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108年,世界迎来了二十八个世纪以来最大的动荡,强级地震带来的灾情从四面八方源源不绝传开,随后从那些震波产生的裂隙中诞生而来的,便是被许多人命名为“塔”的高耸建筑。
如同一般小说漫画,或是游戏中多数人所知的模样,外表是连核弹武器都无法击毁的坚硬城墙,而“塔”的内部是错综复杂的地形,像是天然的迷宫,将那些误入此地的迷途者们吞噬殆尽。
兴许是神明垂怜,也或许真如那群电视节目里头的科学家们所言,每一代人们产下的子嗣们身上逐渐出现变化,从一开始微不足道的能力,到五年后迅速展现人类惊人的演化速度和生命的韧性。
至此,世界除了男女间的差别,多了鉴定他人优劣尊卑的,“哨兵”和“向导”。
“哨兵”负责成为“塔”中的主要战斗力,肉盾和一切苦力劳力,和过去每个世纪的人们习性相同,纵使是“哨兵”,也因为能力的差异而有着阶级的不同。
相对起来,“向导”可以说是最为优秀的职业。
和“哨兵”不同,因为“向导”占整个队伍里面最为重要的角色,又因为人口数量稀少,被各国政府视为重点培育人才,既使能力不足,也能受到不错的待遇。
程涛虽在18岁时总算被测出“哨兵”特质,却不知是否因为比别人晚了太多,其特性并不如本身所期望的,简直普通的—
再普通不过了。
寒冷的冬天吹着萧瑟的冷风,毫不留情的像是要灌入体内般,透骨生寒,程涛将自己早已冻的冰凉的双手塞入羽绒衣温暖的口袋内,默默站在了空无一人的街口,听着一旁马路上当当声响的交通号志,茫然的双眼此时眺望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黑塔。
原以为自己终于能脱离地狱,孰不知自己却掉入另一个地狱。
哈哈苦笑几声,珍珠白的雾气从还贴着胶布的干裂唇角倾泄而出,彷佛再也毫不留恋似,他转过头去,向着依旧还应业着的便利店走去,神情怅惘。
就在他伸出手推开玻璃门,一道深色黑影朝着自己丢了过来,幸亏程涛觉醒了哨兵特质,要不然这攻击还真躲不过。
酒瓶摔落在地上,粉碎的碎片沾染着浓重的酒气,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冷气,程涛握紧还搭在门把的右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哥。”
只见一名面容阴柔的男子从柜台露出姣好的笑容,一身高领毛衣衬托出精瘦的身材,从容的走了出来,手里随意拎着一瓶深色的酒瓶,淡笑不语。
浓厚的酒气萦绕在狭小的空间,弄得程涛有些头晕目眩,就在他浑身僵硬的贴在冰凉的玻璃门上,青年薄凉的红唇轻启,沙哑的嗓音像是勾人的甜蜜。
“程涛,你以为自己能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吗?你就是觉醒了,发达了,翅膀硬了、想荣华富贵了,这辈子你也离不开这里—”青年冷笑出声,指尖狠狠戳着程涛瘦弱的胸膛,嘲讽的语气说道。“更何况是你这种废物,又能去哪?”
程涛猛的瞪大双眼,却又任命的垂下头,肩膀微微发颤。
“…大哥教训的是,是我逾越了。”
冷到发寒的蓝眸冷冷望着眼前顺从无比的程涛,咬紧了后槽牙,手中的酒瓶随着他不自觉的松手坠落,碎成一地,紧接而来的是响亮的巴掌声,落在程涛白皙的脸颊。
“明日清晨,给我准时滚到我们面前。”
青年缓缓退开,看着默默无声捂着发红的侧脸的程涛,无趣的啧了一声,大步推开玻璃门,绕过地上的碎片离去。
慢慢的将手从殷红一片的皮肤滑下,软软的落在身侧,一滴眼泪无声滑过眼角,无声落在地上,空无一人的空间内传来了喃喃低语,望着玻璃门外早已消失的身影,程涛轻声说着。
“...是。”
收拾好便利店的残局后,程涛呆呆望着眼前打卡钟发出了长长的“滴”一声,缓缓吐出老旧的纸张,鲜红的墨印像是血一般,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眸,慌忙将打卡纸扔进抽屉后,一通轻柔的铃声从背包里头传来。
程涛伸出冰凉的指尖,划开手机屏幕后,极力压低颤抖的声线,挤出笑容试图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妈?”
