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我把希娅拉送到拉拉兰营地已经又过了一个星期,又到了送货的时间了。上次带回来的结晶我藏在箱子的秘密夹层中,没有被发现。斯科特博士一直希望能够打破绀碧公司的垄断,所以之前他主动找上了我。
“你就是那个总往外运东西的老好人赛克吧?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我是你爹。”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经过消毒室,累得半死,就遇到这个邋里邋遢的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大叔,自然给不了他好脸色看。我麻利地戴上清洁一新的头盔,骑上机车就要离开。现在我只想回去睡一觉。
“抱歉,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只是……”
他的解释使我更烦躁了,我猛踩一脚油门,把他甩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回到公寓,正在我刚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把那天发生的一切的不愉快都忘掉的时候,令人恼火的敲门声吵醒了我。
我粗暴地推开门,冲着他吼道:“滚!我才不想帮别人运什么东西,如果你再来找我的话,我就向理事会举报,把你送进牢房里。”
他听了这话,好像一下泄了气。“看来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想救那些感染者的。看来你也是站在公司那边的。很抱歉打扰你了。”
他正打算转身离去时,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看到明明有足够的配给后营地仍然有人无法得到救治的情况后,我感到有些绝望。药物能拯救他们的肉体,却让他们的精神更为堕落,他们的求生本能,野兽的一面被完全激发了。除了拉拉兰营地以外,其余的营地的秩序和生活,几乎只是由力量和本能所主宰。只是那时我还没想到,自己不祥的预感在下一周就应验了。
“你要是真想救那些人的话,明天中午到‘塞浦路斯’饭店的二楼找我。”
我关上门,趴在床上,连拖鞋都没脱就睡着了。而第二天,在请他吃了顿好的后,斯科特博士带我去到了他那隐蔽而破旧的研究场所——他家改造的实验室。在那里,我遇到了他那有着大肚腩的助手青木。他们两个男人挤在这个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里,而且还有一半多地方要置放研究器材。
“老实说,我不觉得你们能在这地方鼓捣出什么。要不你们还是放弃算了。”我给他俩泼了盆冷水。
“那可不行,”斯科特摇摇头,他这时才告诉我,“之前我们一直是靠坎德雷医生提供原料,来进行研究的。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也对不起他吧。”
“坎德雷?你怎么不早说?”我吃了一惊,想起来坎德雷曾经跟我说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时我跟他说:“你还有我。”
“那如果我不在了,谁和你一起战斗呢?”
“会有人的吧。会有下一个赛克……”他那时笑了,拍了拍我的肩。“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的吧。但愿。”
“就像你不信任我们一样,我们也不知道,所谓的老好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坎德雷说你和他一样,看来没说错。你们都喜欢给别人泼冷水。”
“谁和他一样啊……真可笑……”我这样说,可是却感觉鼻子一酸。坎德雷医生对我就像父亲一样。而现在我也的确骑上了他的机车,像他一样奔波在哀墟和哀墟之外的废土之间。
这次我不仅带上了蓝药,也带上了巧克力、绷带熊玩偶和改良型稻种,这种水稻可以在辐射的雨水中生长,而且残余在谷粒中的辐射量很小。我的亲生父亲,麦克,在寄给我的包裹中放了一包这个,告诉我它可能会有用。老实说,虽然他和我没见过几面,但我并不恨他。因为每次我向母亲问起他时,她都会露出那种怀念和幸福的笑容。她说过,他是这个城里的几个贵族家族中,少有的会关心像她这样的感染者的人。虽然最早,他也只是将她作为奴隶和商品买下来,但却的的确确地爱上了她。于是,也就有了我。后来他虽然结婚了,却还是会偷偷来到为母亲安置的那所公寓里与她相见。只不过做了什么,我那时年纪还小,也并不理解。在她去世后,他就不再来了,但时不时还是会给我寄些钱款和慰问品。
因为这次不用交易,我把大部分的配给都留给了拉拉兰营地。希娅拉看到我,老远就跑过来迎接。“你和大家相处的怎么样?还好吗?”我跳下车,摸了摸她的头。
“嗯嗯。黄叔叔每天都给我们上课。我负责出去打猎。昨天我抓到了一只很大的长毛猪,有你的车那么大……”她的语言能力和之前比进步了很多,看来她本身就很聪明,只是之前忘了怎么交流。我把箱子搬下来,黄先生这时也走了过来,接过了我手中的箱子。
“有劳了。希娅拉是个好孩子,融入集体很快。过不久她就能独当一面了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而希娅拉走在我们旁边,蹦蹦跳跳的,时不时还和几个孩子比着手势打打招呼。
“您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在这里吃个饭,过夜再回去吧。希娅拉那孩子很想你,每天都念叨着你呢。”黄先生锁好储藏室的大门,悄悄地对我说。
“好吧。我也好久没亲眼看过星星的样子了……”我笑了笑。既然希娅拉想让我留下,那我就留下吧。自从上次分别,我也时不时就会想起希娅拉那双危险又迷人的,如红宝石一样通透闪亮的眼睛,和她那天真又冰冷的,像融冰滴在泉水里一样的声音。她太可爱了,尽管还是个孩子,但已经有了成人般成熟的魅力。我真不知道,如果她长大了该有多漂亮。所以,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长大成人才行。
我们聚在篝火旁,看着那只去了毛的长毛猪慢慢变色、成熟,一起唱欢快的曲子。夕阳渐落,不知道是猪皮变红了,还是被晚霞染成了红色。到了夜里,我和希娅拉正坐在一处高坡上数星星时,突然听到了营地的方向传来了呼喊的声音。
“是殖变体,还有变异的动物!”黄先生喊道,“大家不要乱跑,都到篝火旁边来!”
“是烤肉的香味引来的那些东西吧。”我刚站起来,却发现面前闪烁着贪婪的光的许多双眼睛。我们两个已经被包围了。我的头上冒出了冷汗,拔出了腰间的“终结者”手枪。
“快回去,我还要吃烤猪腿呢。他们说把猪腿留给我……”希娅拉似乎毫不在意一样,甚至伸了个懒腰。“往后退点。”她说完这句话,把我往后拽了一把,然后突然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甚至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光点便一个个变得黯淡,
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走吧。”她微笑着,朝我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掌。
而回到篝火旁时,那边的危机也已经解除了。现在就是开饭的时间……
我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没吃两口就回房间里躺着了。希娅拉倒是吃的很开心,吃掉了整整一条猪腿。她进到房间里,旁若无人地脱掉沾血的衬衫,露出瘦小却白皙的上身。“喂,你能不能注意点,我也是男人啊。”我并没有移开视线,但是内心还是有一股背德感。她已经有些发育了。
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打开一瓶蓝药,一饮而尽。她的脸蛋此时染上了暧昧的玫瑰色,眼神也变得迷离了,我甚至能听得到她的呼吸声。
然后就那样,她骑在了我的身上,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奇怪……赛、赛克,你身上的味道……“她说着,把头埋进我的肩颈之间,深深地嗅吸着。
或许是因为懒得再洗一次澡的缘故,每次我离开哀墟之前,都是距离上次洗澡最久的时候。“Aquarius”能让使用者对异性的荷尔蒙和费洛蒙变得敏感……这也就是很多人用它作为促进男女感情的药物的原因。但现在,我显然遇到了大麻烦。这样趁人之危真的好么……我还在想着,可我的双唇已经被她夺去了。
而第二天,当阳光唤醒迷茫的我时,我们仍紧紧相拥。那就是我那天在拉拉兰留下的全部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