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但是,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政府早就知道袭击事件,和幕后主谋的存在……”
“……”
看着呲牙咧嘴的盖伦特,时雨也不禁哽咽,但他没有选择就此住嘴,他必须说出来的,作为这个国家的人民的盖伦特也有权利去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所隐藏的真正的黑暗。
发掘脑海中的某几段记忆,回忆着那绝对性证据的话语。
“之前听塔特娜说过,萨伊坦和他的骑士团之前还应该在北方哪里对抗革命军,但任命调查魔兽袭击后就只有了五天赶了回来,但从北方回来这里,至少得用两个星期的事件吧,就好像想要在某些事发生之前及时赶回来似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他们是因为是知道会发生魔兽大暴动才赶回来!?”
“没错,但是当魔兽暴动发生的时候,身为骑士团成员的维克多漏嘴的说‘怎么这么快就……’这样一句话,而更明显的是那可以抑制魔力蓝色光球出现后,依维纳在避难所的卫兵说过,只要破坏发出光球的装置就能解除魔力抑制,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
“答案很明显,他们早就应对过同样的魔兽暴动,也知道……可以抑制魔力的装置的存在。”
“……”
时雨的话语,让盖伦特不禁哑然,内心还是拒绝着去相信,但也坚信时雨不是会说谎,污蔑他人的卑劣小人。
“我想……袭击事件的犯人在很早之前,就在北方做了和这里一样的事情,萨伊坦他们就是被派到对付他们,对抗反抗军什么的,也只是为了隐瞒真相而编造的幌子罢了……”
“……”
“他们……这个国家的政府早就知道有这一危机潜伏在这个城市,但是——他们没有说出来,没有警告人民……他们……什么都没有为我们做……”
几乎,没有去否定的余地……这么想的盖伦特像是失去站立的力气般的,缓缓依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但内心还是有那么的一点希望,为自己的国家辩解(挣扎)。
“嘛~的确,政府可能早就知道犯人和暴动的发生,但只是为了不让我们人民产生恐慌的情绪才隐瞒……吧?”
为什么要用疑问的语气?想要相信的盖伦特还是在最后泄了气,低下沮丧的头颅。
而诺薇,抬起头,毫不掩饰脸上的蔑视。
“恐慌?已经死了多少人了?事到如今你觉得你的国家还有面子说不想让你们恐慌才没说吗?不,不如说从一开始,为了不让民众恐慌而隐瞒灾难这一想法,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
时雨顺着诺薇的口吻,继续说道说——
“打个比方,一个城市即将发生地震,或者海啸,知道这件事的政府就应该去警告人民去避难,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这样,才是保护更多生命的最好方法。一场灾难能够剥夺的生命和带来的绝望,可比所谓的恐慌还要多,这个道理……你们政府不会不明白,但明白的他们,却还是选择了隐瞒这次魔兽袭击的真相,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时雨的质问,再次刺痛着盖伦特的心脏,缺裂的洞口中,不想面对的自己的答案,随着血红流出。
“因为……带来这一灾难的力量……是科学……是这个国家这个政府极力禁止,嘲笑的力量——科学……”
没错,如果让人民知道,作为主导力量的魔法的被他们所禁止的,所不断宣言只是世界的笑话的科学,却能做到让魔兽失控这样魔法也做不到的事,也拥有抑制魔法等无法想象到的力量,甚至把炫耀着魔法有多强大的战士欺负的像个孙子般贫弱的话……那么……他们的立场想必就会变成真正的笑话。
结果——
“……只是为了面子……为了不让主张魔法的自己的地位沦为笑话,所以才想极力将科学的力量隐瞒起来!所以……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也不去……拯救我们……嘛?咕!”
盖伦特哭了,为本应该保护人民的自己的国家,却为了如此自私的理由,抛弃了他们的安全这个事实,而抱头痛哭。
看着失望绝望的盖伦特,告诉他事实的时雨,并未后悔这样做,只是……作为他的朋友来说……还是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残酷。
“袭击事件的犯人,他的目的,他的执着并非在于袭击人民,而是在于保护人民的政府。”
“哎?”
“他之所以先在北方开始行动,就是为了让我们的政府察觉知道到他们的存在,并让他们知道他的行动,和可以做到什么,然后在一个月前潜伏在这座城市,再次开始同样魔兽失控事件。”
“……”
“而之前断断续续的单只魔兽袭击,不只是为了测验装置是否能够对这里的魔兽有效,而更是为了让政府知道他们已经潜伏在这里,并准备最后的魔兽暴动。”
“……为什么……要这么做的那么麻烦?”
