，有点困，怎么了？”
洛疏桐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现在是工作时间哦，哥哥。”
“就是就是，大人真没用。”洛初静在一旁附和着，她似乎很乐意调侃顾言。
不过少女……
顾言低眉看了眼身旁的靠在自己腿边占了大半个长椅的少女，那一双白丝小脚架在扶手上无所事事的晃动着。
麻烦你在说别人前，好好注意一下自己。
顾言内心吐槽了声，再次抬眸却就和洛初静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吗？”顾言下意识缩紧了身子，往旁边靠了靠。
少女眼眸微眯，淡蓝色的眸子透着些许魅惑。
“哥哥刚才一直在盯着我的腿吧。”
她伏在顾言耳边声音缱绻带着些许嘲弄，从女孩嘴里哈出的温暖潮湿的水汽在耳边打转，痒痒的。
“很喜欢吧。”
顾言撇过头捂住耳朵看着她，脸上染上些许羞红。
洛初歪着头露出一丝挑逗的笑，她转了身子将白丝小脚架在顾言的大腿上，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小腿。
“如果哥哥做人家的小狗狗的话，人家也不是不可以给哥哥摸摸看哦。”
少女低声细语，柑橘味的香气萦绕笔尖，顾言顿感鼻腔一阵翻涌，连忙捂住鼻子，深怕流出点什么。
这小姑娘跟谁学的，年纪轻轻就这么会？！
难怪会被粉丝称为“小恶魔”，她太会了。
要是自己还是个男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变态，说不定就……
不敢想象。
顾言蹭的一下站起身，连忙远离长椅。
瞧她这副模样，洛初静笑的更欢了，刚想做点什么，头顶却迎来一击手刀。
是自家姐姐。
“干嘛啦？”对上洛疏桐的视线，洛初静略微有些不满。
洛疏桐眸光冷淡的看着她，语气平淡：“还干嘛，不允许欺负哥哥。”
“谁欺负他啦，我只是在和哥哥交流感情。对吧，哥哥？”
说着她还朝着顾言抛了个媚眼。
顾言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慢慢的转过头去。
“哥哥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哦。”
姐姐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初静咂了咂舌，有些不悦的瞪着顾言。
“好啦，乖乖听话，我们有正事要做。”洛疏桐伸手掰过妹妹的脑袋，强行对上自己的视线。
“你也不想再看到那个人那样的表情吧。”
这句话仿佛像是什么魔咒，洛初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刚刚那副挑逗嬉笑的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变得面无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话语。
“我知道了，姐姐。”
“嗯，那我们回归正题吧。哥哥？”
“在。”
顾言打了个机灵，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洛疏桐的声音里看到了一丝不协调的颜色。
“不要紧张啦。”洛疏桐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听听哥哥的意见。”
“我的意见吗？”顾言愣了愣，而后扫了眼公园，“如果说第一次街头演唱的话，我认为公园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洛初静：“理由呢？”
顾言解释道：“相较于其他两个地方，公园的人流要少不少，作为第一次街头演唱人少点应该更轻松吧。而且今天是工作日，现在这个点公园里大多数都是老人，学生，家庭妇女和她们的孩子。这些都是相较友善的群体，压力应该会小一点。先吸引这部分的人，在通过她们让更多的人知道，等到了晚上……你们也知道松海公园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话说你们能待到晚上吗？”
顾言看着她俩问道。虽然她初中的时候晚上倒是经常在外面晃悠，不过那也是因为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家里都会有门禁的吧。
“没问题的，和小姨报备一下就可以了。”洛疏桐点了点头。
这么随意的把可爱的外甥女丢在外面，心这么大嘛，洛前辈。
就在顾言稍微吐槽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那声音是她设置的“特别关心”。
她拿出手机低头一看，备注是“小白”的人发来的消息。
简简单单的一句：言言，在吗？
小白，这般亲昵的称呼，自然指的是白洛茗。
怎么了？
顾言回了句。昨天的事情还在脑海里盘旋不下，看到她的id，抑郁的再次遮蔽了好心情。
关于松海的新年展出，最近有时间吗？
顾言回道：最近一个星期内的话，没有。很急吗？
这倒没有，那等你有时间我们在聊。
好。
敲下了最后一个字，顾言叹了口气。
她收回手机，目光有些深沉的看着前方。
和黎夏说的一样，他们果然会联系自己。不过这种迟来的心情怎么说呢，有些不舒服。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在自己没知道这件事前，他们会联系自己。
注意到身旁人的阴郁，洛疏桐开口问道：“哥哥怎么了嘛？”
对上少女关心的视线，顾言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干活吧。”
“好的。”洛疏桐深深望了眼顾言，也没有再说什么。
……
之后三人在公园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准备唱歌。
绝大部分街头唱歌都是会准备音响之类的扩音设备或者能够伴奏的乐器……因为这样比较有噱头，更容易吸引人。
洛疏桐这个有这和稚嫩外表不相符合的成熟感的未成年也知道这点，所以她提前准备了相关设备。
音响，吉他，贝斯……这些都是她从家里拿过来的，由一位女仆小姐开车送过来的。
这点顾言倒是不意外，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对姐妹不是一般人。
