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丶耀丶花(1)

作者:子不语4509 更新时间:2016/8/11 22:23:12 字数:3005

一杯酒下肚,白的红的黄的。

再来一杯,右边右边右边。

这杯酒是兄弟的义气,烈火中迸发的情义。

兄弟们开心的笑着,自以为文雅的人尽力抑制裂开的嘴角,粗狂的人脱掉上衣,光着膀子。

老虎趴在他们的背上,或者是一束缠绕腕间的玫瑰花。

兄弟们的脸色,多少带着点颜色。

横的斜的直的弯的。

一根烟点在左手,玻璃杯绑在虎口。

一口菜都没动,筷子不如酒瓶温暖。

兄弟一场多少年?脑袋长了多少年,就多少年。

在红色光辉的地下作祟,我们深的其味。

一把铁锹挖地窖,腰后长着枪和刀。

我们这么一起过来,我们这么一起过来。

跪着过来,爬着过来,跑着过来,陪着笑过来,卑躬屈膝的过来,走着过来,站着过来。

我们终于,一起站着走了过来。

当我们的笑声不用再固步自封,当我们的眼色最终肆无忌惮。

我们感受到了该有的一切。

当我们的记号不再是永远缺憾的月色,当我们的记号深深的刻在刺眼的阳光里。

我们手里攥着冷气的寒,我们身边站满了兄弟,我们眼里长满了钱。

所以我们现在,坐在辉煌的屋里,一起大笑,吵闹。

把悲伤与痛苦,屈辱与侮辱,还有美人与家人藏在身后。

我们将会威风凌凌的,翘着二郎腿。

用鲜红画在眼角,画在嘴唇。

用鲜红重新描绘威武的纹身。

让这红,渗入我们的脑袋。

让这红充斥着我们全身。

我们的触角四通八达,我们的手底满黑的爪牙。

他们羡慕着我们,崇敬着我们。

他们看着我们肆无忌惮的打击每一点红色的荣耀,他们看着我们潇洒如常的穿梭水泥高楼。

他们不知道,或者永远不会理解。

我们是穿越了地狱的飞蛾。

那种磨难,那种痛苦。

我们把被剁掉的手指咽下肚子,我们把被打碎的脑袋耐心拼上。

哦,我们的青春啊。

我们的青春品尝过每一个无尽的夜,无穷的雪。

无声的惨叫曾经响彻无情的世界。

金项链里被一克金,都是骨头雕刻的。

红木家具里每一条花纹,都是用肉捏造的。

杯中红酒的每一摩尔的分子,都是用鲜血洗涤升华的。

它们散发着幽香,诱人的幽香,渗人的幽香。

幽香环绕着我们的眼帘,从左耳到右耳,从脚尖到指尖。

当我们万起袖子,遮住紫黑色的,衣服上沾满的血。

当我们扔下砍刀,洗净温热湿润的的,手指上沾满的血。

我们举起高脚杯,里面乘着烈酒。

我们一饮而尽。

我们享受着烈酒的灼热,享受着情义的激烈。

我们互相嬉笑,取笑。

像群孩子一样打闹。

却一个个暗地里,把一口口烈酒生生咽下,没有品尝一点味道。

就像兄弟之间的空虚飘渺。

互相拍着肩膀,互相夸耀的味道。

真他妈没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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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台全称东海楼台,应该算是全烟港最好的饭店了吧。

不对,他们自称国际大酒店,一股三线城市的气息。

光头推开车门,先探出他右脚上穿着的那只貌似很昂贵的皮鞋。

他今天除了他那反光的头顶没有整理以外,其他的地方已经全部换上了最昂贵的装饰。

他必须庄重,因为这次请他的是他曾经最尊重,最崇敬的前辈,也是他小时候的引路人。

那个男人别人都称他为虎哥,更小一辈的都称他为虎爷。

光头也称他为虎哥。

但是光头的这个虎哥两个字不一样,他是由心而出的尊敬,不同与别人只是畏惧男人的地位或者权力。

至少现在还是。

“灯哥,我啥时候来接你?”

