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师弟你今日前来是为了学习更多有关戏曲的技巧对吧。”
“是的，何意师兄。那个，师傅他老人家在家吗？”
“当然在，师傅很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带在湖心亭中。认识路吗？”
“认得的，那我去找师傅了，大师兄再见。”
梨园后院，顾言挥别正在监督其余师兄弟练习的大师兄，朝着一处拱门走去。
那拱门后是一条幽静的小道，两侧花草开的正艳，弯弯绕绕的路途最后，是一片豁然开朗明清空间。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月牙型的湖泊，而后便是湖泊后连绵不绝的青山，在这如墨泼的山水中央，一座朱红色的小亭巍然而立。抬眼望去，亭中有一老者，他身着唐装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样子是在眺望远处的风景。
顾言长这么大头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情景交融。
老者所在的那片空间和周围的环境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离远望去好似一副打开的山水画卷。
这副画卷里的一切包括留白，每一处笔墨都展现出华国传统的人文之美。
在踏入这片空间时，有那么瞬间顾言还以为是3D渲染突然启动了。
心里的杂音在此刻却都销声匿迹。
顾言整理下仪容，确保没什么有失偏颇的地方才往湖中央走去。
通往小亭的路是条由木板铺成的小桥，桥的两侧时不时冒出吐水的鱼儿，看样子颇为灵动可爱，当然前提是它们不会露出一副像是嘲弄人般的痴傻表情。
顾言不认得它们是什么品种，知道了一定要买两条回去。
不为别的，就为气一气自己唯一的“情敌”。
过了这座桥来到了小亭，顾言并没有急着朝老人搭话，而是安安静静的站到一边。
扰人兴致是件令人厌烦的事，这一点她深有体会。更何况面前这人还是她的师傅，华国现今的戏剧泰斗。
老人家退休以后把梨园交给了弟子们打理，每天修身养性，平常无事就喜欢待在这小亭里吹吹风。
这位经历过峥嵘岁月的老人，他人生的暮年理应这般闲云野鹤，悠然自在。
“哈哈，小姑娘还挺照顾老人。”
没过一会儿，这位慈祥的老人把目光从山水中收了回来，用手中的拐杖点了点身旁的石凳。
顾言了然，朝着老人行李的同时很是敬重的喊了声“师傅”，然后入座。
黎朔老先生摸了把花白的胡子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顾言也是先客套了几句，把老先生哄的乐呵呵的，最后在老先生的笑骂声中道明了来意。
“我想继续深入的学习戏曲。”
黎老先生睁开半眯着的眼眸，那双看过浮世万般的眸子有些懒洋洋的，像是初春和煦的日光。
他呷了口手边的茶，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说道：“要是为了学习戏曲技巧，你身边那位就合适，没必要舍近求远。”
我身边那位，黎夏吗？
顾言低头思索一阵。
的却，黎夏并非人类，所谓技艺在人类身上可能需要千万遍的苦练，但对他而言可能就像是用5G网络下个视频一样倾刻就能掌握。
可她了解黎夏，黎夏是不会教自己的。
比起像是拷贝一样把技艺交给自己，他更希望她能主动去学。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都要她自己一步一步的去开发挖掘，他在其中只会担当辅助和后勤角色。
虽说他是以“系统”的名头来到自己身边的，但他现今展现出的能力比起小说里那种可以提供让主角足以可以颠覆人生奖励的系统，要显得鸡肋的多。
他和那些系统的想必最大的优势在于，他可以看得见摸得着，有事没事还能亲两口，让她的日常生活显得不那么孤单。
或许对于其他获得系统的天选之子们，这样的系统白给都没人要，但要顾言来说，这就够了。
提升自己，从来都是自己的事。而自己的事理应自己做。
“您是公认的戏曲泰斗，活着的传奇，当今世上您要是不认，何人敢称此道第一。”
顾言好一阵恭维，明里暗里都表先出想要向老先生学习的强烈想法。
黎老忆起许久之前和那人在小亭中的对话，点头笑笑，应了下来。
