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呢,还要从一座小山说起。”
“据说许久许久以前有一个叫做破烂山的地方,山上呢有一座破烂庙,庙里有一老一幼两个和尚。”
“忽然有一天老和尚云游去了,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小和尚每天都要去山脚下的小河里打桶水浇给后院里的大田螺。”
“小和尚并不理解老和尚的用意,但他很听老和尚的话,于是天天打桶水去浇给大田螺。”
“就这样勤勤恳恳了十几年,小和尚变成了大和尚,大田螺还是那个大田螺。”
“一个亦如往常平淡的日子里,小和尚去了山脚下跳水,来到河边时却一个不小心绊了个跟头。手里的水桶啊甩了出去,像个车轮子一样咕噜咕噜转到了河里去。”
“见状小和尚连忙去追,可就眨眼的功夫水桶居然就不见了。小和尚不信邪,在河边找啊找啊,找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到只能作罢。”
“就在他失望而归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
女孩儿戛然收声,看着躺着床上露出安静睡颜的孩子们,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们睡着了,比赛是我赢了。”
“你这不算吧。”黑暗中的男孩儿出了声,走廊内微弱的灯光照了进来,比同龄人稍显成熟的脸蛋上是一股子一言难说的表情。
“小顾同学,你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不要露出这种像是便秘了一样的表情。”
“你从哪儿学到这种词汇的,明明一碰书就打瞌睡。”
“偶然间听到玛利亚和院长的谈话知道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输了,所以你明天的小布丁归我了。”
一听到小布丁要被夺走,男孩儿满脸的不情愿,就算知道可能渺茫,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你这明显是拖着时间,他们困了才不得不睡的啊。就你那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故事,你确定能有充分的助眠效果?”
女孩儿竖起食指晃了晃:“我们的赌约是念故事哄他们睡觉,故事我念了,他们也睡了,即使我的故事很烂,但必要条件我都达成了,怎么就不是我赢了?”
“……我输了。”
男孩儿放弃了,在口才辩论这方面他一向赢不过这家伙。
女孩儿扬起娇小可爱的脸蛋,踩着棉质拖鞋的脚丫子随意的晃动着。
“接下来我们该干嘛呢?”
“还能干嘛,都十点多钟了,当然是回房间睡觉了。”
“喂喂喂,你认真的吗,难得玛利亚不在没人查房,这么好的机会你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吗?!”
男孩儿顿感不妙,有些警觉的看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儿。
“你想干嘛,先说好违反规定的事儿我可不做。”
“怎么你害怕被揍吗?”
“我要是怕被揍就不会和你在这个点出现在这些小家伙的房间里了。我只是讨厌被拎到教堂中央那么多人面前认错,那太丢人了。”
女孩儿笑了下,满不在意的说道:“什么嘛,这种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人都是会犯错的,大人会,小孩子也会。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之后仍旧将错就错。”
“你一个‘惯犯'和我说什么呢,你要不要回忆一下自己因为同一件事进忏悔室的次数?”
“……那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现在,朋友,你确定不要和我一起展开一场月夜的冒险吗?”
“在院里能冒什么险?这里唯一的危险就是忏悔室里那本《圣经》,每次惩罚都要抄它。”
男孩儿吐槽着,看着微笑着的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挠了挠脑袋,凑到黎清歌的身前问道:“你想干什么?”
“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天堂,或者是地狱。”
“能好好说话吗?”
“最深处那间。”
“……我回房间睡觉去了。”
男孩儿面色一僵,转身就要离开。女孩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薅住男孩儿的脖子。
“嘿,你是不是个男孩儿,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你这想法太疯狂了,那地方院长三令五申禁止进入的,之前有孩子不小心闯进去的下场你还记得吗?这不是冒险,是作死,我可没有当受虐的癖好。”
男孩儿疯狂的舞动着身体,可这女孩儿的力气出奇的大,无论他怎么使劲儿都挣脱不了。
“嘘,小声点儿,别吵醒这帮小家伙。”女孩儿压低声音说道。
男孩儿闻言瞅了眼熟睡中的孩子们,停了动作。
他拍了拍女孩儿的手臂,示意她放开自己。女孩儿照做,而后两人一齐出了孩子们的房间。
夜晚的长廊静谧祥和,清冷的月色透过几净的窗户碎了一地。
女孩儿踏着零碎的月光蹦蹦跳跳,而男孩儿则在一旁不紧不慢跟着。
“我再问一次,你确定要去吗?”