看见光头急急忙忙的下了车,小弟赶紧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就先别走了,找个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先呆会儿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光头的语速很快,像机关炮一样一串就突突了下来,然后快步走进玻璃自动门。

小弟被光头一阵突突,突突的头昏脑胀,而且光头的吐字并不清晰,小弟还是飞了半天的力气才弄明白,但是当他环视四周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很令人郁闷的问题。

东台这家酒店是建在南城最繁华的地段,而这个地段的消费水平…….小弟觉得自己要死再想的话,会犯心绞痛的。

于是他决定,还是在车里窝着吧。

但是当他拿出手机开始鼓捣不长时间,他突然反应到,他现在停车的地方是不许停车的,他连忙启动汽车,一边庆幸没有交警发现,一边赞叹自己运气好,这要是再被交警抓到一次,自己的驾照可就要被吊销了。

妈的,科目1234可是很难的。

汽车的发动机刚刚迸出一点声音,窗外响起“当当当”的敲门声。

“妈呀,坏了,不会是交警吧。”小弟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他连忙关上发动机,转头看去。

“门开一下。”不是交警,是一个男人。

男人长的很普通,如果忽略他眼角的一道深深的疤痕。

“开下门开下门。”男人用手在小弟面前比划比划。

小弟并没有打开车门,而是摇下男人面前的车窗,探出头来问。

“你谁啊?”男人的眼睛在路灯的昏黄光芒下显得黯淡。

小弟一瞧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声调也不禁提高了一点。

“长的倒是挺吓人。”小弟心里想道。

突然,男人左手死死的扼住小弟的脖子。

男人手劲大的吓人,小弟两个手疯狂的薅着男人钳制着他脖颈的手,却好像一只蚂蚁要抬起大象一样不切实际。

男人左手扼住小弟的脖子,右手从窗口伸进去打开了车门。

他把小弟一把推回驾驶座,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

“咳咳咳咳……”小弟窝在座位上,他蜷缩着,不停的咳嗽着。

“抱歉劲大了。”男人语调平静的说。他揉了揉脖子,露出健硕的腕部肌肉。

“妈的这个人,居然用衣服把身材都给藏了起来。”小弟心里一阵发怵。

“自己最近没惹上什么事吧?”

“好点了吗?”男人拍拍小弟的后背。小弟觉得自己好像被铁锤狠狠的怼了好几下。

“好你麻痹。”小弟在心里狠狠的骂。

“我有点事问你。”男人往窗外探头。

“这人有问题。”小弟心里想着,他一边咳嗽,一边偷偷的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

“你大哥呢?”男人说着,然后一把抓住了小弟的右手。

像铁钳一样,攥的小弟的右手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

“啊…….”小弟的脸都白了。

“你跑不了的。好好坐在吧,我又不是找你的。我告诉我,你大哥呢?”

“什么……什么大哥……”小弟一边虚握着自己基本上算是有点变形的右手,一边说。

“装什么傻?灯泡。”

“灯泡?你……我又不是卖灯泡的。”

“别扯淡,你越扯淡越没完。”

“…….”

“我不是找灯泡麻烦的,我只是找他谈点事。”

“咕…….”小弟咽下一口口水。

“灯哥他…..找虎爷去了….”小弟躲闪着男人的眼神,说。

“虎爷?王传虎?”

“嗯…..嗯。”

“好吧,你打电话叫灯泡过来。”

“啊?”

“听见没有啊?”男人平静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小弟。

小弟觉得,自己衬衣都湿透了。全是汗。

“不打啊?那我就等着好了。”

男人打开后面的车门,从副驾驶座上起来,坐在后面。

“你放心,你爱干啥干啥,我很有耐心的。”

男人倚在昨晚上,点了根烟。

除了飘散的青烟和气味,小弟能从挡风玻璃上清楚的看见闪烁的,微弱的火光。

但他不清楚,是男人的眼睛,还是他手上的烟。

他心里慌的要死。手脚不停的颤抖着。

跟了灯泡之前,他原以为,黑帮的一切都是血腥而残忍的。

打爆敌人的脑袋,剁掉叛徒的手指。

为了情义抛弃一切人伦道德。

当时小弟可能还是中二癌患者,他一直向往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可是当他如愿以偿的跟了灯泡后,他发现一个问题。

草泥马的网络小说总也他妈的扯淡。

别说打爆脑袋了,就是连剁手指都没见过一回。

刚开始,小弟还想,也许是烟港是个小地方吧,跟不上大城市黑帮的潮流。

可是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问灯泡,为啥不把一个叛徒的手指剁掉,而是仅仅揍了一顿?

灯泡说“你他妈有病啊,总想着跺人手指干啥?你咋不去日本呢?”

自从那之后,小弟就再也不接触关于黑道的网文了。

于是他开始了,平淡到简直操蛋的黑道生活。

直到刚才,当男人坐在他身边时,目光钉在他身上时。

也许,他才真的感受到了黑道的味道。

平静下深藏的黑暗。

散发着恐惧与血腥味。

扣人心扉,冰冷彻骨。

像现在的他,像个坏掉的发条娃娃,不停的颤抖着。

像猎物遇到了猎人。

像偷猎者遇到了守林官兵。

像懦夫遇到了匹夫,匹夫遇到了莽夫。

横的遇到不要命的。不要命的遇到不要脸的。

怕的要死,怕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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