双子星。
虽然是幻音最近推出的偶像企划，但在业界里却备受关注。
因为她们母亲——洛幽兰，是如今业界的定点之一，和国风天后宋悠然分庭抗礼的华夏唯二的天后，艺名洛北。
没错，就是那个她最喜欢的歌手。
母亲是天后，小姨又是词曲界的扛把子，两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呢？
很快她们就证明了这点。
在“舞台”布置好不久，姐妹两一个拿着吉他，一个拿着贝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弹起了一段舒缓的旋律。
本因为这边动静而来的人，见两个可爱女孩子在路边演奏乐器也都好奇起来，站在原地不在走动。慢慢的，因为羊群效应，聚在姐妹俩这儿的人越来越多。
第一次顾言感受到了来自年下的压迫感，也明白了什么是偶像歌手。
明明只是简单的演奏，甚至都是她们的专辑乐，只是一段不知从哪儿随便拿来的旋律，就可以吸引人的耳朵，让人不由自主的聚集。
旋律渐缓，洛初静率先开口，如百灵鸟般空灵婉转，未退的稚嫩又让它多了几分孩子的可爱。
明明是那样的性格，声音却是意外宁静的淡黄色。
一声浅叹，悠长深邃，洛疏桐缓缓开口，吉他演奏着忧愁的曲调，女孩的声音也染上一股淡淡的忧桑。
和洛初静的不同，洛疏桐的歌声很成熟，是沉稳的墨绿色，让人仿佛置若空谷，幽静空灵。
顾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琥珀色的眸子异彩连连。
好厉害。
优秀的容貌，永远是偶像歌手最基本最重要的，卓越的音乐可以为此锦上添花。
但这对姐妹不一样，她们完全逆转了偶像歌手的传统印象。在这种声音前，容貌什么的只能是附庸。
时渐黑夜，聚在这边的人却越来越多。本就热闹的松海公园，此刻变得更加欢愉。
顾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她能看到那些驻足于此的人每一个都露出享受的笑容。
毫无疑问，他们都陷入了双子星的“陷阱”。
路人当中也有些人认出来她们的身份，但没有人声张，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歌上。
编织无尽的幻梦，让人下意识的沉溺进去。
这是双子星的风格。
旋律回转，双子星的演奏正式开始。
……
随着最后一个乐符的落幕，双子星专辑——《星辰》收录的八首歌已经全部演唱完毕，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交给顾言了。
但现场的气氛火热，不少人嚷求着她们继续唱。
回应粉丝的期待，偶像歌手大抵如此。
两姐妹彼此望了眼，似乎决定了什么，神情坚定。
洛初静深呼了口气，这一次依旧由她打头。
……
顾言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神情略微有些严肃。
虽然能够继续听到这么棒的音乐很好，但这是不行的。
声音有些不对劲了，有不和谐的颜色混入其中。
疲惫？
不，不对。
对于一般人连着高质量的唱好几首，或许嗓子有些吃不消。但她们都是专业歌手，平常的训练，加上特殊的演唱技巧，让她们可以更长时间保持着演奏状态。
尽管在外人看来很好听，但不协调的感觉一直在顾言耳边盘旋。
它仿佛要吞噬掉歌声里的其他颜色。
这股幽暗、深邃……
到底是什么？
仿佛是一双从声音里伸出的黑暗的手，死死的扼住人的咽喉。
顾言全身发寒，她担忧的看着演唱的姐妹俩儿，摇了摇脑袋。
不，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再让她们继续唱了。
如果在这么下去的话，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这副模样，自己该怎么阻止呢？
听众明显正在兴头上，自己要是贸然阻止的话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姐妹俩儿似乎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就只能找机会插入进去。
不过，要些困难啊。
顾言看着两姐妹，听着她们的歌，头皮发麻。
虽然她能感觉到声音里的不协调，但毫无疑问，这是一首佳作，歌手和旋律近乎融合。随意插手不仅会破坏整首歌歌的氛围，而且也是对歌手的不尊重。
两个小姑娘都是极为骄傲的歌手，自己这样只会让她们的关系变得僵硬。
而且她们可是有扩音设备的，自己要想加入得花多大的音量。
那天在幻音月上，突发事故自己清唱，下场的时候嗓子干疼的难受，像是被人把火焰直接伸到喉咙里。
那个女人，不会是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才安排自己和她们一起的吧？
其实想一想就明白了，幻音作为业界的龙头，真的需要三个小鬼去拉人气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拉客？作为路人歌手提升人气？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借口。
宣传年会？
有比国风天后更有效率的的人选吗？
即使就像宋悠然说的那样最后会变成她的演唱会，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候选人了吗？
陆梓瑶，小兔……
那天工作室里随便哪一个，都比她们要合适吧。
再说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宣传的话完全可以依靠官方和旗下艺人推特进行，真的有必要去街头演唱吗？
答案很明显了。
洛十一出于某种缘由把自己和她的两个小外甥女凑到一起，大概是相信自己，想通过自己去达成某个目的。
从刚才两个姑娘的声音来看，那种异样应该就是缘由。
虽然被信任的感觉很好，尤其还是这种业界里的大前辈。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在经历一次，那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