“当然,你不想知道那房间的秘密吗?也许就像绝大多数恐怖故事里一样,孤儿院最深处的房间里总是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
“照你说的那我们现在不就是急着去当口粮吗?”
“也许吧,但这只是个故事,或许那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那只是为了吓唬小朋友让他们大半夜不要乱跑而编造的不存在的房间。大人们不都这样吗,用恐怖故事吓唬着孩子,让他们乖乖听话。”
“可偏偏遇到了你这个不安分的主儿。”
“谢谢你的夸奖。”
女孩儿爽朗的笑着,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在微风中轻吟的风铃让人舒心。
男孩儿叹了口气便不在说话,她已经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作为青梅竹马他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两人越过楼梯口,那儿有间值班室,住这儿的是一位端庄知性的中年女仆。
今天那位女仆有些私事,平常彻夜长明的值班室也没了灯光。失去了唯一的光源,被黑暗吞没的长廊显得有些诡异。
但这并没有拦住好奇心强盛的孩子们,两人并肩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越过那一片夜幕,长廊的尽头,那间整个孤儿院唯一一座正对着前方的房间出现在两人眼前。
虽然夜晚,但借助羸弱的月光还是能看得出这间房间的与众不同。
富有欧洲古典美感的木制大门,精美机巧的镂空把手,还有缠绕在把手上沉重阴冷的锁链和旧式门锁。
“这架势里面该不会真的有个怪物吧。”女孩儿小声念叨着。
男孩儿接茬道:“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们没有钥匙能打开它。”
“放心,这点小事儿怎么可能难得到我,我带了工具过来。”
女孩儿自信一笑,而后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铁丝儿。
男孩儿无语的看着她:“我就先不问为什么你口袋里会有这个,你真的认为这么小的东西可以撬开这么大的锁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女孩儿耸了耸肩,拿着铁丝儿凑到锁门锁前。她把铁丝伸进钥匙孔,耳朵贴着门锁,仔细听着里面齿轮咬合的动静。
她左转转、右撵撵,几分钟后,在男孩儿震惊的目光下,旧式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这就搞定了?”
“搞定了。”女孩儿摘下门锁,扯开锁链,一边推门一边说道,“这种老式锁要撬开不难,找对声音一下子就开了。”
“不要把天赋用在这种地方啊。”男孩儿几乎快要吼了出来。
“什么叫做这种地方啊?”女孩儿半开玩笑的说道,“指不定以后我就靠这手艺吃饭呢。”
“吃牢饭是吧。”
男孩儿已经无力吐槽了,他摆了摆手表示“抓紧时间吧,趁着没人发现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检讨后被提溜忏悔室抄《圣经》的准备了,但能避则避,比起抄书他更希望把时间花在其他一些更有意义的地方。
“那进去喽。”女孩儿故意用着提人胃口的口吻说道。
男孩儿咽了口唾沫,眼睛紧紧盯着慢慢显露的门后世界。
即使之前再不敢感兴趣,到了这时候好奇心也忍不住作祟了起来。
禁令的房间,院里不可触及的禁地。
它的面目到底是什么?
里面又掩藏着怎样的秘密?
那扇门后会呈现出怎样的答案?
对隐秘的渴望不断刺激着孩子的天性,直到最后化作勇气和力量推开了那扇古典的大门。
所有的隐秘在这一刻全都显现在两个小冒险家的眼中。
“哇哦,不可思议,这地方看上去居然很正常。”
女孩儿扫视了圈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房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特别。房间很大,到处摆满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还有许多银制的器具,除此之外就剩下一本大小厚度都比忏悔室那本要大上不少的《圣经》。
“我只能从这房间里看到院长的品味爱好,没想到那老头说的是真的,他真是欧洲贵族。”
想到那个神父扮相的老头儿和他那反光的秃头,女孩儿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本以为这房间里会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谁能想到这只是院长的收藏室。
那老头把这儿锁的严严实实的,应该是怕某些小鬼闯进来破坏了他的藏品。
“没劲,喂,霆生我们回去吧。”
……
“霆生,你怎么不理我?”
