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杺继续在昏暗弯曲的隧道中走了两天,在这期间,她和盖亚进行了很多的交流,倒是得知了很多有关星球意识的事。
首先,为什么每个星球意识都自称为盖亚?
虽然以前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直到盖亚亲口说明,吴杺才正式确认,原来盖亚这个称呼对于星球意识而言,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称谓。
这个称谓对于星球的意义,就如同人类这个称呼对于吴杺的意义一样,都是一种统称。
而宇宙中,星球意识相互之间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殊名字,作为与其他星球意识进行交流时的称呼。
当吴杺问这个世界的盖亚名字时,盖亚却告诉吴杺,它们的意识过于庞大,所谓的名字更像是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果让吴杺这种个体生命在意识中‘听到’这股意识流,庞大的信息会瞬间摧毁她的个人特质,导致个体意识的崩溃。
听到这里,吴杺也明白了,为什么无论哪个世界的星球意识,都总爱自称为盖亚,原来它们的名字,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种无法承受的东西。
通过盖亚,吴杺知道了,盖亚与个体生命进行现在这样的意识交流时,也并非是盖亚的本体交流,而是盖亚在本体意识之外临时创造了一个小型意识,来与吴杺他们这种个体生命进行交流。
毕竟,星球意识对时间的感知与对事件的反应速度,都与吴杺这种个体生命完全不同,若不抽离一个‘小型’意识出来的话,很可能在交流时不小心走个神,数十年就过去了。
毕竟,数十年的时间,对于庞大的星球意识而言,若将星球的寿命换算成人类的寿命,只是一个眨眼而已。
也正是在和盖亚的交流中,吴杺知道,在这浩瀚无余的宇宙间,到处都分布着各式各样的不同星球与不同生命体。
而星球意识之间,能通过自身的一种特殊波动,与其他星球进行交流。
在其中,吴杺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你们盖亚总是执着于进化呢?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不进化难道不可以吗?”
盖亚沉默了一会,然后回道:
“这就像你们人类总是倾向于活着,而不是死亡;只是因为你们身体的本能如此,从你们诞生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注定了。”
“对我们星球意识而言,也是如此;因为进化对我们而言,就像活着对你们人类的意义一样。”
“我们星球意识并不畏惧意识消亡,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死’,但对于我们而言,不进化才是真正的‘死’。”
“所以,你的问题对我而言,听起来就像是为什么你们人类总是执着于活着?死掉难道不可以吗?”
吴杺顿时一愣,摇头道: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这听起来还真有点刺耳,不好意思。”
盖亚的声音没有变化。“没事,我们虽然能够感知到不同的情绪,但是却无法像你们人类一样产生情绪,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反应。”
吴杺正想回话,盖亚突然出言打断了她。
“前面马上就要到禁魔之地了,接下来,在禁魔之地,我无法再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了。”
“你必须依靠自己,在里面找到那位高灵。”
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亮光,吴杺疑惑道:
“可是,我该如何找到你口中的那名高灵?他有什么特殊的特征吗?比如是男是女?是不是会有些比如双手过膝,脚底有七星痣之类的特殊特征?不然你让我怎么在禁摩之地找到他呢?”
“双手过膝?七星痣?不,高灵是不会让自己的物质特征与当地生物在外表上有特殊区别的,它应该会以我这里最常见而普通的生命形式,降临在这颗星球上,应该会是一名人类。别的我还无法肯定,但是高灵在外表上是肯定不会刻意有别于普通人类的。”
“可我听你所说,这名高灵似乎是个喜欢隐藏自己的家伙?现在只知道这名高灵是人类,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我都无法确定;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我,怎么可能在禁魔之地里找出一个故意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的高灵呢?”