“也是，当今世上的却没人比我更适合教你戏曲。”黎老先生突然吹嘘起自己，被时光轻抚的脸上浮现出不属于这年纪的朝气爽朗的笑容。
他从太师椅上起身，撑着拐杖来到亭侧，许是兴致所致，对着那湖那山开口。
虽然年华不在，身衰力竭，但声音依旧清丽高昂、婉转动听。
那一瞬间，沧桑散去，顾言好像看到一位少年戏子，手里的红缨耍的虎虎生风，在台上咿呀嘘唏。
时而扮演着英雄豪杰，红缨烈烈，横刀立马扫荡八方；时而又化作闺中幽伶，朱唇点绛，一緒长叹此恨绵长……
曲之所动，亦为情之所动。歌曲与戏曲，虽然大相径庭，但有点是共通的。
它们都是通过演绎者的技法，将蕴含的意义、情感传达给观众。
灵魂相遇交感之际，便是曲成之时。
“你的声音条件很好，差的仅是专业的技法。”黎老先生收了声，转头看向顾言微微一笑，“虽如此，但这并不简单。传承千年的技艺，你能承受的住这股重量吗？”
顾言默了默。
黎老先生则是继续说道：“这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这会对你的事业产生不小的影响，你要好好考虑在回答我。”
顾言垂头不语。
这的却是得好好思掇的事情。
是继续活动，扩大名气？
还是选择沉淀，磨砺技艺？
两种选择所产生的走向预想，此刻就像天使与恶魔一般在她脑子里打架。
“能给我些时间吗？”思索再三，顾言问道。
黎老先生点点头：“妥，这种事的却得好好想想。再次之前，我可以先教你一些唱法。”
“真的吗？”
正打算回去的顾言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
黎老先生笑呵呵的回道：“我一个糟老头子没事骗你这小家伙干嘛。你虽然未正式拜我门下，但也唤我一声‘师傅’，不教你点儿本事，到时候坏我名声怎么办？”
“谢谢师傅！”顾言眉眼弯弯，当即就点头哈腰，就差直接跪下了。
黎老爷子也是被她这模样给逗乐了，看着顾言的目光越发的慈祥，觉着着小家伙就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之后几个小时顾言就跟在黎老后面学些本事，直到饭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到家之后，黎夏见她这么乐呵也是好奇的问了声。顾言也没打算瞒着，把去请教黎老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个清楚。
针对顾言是继续活动还是沉淀磨砺的事儿，黎夏持保留意见。他把两个选择利弊给顾言分析了一通，却没有推荐顾言做何种选择。
他说，人生不是恋爱养成RPG，没有可以通向最终结局的解法，做出何种选择主要还是取决选择者的内心。
对此顾言表示，你是不是有偷偷看我的收纳箱了。
黎夏耸了耸肩回应，这只是打扫间无意间看到的。
“这真是个好用的理由。”顾言无奈的笑了声，认栽似的拖着不算疲惫的身子去了餐厅。
黎夏紧随其后，在例行介绍了今晚的菜肴后，两人坐下吃饭。
晚饭后，顾言破天荒的帮着黎夏处理家务。黎夏狐疑的扫了她一眼，但看她兴致勃勃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两句让她小心点儿。
于是乎在顾家的厨房里出现了这么一幕。
不知为何洗个盘子都能洗的满脸沫的少女仰着脸嬉笑着和身边的男人搭话，一边说着一边将洗的光滑的盘子摆在男人眼前，像个获奖的孩子一样炫耀着自己的奖章。
而男人则是埋头干着活儿，时不时因为女孩儿的举动头去一个无语的目光，可就是这嘴角宠溺的笑意一刻也没下来过。
对了，两人的脚底蹲了只猫，一边用猫爪掩着打着哈欠的嘴，一边用毛茸茸的尾巴扫着某人的脚裸。
不大的厨房，叮叮当当的，女孩儿哼唱着童谣，歌声透过窗户，好像能传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在这之后顾言钻到了工作室练歌去了，黎夏则抱着电脑在自己的房间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而家里最空闲的那位，则跑到走廊上的一扇窗户前晒月亮。
就这样大家都迎来了自己的深夜，之后便又是朝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