女孩儿叫了几声男孩儿的名字,但男孩儿并没有理会她,他站在房间的一处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似的。
女孩儿蹙了下眉,她凑到男孩儿身边想要看看是什么能把这家伙给迷住。
然后她就见到了让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在这间收藏室的一处角落里,一个三米多高做工精美的十字架立在那儿。如果只是这样,那它和这间房里的其他东西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稍大的艺术品而已。
可这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十字架上居然钉着个人。
是的,就像《圣经》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
那是一个精致的小男孩儿,身上穿着英伦风格的晚礼服,脚上是一双白袜和油光蹭亮的小皮鞋。
他伸展着双臂和十字架贴合,双眸紧闭、脑袋低垂,虽然是深夜却也能隐约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安详、沉静,明明是个相当异样的场景,却因为小男孩儿点存在透出一股莫名的神圣氛围。
“你说这家伙是哪国的人?”
女孩儿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男孩儿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话说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是是是。”女孩儿一边敷衍着回答,一边凑到小男孩儿身前。她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去触碰了小男孩儿的脸。
“喂,你干什么?!”男孩儿小声喊道。
女孩儿没看他,只是沉着脸有些木纳的说道:“是真人。”
“什么,那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质感很鲜活,但我没有听到他的心跳。”
听到这个答案男孩儿愣了一瞬,而后手边传来一道柔软清凉的触感,女孩儿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看着突然急切起来的黎清歌,男孩儿疑惑的问道。
“赶紧躲起来,有人来了。”
男孩儿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女孩儿拉倒十字架边上的幕布里。
这是个角落,不特意留神的话是察觉不出它里面藏着人的。
不一会儿,一道急促的脚步踩在了收藏室光洁的瓷砖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是皮鞋。
女孩儿的耳朵很敏感,她几乎瞬间就知道了来人是谁,同时她的心也快提到嗓子眼了。
当然,她身旁的男孩儿也是一样的。
因为那脚步的主人自踏入收藏室就显得异常急躁,而且什么都不顾,就径直朝着十字架这儿来了。
想来也是,毕竟这座华美的收藏室里,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就是这个钉着小男孩儿的十字架了。
随着脚步点靠近,两人屏住了呼吸,这要是被发现免不了是一顿……几顿春笋炒肉,为了保护住屁股两人只能不断压榨着自己的极限。
脚步声到了十字架面前,离他们不过半步的距离,只要主人稍微转个脑袋,再那么一扯,他们就玩完了。可就是那么的幸运,他没在往前,也没去掀开幕布,只是“扑通”一声,朝着十字架,或者说是男孩儿下跪。
“伟大的主啊,请原谅我在这时候打扰到您的安眠。”
苍老的声音恭敬虔诚,但女孩儿知道比起每周日教堂礼拜那会儿,这会儿虔诚里多了明显的畏惧。
这小男孩倒是是什么人,居然让这个参加过二战,跨过大半个欧洲的老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老人的祈祷仍在继续。
“我的孩子们,他们正值好奇的年纪,对万事万物都满是兴趣。我会好好惩罚他们并予以管教,请原谅他们的打扰到您的安眠。”
十字架上的男孩儿没有回答,可不一会儿长跪的老人突然起身,声音又惊又喜。
他急忙摆出十字圣号礼拜,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躲在幕布后的两人听到了大门阖起,并且上上锁链的声音。
“我们被关在这儿了?”
“看样子是的。”
两人从阴影里出来,看着被阖上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我们怎么出去?”男孩儿问。
“跳窗?”女孩儿答道。
“这里可是四楼,会死的。”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哈哈,死定了。”
男孩儿摆出一副死鱼般了无生机的眼神,整个人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深灰。
“哎呦乐观一点嘛,最起码我们知道院长老头还是关心我们的,虽然逃不开竹笋炒肉。”
女孩儿笑着宽慰道,尽管此刻她的笑容是显得那么没心没肺。
“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话说你为什么总能这么乐观?”
从认识这家伙开始,他就没见过她消极的模样。即使她有个苦逼的身世,即使犯错后挨了打,即使她最喜欢的小金鱼在她生日那天死去……无论发生什么,她的嘴角总是会挂着一丝微笑。
“为什么呢?”女孩儿略微思考了会儿,回道,“因为笑着的人运气总不会差吧。”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这副状况?”男孩儿白了她一眼。
“嗯~运气到头了?”
