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的提议自是极好的,毕竟那是一段曲折离奇的过去。凭着慧空与墨笙薇二人的寥寥所知,想拼凑出真相恐怕难于登天,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追上那窃贼为妙。只是这世事的发展,十有八九都不会那么如意。
“没见过!?”
“这个……姑娘,你说的赶车的和尚,我们确实没见过。不如说从昨天开始路过的行人就只有十来个,不是徒步就是骑马,连马车都没有!”
“你肯定?”
“哎哟我们可是吃官饭的,哪里敢偷懒啊!拿脑袋跟您担保哟!”
这下墨笙薇可犯了难,明明上一个驿站说他们见过,这个驿站却说没见过。连接两个驿站的大路只有一条,自己一行人就是从这里走过来的,难道说那和尚和马车,还能上天不成?
“阿弥陀佛,墨施主且莫着急,待小僧与叶师弟一道再行问问。”
“也只好如此了。”
正当二人说话当时,那个驿站小官看到慧空,却是眼睛一亮,凑过来问道,“这位师父,可是法号慧空?”
慧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合掌应道,“不错,正是小僧。敢问施主有何见教?”
“哎哟,这可太好了!”小官乐得搓了搓手,“昨儿个晌午,有个姓闻的小伙子来我这打听您来着,他叫我跟您捎个话。”听闻此言,慧空眉头一抬,墨笙薇满脸诧异,就连一般没个正行的叶大剑客也凝重了神情。
“他说,哎那个,对了!他说,塞北不仁楼。”
慧空沉默不语。
“被摆了一道啊。”出了驿站之后,叶寒看着头顶的骄阳,长叹了一口气。
“小僧实难相信,似闻施主一般恬静之人,竟是不仁楼门下。”慧空摇了摇头,低低道了一声佛号,面庞充满悲悯之色。
“抱歉啊大和尚,都怪我扯上了你。”墨笙薇咬着嘴唇,手指甲扣进皮肤几分。
如果说江湖上尚有正邪之分,那么塞北不仁楼,是属于世间罕有的、当仁不让会被归入邪派的门派。相传不仁楼坐落于极北大漠之中,门下弟子不过寥寥数十。但不仁楼的威名,已是在江湖上持续了近两百年之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言之意,并非是市井叔婶们相传的“老天爷把大家都当狗”,而是说在天的眼中,万物皆为平等,无甚分别。而不仁楼既名不仁,就是含着这层意味在里面。在不仁楼弟子的眼中,无论你是平民百姓、达官显贵、武林豪杰亦或帝王将相,都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带给你的,是“不仁”,是平等的死。
虽说江湖浩大,也不是没有被不仁楼发出通牒却成功活下来的人。但依然没有人敢于小瞧不仁楼哪怕一眼,毕竟这个坐落塞北、以不仁为号的宗门,可是斩下过景帝的头颅。这件事虽然朝廷秘而不宣,但哪里又有不透风的墙呢?
“二位施主稍安勿躁。”看到气氛凝重,反倒是慧空开始宽慰起二人来,“既然那人盗枪之时便已冒充小僧,恐怕小僧下山与否,于他们都没什么干系。不如说正因为小僧与墨施主同行,倒能避免同门师兄弟被殃及池鱼,此乃好事一件。”
墨笙薇并没有再说话,不过看她的神情,显然并没从自己害了慧空这种罪恶感中摆脱出来。
见此情景,慧空叹了口气,继续开口说道,“何况纵是不仁楼门下,闻施主也不过孤身一人,加之那窃枪之人也不过两人。”
听到这个,墨笙薇的神情才有点振奋起来,自我安慰般的喃喃道,“对,大和尚你是不会输给那个闻小子的对吧?本姑娘也不会输给那个贼的,只要叶寒你……”
“在下不会出剑。”
“什么!?”
“在下不会出剑。”叶寒双手抱着佩剑,神色自然。
“你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曾经慧空一行人留宿一晚的破庙之中,灰袍和尚站在一根柱子旁边,满脸不解的看着淡然坐在蒲团前的少年郎。
“对,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闻人钰捧着一本略微泛黄的书籍,正自摇头晃脑。听得和尚此问,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对付那个墨家小娘自然没问题,但是慧空和尚和那个剑客……”灰袍和尚用手挠了挠柱子,抓下一把石屑,显得极为不安,“那个慧空据说得灵隐寺一波,佛门功法极为了得。那个名叫叶寒的剑客,乃是藏剑山庄这一代天下行走。我知你本领通天,但同时与这二人交手是不是?”
“一人。”
“啊?”
“叶寒不会出手,应该说他不会出剑。”闻人钰把书翻过一页,笃定的说道,“藏剑的剑,可不是这时候拔的。而不拔尖的藏剑,就好比一把不出鞘的剑,多锋利都没用。”
“你确定?”
“确定,那个人多半会说,在下不会出剑。”少年郎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唾沫,又将书翻过一页,“至于慧空师兄,本事确实了得。但至于打得过打不过嘛……”说到这里,闻人钰抬起头来,他的瞳孔因极度兴奋而扩大,反射出慑人的寒芒,“总得打过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