这一次,盖亚停顿了一会,缓缓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找你,而不是找别人的原因。”
“别的人,是肯定无法认出高灵的,即使高灵就在他们面前,甚至他们一起待很久,他们也是认不出来的;另外,即使他们万一认出来了,我也不认为他们能够让高灵改变主意,因为意识层次相差太多,他们注定无法理解高灵的想法。但是,你不一样,吴杺。”
“你的意识层级远远高过别人,只要高灵出现在你面前与你有所接触,你就一定能认出他来,只是早晚而已;因为,对于你而言,高灵就会像一个试图隐藏在蚁群里的巨人,是如此格格不入;接触得越久,你就越会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
“我觉得,你或许能理解高灵到底在想些什么,从而让它改变注意。”
吴杺摇头道:“盖亚,别的先不论,你的意思就是,对于高灵,你没有任何的提示可以给我,我只能去到处碰运气,对吗?”
“是的。”
听见盖亚肯定的回答,吴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兔足,变脏的程度居然已到一半了,显然时间已越来越紧迫了。
“还有什么要给我说的吗?盖亚。”
“没有了,祝你好运。”
吴杺无奈的耸了耸肩。
毕竟,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助她解脱困境了,只能试着去禁魔之地碰一碰运气。
吴杺点了点头,然后拄着石杖,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的亮光不断放大,最后彻底充满了整片视野,站在洞口,吴杺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随着她眼球对光的适应,眼前事物的轮廓终于逐渐显露了出来。
凌冽的狂风,裹挟着粗暴的沙尘拍打在人的脸上,天空中的烈日,都在飞舞的沙尘下,显得暗淡而又疲惫。
漫天遍野的黄沙,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足迹。
吴杺先试着吃了一个地图面包,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果然,禁魔沙漠无法被探测,突然,吴杺想起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她在心中默念:
“空域,申请日常物资支援。”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进化者身处特殊地形,无法提供日常物资。”
没想到在这里,连空域援助都无法提供了,她身上的食物和水,只剩下上次最后一个胶囊里,没喝完的半瓶水与几块高能饼干。
吴杺暗自后悔,实在是失策了,早知如此,自己肯定会等胶囊充足之后,再进入这片禁魔之地的范围的。
不过好在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
吴杺赶紧问道:
“盖亚,如果我从这里返回,要走多远,才能走出禁魔之地的范围?我现在无法得到新的食物和饮水。”
盖亚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出了一件令吴杺的心情非常糟糕的事情。
之前,吴杺和那只小队的人一起将牛头人干掉后,盖亚便将迷宫破坏了。
迷宫被破坏后,通往地表的这些隧道本应立即坍塌的,只是因为有盖亚的力量支撑,才能暂时维持原样。
而在吴杺走过的地方,盖亚觉得没有再支撑通道的必要,所以,返回的通道现在已全部坍塌了。
“很抱歉,吴杺,但是只要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就可以为你重新把这个通道开出来,然后你再花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走出这片禁魔之地了,你可以准备好了在进来。”
吴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盖亚修复通道需要两天,自己就算跟着盖亚边修边走,一个来回至少也得花掉四天。
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兔足,吴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落入迷宫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倒霉,可兔足却一直冒着代表幸运的白光,如果不是知道兔足的厄运极其恐怖的话,吴杺都会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幸运的兔足’已经彻底坏掉了。
可是,因为兔足一直在发光,它变黑的速度太快,吴杺实在不敢继续拖下去。
万一自己回去准备好了食物,然后再来挑战这片沙漠的时候,兔足就已经彻底变黑,吴杺敢保证,自己肯定会死在沙漠里。
死了都没什么,她能够复活,现在还剩下四次机会可用。
可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是,她死亡后,会随机出现在很远的地方。
一旦出现在禁魔之地以外的地表,宙斯肯定会立即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万一盖亚一时没反应得过来,自己肯定又会被宙斯抓去了。
没办法了,吴杺决定咬着牙硬上,她希望能依靠自己腰间这个现在有些不太靠谱的兔足,成功的找到高灵。
在力量被完全封印的现在,吴杺唯一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些虚无缥缈的运气了!
深吸一口气,吴杺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盖亚后,便抬脚迈出洞口。
踩踏在松软的黄沙上,柔软而又微微凝滞的触感,让吴杺感觉这片沙漠正准备将自己的双脚牢牢吸住,让自己再也无法离开。
摇了摇头,吴杺在此坚定了信念。
一定要找到高灵!
带着这样的信念,她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