看着女孩儿露出一副“为什么”的表情,男孩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啥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或许我们应该庆幸,居然能和这么多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同眠。你想想,这大概是我们此生唯一一次能在金钱上安眠。”
“比起这儿,我更喜欢我的床。它既温暖又舒适,比这些冷冰冰的艺术品要好很多。”
“床先生听到你这么说会很开心的。”
女孩儿干巴巴的附和着,淡色的眸子不断扫视着房间,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喜悦的神色。她走了过去,然后从一堆藏品里扯出了一条柔美的织物。
“我的运气还是很有用的,最起码我们今晚不必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啊。”
男孩儿已经放弃挣扎了,结局已然敲定,再关注下去也只会收到一副坏心情,不如看开点,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瞧,这织物多精美,虽然图案有些,嗯,少儿不宜,但无疑是件,咳,华美的艺术品。
“我们真的要睡在上面吗?”
“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女孩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瞅了瞅织物上的图案,又瞅了瞅自己小竹马即使在黑暗里也红的清晰的脸颊。
“你也太早熟了吧。”
男孩儿红着脸喊道:“我这是正常反应好吗,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女孩儿看着织物上性感的无衣女郎,歪了下脑袋:“有什么吗?我长大了肯定比她性感。”
“你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奇怪?”男孩儿快疯了,“你都不害羞的吗,这可是,是个,呃,光着身子的人。”
“这有什么,我们不都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那时候我也没见你害羞啊。”
“不要说的你好像见过我的出生一样!还有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吧。”
“在主面前人人平等,阿门。”说着女孩儿朝着小男孩儿的方向做了个相当随意的礼拜。
这说法显然不能让男孩儿丢掉他的羞耻心,看着他在那儿自我纠结了好一阵,女孩儿打了个哈切,然后强行将他按了下去。
知道反抗无果,男孩儿也就不挣扎了,心里想着“我是被强迫的”,然后逐渐迷失在了织物柔软的触感里。
好舒服,比起自己的被子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像是被母亲轻柔的抱在怀里,仅管他是个孤儿。
一晚上神经紧绷,在获得放松的瞬间,无尽的疲惫感似潮水般用上大脑。
男孩儿的眼皮打着架,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女孩儿倒是没什么倦意,她的脑子里全是刚刚院长跪在男孩前祈祷的画面。
是的,因为过于好奇,她大着胆子偷偷瞅了一眼。
那个硬汉般的老头儿,给了他们这些没有容身之所的孤儿们一个家的外国先生,居然颤抖着身子,用着从未有过点卑微姿态祈求着“主”的原谅,原谅他的孩子们。
之后的那番举动,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启示般。
如果院长老头儿没有患上什么老年痴呆或者其他什么精神疾病的话,那他一定是接受到了信号。
真的是主吗?
女孩儿再一次来到被钉在十字架的小男孩儿面前,看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她之前问男孩儿他是哪国人,就是因为这张脸美的不真实。
她觉得如果神有幼年期的话,那应该就长这样。
“你明明没有心跳,可为什么,胸腔下总是发出银白的鼓动声?”
女孩儿凝望着男孩儿好一会儿,学着院长的样子虔诚而恭敬的跪在了男孩儿面前。
“伟大的主啊。”
若是我没听错的话。
“冒然打扰到您的安眠。”
若是你能听的话。
“我等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罪孽,请您原谅我们。”
请回应我。
念完祈求,女孩儿仍旧跪着,双手合十低着头,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可她跪拜的主并没有回应,依旧掉在十字架上一动不动。
就在女孩儿为了自己的行为自嘲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冽的视线。
她猛然抬头,只见十字架上的男孩儿睁开了眼,用着一双绚烂的黄金眼眸紧紧的注视着自己。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目光,不夹杂着任何欲望,如同亘古不变的月光平等的拂过每个人。
它是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冷漠,甚至没什么意义,只是平静的注视。
可这注视却震撼了黎清歌的心,是因为那双璀璨的黄金瞳吗?
不,不是,是因为那双特殊的眼眸射出的眼神里,那股磅礴的生命力。
这个比自己好要娇小的男孩儿,他的身体里仿佛容纳了整个世界。
那凝视是单纯的凝视不假,但却也承纳了整个世界之重。
两人就这样相互望着,直到一声轻鼾想起,女孩儿主动开口。
“你好,我叫黎清歌。”
十字架上的男孩儿瞥了眼她伸出的手,嘴角勾勒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你好,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