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摆出这副表情了吶，也就是说终于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吗。”
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倒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走吧。”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少女似乎对我丧失兴趣般转过身去，那是我刚刚千辛万苦才跨越的方向。
即便明知接下来的行为会让我迄今为止那滑稽的反抗和自欺欺人的觉悟都化作毫无意义的行为，我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身后。
在进入相邻的房间之后，视野中已经看不见那三人了，响才再次转身面向我。
“告诉我吧。”
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打断了她率先发问。
“你想要知道什么？”
“【乐园】，【愚者】……从最开始的开端到目前为止，这一切的全部。”
听到我那大言不惭的单方面索取，响耸了耸肩。
“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
“可是你之前说了，只要我想要知道，你就会告诉我，难道不是吗？”
“当时的我和现在的我所面对的三日月晴明，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难道不是吗？”
何等精致而令我无法反驳的诡辩，那犀利的言辞和不留余地的态度，简直与当初的雾崎一模一样。
如果说是雾崎操作着我的认知，让响和她的形象在我眼中互换了的话，那么这一切还能够得到解释。
但，面前的少女确确实实是折原响，这件事是目前为止我唯一得知的真实。
“你是雾崎……吗？”
何等愚蠢的问题。
“我？你说我是梨深？”
“梨深……？”
花了点时间，才能够意识到她口中的“梨深”是和我记忆中的雾崎时同一个人。
“也对哦，当时梨深的言行确实和我很像呢。和现在的【我】很像，对吧？”
响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
“嘛，但是我也没有刻意去模仿【公主】的意思哦。”
到底是怎么回事……响口中吐露的话语，再次复杂到了我无法理解的程度。
她在模仿谁？雾崎的行为又是和谁很像？
脑子里乱糟糟的得不出结论，但是我隐约察觉了，响的只言片语里已经泄露了一小部分最核心的真相。
“为了塑造那个青梅竹马的【折原响】，我还费了不少功夫哦，你好像也很喜欢她的样子，该说是爱屋及乌吗？总之很成功对吧？”
“等一下……！”
抓住了极为关键的线索，在脑内疾走的灵光令我整个人都在战栗。
但是，响却无视了我的话语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既温柔又坚强，但是又是个挺普通的女孩子所以到了危急关头也会无法忍受……”
更加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头，响好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地说道。
“默默爱慕着你的，可爱又温柔的女孩子。”
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哎呀，虽然全部都是演技，但好像我也有点过分了呢……该反省一下了。”
“因为这是已经和那个孩子约定好的事情，所以必须要好好遵守才可以啊。”
我那暴作的情绪，却已经忍受不了她若无其事地在只言片语里如此明显的暗示了。
“响！告诉我！【公主】是什么东西？！”
用尽气力，极度茫然的咆哮声令我自己都感到哑然。
“……”
像是看到什么非常可悲的事物般的目光，响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
“回答我！【公主】到底是什么？！”
“现在知道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面对情绪激动的我，皱着眉头的响只是从研究服里取出了那支装有不知名药物的针管。
内心深处涌起的无力感几乎吞噬了我的身心，怀揣着对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的问题的极度恐慌，全身脱力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不祥的针管扎进了我的血肉。
流窜在那伤口周围，转瞬淌遍四肢百骸的极乐，有着令人灵魂升华的恐怖魔力。
我不知道这股足以让人永久溺毙的快感究竟是为何而来，但却隐约察觉，自己的身体对这种快感早已习以为常。就像是必修课程般，我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深处，都被这股令人疯癫的快感打下了烙印。
那是比性的巅峰，欲望的巅峰，更为绝顶美妙的快感。
面对这让人灵魂都为之酥麻战栗的感触，原本盘桓在我脑海中的挥之不去的恐慌和疑惑，都成了苍白无力的空虚。
舒服到，会让我联想到......
在久远的秋日互相拥抱时，从她发端溜走的柑橘甜味的凉风。
“睡吧，晴明。希望这次，你能真的到达【乐园】。”
为什么......我要前往乐园？
乐园，究竟是什么地方？
被那已经接近麻木的巨大快乐堵塞在我脑海的问题，在我意识坠入黑暗的那个瞬间再度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