然而,对面却并传来期待的苍老女声,而是混浊的低沉嗓音,过了几秒,手机从程涛湿冷的掌心滑落,摔在地上。
“程涛先生吗?这里是首府医学大学,您的母亲现在正在加护病房,情况危急——”
“妈!妈!!!妈你醒醒,妈是我,阿涛来看你了妈…”
护士拦住了程涛的肩膀,柔声劝阻。
“程先生,您先冷静…您母亲方才才脱离险境,先冷静下来喝一杯咖啡吧,好吗?”
等到程涛发抖的身子颓丧的坐在加护病房门外的塑胶椅上,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您先坐在这里,到时候主治医师会过来和你讨论病情。”
“…谢谢。”
那名年轻的护士愣了一下,朝他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
温热的咖啡被递到了自己冰凉的掌心,却无法温热透心凉的内心,双唇微启后又紧紧抿着,过了好一阵子,神色绝望的抬起眼眸,不可置信的干笑几声。
“您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护士紧张的偷瞄了双手背于身后,闭起双眼的主治医师,小声的说道。
“如果您能加入实力坚强的团队,运用“哨兵”的能力慢慢提升阶级,所拿到的医疗补助也会相对提升,我们目前能暂时协助支持疗法,但真的要到治愈,恐怕费用会有些高昂。”
“程先生,您再想想看吧。”
再想想看吧,是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是舍弃重要的人的命。
太阳穴隐隐跳跃着,昨日半夜肆意醉酒后的副作用就在他悠悠转醒的瞬间,开始发威了。
刺耳的闹铃仍旧毫不气馁的在耳边大声尖叫着,烦躁的点掉屏幕上的图标,躺在床上的青年瞬间睁开银色双眸,咬牙切齿的爬了起来,纤瘦精壮的手臂布满伤痕累累的古铜色肌肤,从洁白的床单伸了出来。
“该死,早知道昨晚不要宿醉了—”
“你还敢说!谢韫你这家伙,昨晚醉酒闹事后你又给我跑去哪了!”愤愤的怒吼从手机的话筒传来,只见名为谢韫的青年切了一声,从床上缓缓起身,指尖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还能去哪?就是上酒吧找女人约。炮—嗯?”
银色的眼眸不经意望去,只见他望着前方的等同自己身高的透明玻璃窗,透过倒影向着身后的桌子望去,惊疑的喃喃说道。
“那个是、什么鬼?”
谢韫猛的转身而去,不远处一张大理石桌上,与质感极高的桌面格格不入的破旧卷轴,孤伶伶的躺着。
“谢韫、谢韫你去哪了?谢韫?”话筒对面传来的声响仍旧坚持的呼喊着。
谢韫悄悄的靠近,手中猛的将看起来有些年代的纸张抓了过来,一瞬间华丽的山水墨画在眼前展开,只消一眼,他的脸色顿时苍白无比。
“太扯了。”
“是啊,你也知道你昨晚很扯吧?”
谢韫哈哈笑着,干巴巴的说道,略长的黑发落在了自己眼前,指尖轻轻拢起鸦青色的发丝。
“太扯了,真的太扯了…”
眼眸一寸寸审视的目光像是要将眼前的水墨画剖开,谢韫伸出指尖,兴奋到几欲发狂的笑容大咧咧的绽放,又像是拿到了糖果作为奖励的孩子般,轻声说道。
“这一次,竟然真的出现了——”
传说中经历过世界动荡后,便消失无踪的十大国宝文物之一,曾被谣传与美洲圣杯传说媲美的等级,虽然只有一半的残画,却依然是所有“向导”们争相争夺的世界级遗物,来自元朝古代名闻遐迩的画家之手所绘的。
富春山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