“是为了让政府去选择,去选择究竟是不顾自己的立场,将即将到来的科学的威胁警告给人民,保护他们的性命?还是为了隐瞒而什么都不告诉给民众?他们就是想要去弄明白,我们的政府究竟会在人民和自己之间选择那个,而结果——”
“政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任由人民遭受科学带来的遭难的踩踏。”
糖果和鞭子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疯子献上的鞭子,挥舞指挥着无知的我们。
怎么会这样?盖伦特不断呻吟着。
“我想,犯人原本的计划,应该会在暴动结束,再揭露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人民政府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和这次灾难的真相。”
“这样啊!那么人民一定会觉得很愤怒,而这一愤怒就会成为导火线,引爆人民对政府的不满,人民就会对国家失去信任,就很有可能发生分裂,革命,甚至暴动,无论怎么的发展,这个国家也都会失去人民,失去人民的国家,就会……毁灭。”
“人心之死,便是国家之亡……不过——”
时雨无奈的叹气,呵呵的笑了一声后。
“我想犯人已经不再需要揭露自己,亲自告诉人民真相……”
“哎?为什么?”
“‘因为我们。’”
时雨诺薇同时说道。
“现在我们不是被污蔑成袭击事件的犯人不是吗?”
“哎?”
确实,当之前那名骑士这么说的时候,盖伦特还是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想想只是为了隐瞒诺薇是恶魂这个事实而编了个追铺的借口的话,还是没什么奇怪。
“嘛~其实把锅让我们两个背,不仅是为隐瞒恶魂的事,也是因为我和诺薇也算是魔法侧这边的人,可以让人民不会把袭击事件与科学联系在一次,就能同时隐瞒这次袭击的真面目是科学的事实。”
“啊~原来如此。”
“不过,如果我们去证明我们的清白的话会怎样?”
“哎……?”
“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把真相,也就是科学力量的存在,和政府知道这次灾难却不说出来的事实,告诉给民众,但——”
这时,吃光所有食物的诺薇抬起头,然后无所谓的说道——
“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就等于帮助了犯人达成他们的目的,成为这个让国家陷落的共犯。但如果不证明的话,那我们就得无辜的背负袭击城市的罪名,一辈子被政府追杀。”
嘛~虽然无论怎样我们也是他们抹杀名单上的人就是啦——诺薇呵呵的嘀咕道。
“总而言之,无论选择什么,我们两个——都是【罪人】。”
听他们这么一说,盖伦特也总算理清了所有事情,恍然大悟的他再次陷入沉默,但不到一会——
“这TM算什么啊!?欺负人啊这是!?”
他将心中的那一震怒爆发出来,仰天的狂啸,对自己国家的自私,犯人的疯狂,还有这一切给予时雨诺薇这两个无辜的人的伤害,他都感到了无比的愤怒。
“可恶!”
咒骂的话语,直指着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也指向了想不出可以为他们两个做什么的自己。
或许……就是这样的愤怒,这就是犯人想要每个人民的心里激荡起的愤怒,这一愤怒会让好人……变得残暴。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犯人所期望的那般绝望下去。
这就是袭击事件犯人的目的,复杂,疯狂的难以言喻,完全是疯子才会想出来的事情。
“咕……”
此时,时雨笑了,像是为了安慰绝望的他而轻轻微笑。
“嘛~事已至此,已经改变不了了,而且你也不需要责怪你自己,而且我不是说过吗,你能够信任我这一点,就让我很是高兴。”
“……时雨。”
那一微笑绝不是逞强,盖伦特这么相信着,停下卑微的姿态,平复躁动的心,面对着时雨和诺薇。
“嘛~抱歉,不过说真的,这个犯人还真够疯狂的,为了毁灭我们的国家,想出这样的计划……”
然而,诺薇却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讥笑了一声。
“如果真的只是想毁灭你们的国家的话,那并不算是疯狂。”
“什么意思?”
这时时雨也开始说道——“犯人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和时间,就真的只是想让一个帝国陷落吗?我并不这么觉得……”
“哎?”
“……我在这些袭击事件中,我感受到了犯人那无限的【恶意】,这份【恶意】只是想让一个国家毁于一旦的那么简单吗?不会!绝不会那么简单,他渴望创造的混沌,绝不只是这样程度,我能够肯定!”
“癫狂者……究竟臆想着什么样的幻想世界……嘛?”无奈的笑着的诺薇这么的说道。
但是,盖伦特不禁的从另一方面想,能够这么快想到犯人这一疯狂的目的的时雨和诺薇,不就和犯人一般疯狂吗?
困惑的目光望向他们两个,犹如赤与黑所混合成的混沌,让人无法想象他们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只是……相似这个词已经无法适用在他们身上。
就如同本质上吸引,无论面对怎么样的黑暗,这混沌的赤与黑,都一定会屹立在同一线上,无所畏惧,理解一切,并勇往直前。
或许,时雨成为诺薇的铸剑师,是绝对的必然。
比起爱情,孽缘更为合适。
“啊~事情我也算是全弄明白了,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是打算证明清白,还是选择背锅逃跑?”
“‘那边都不要’”
异口同声的坚定的回答道,但盖伦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诺薇交叉双手,挺住没有挺住的意义的胸部——“哈~自己刚从对死的恐惧走出来后,又被其他不认识的人叫去死,这样真的是超~讨厌的,无论那条路也都是讨厌的不行,那么路都不是自己喜欢的话,自己做一条不就好了吗,要不然就上天也行。”
“上天!你们难道还有翅膀吗?”
“哈~只要一把伞和一阵风就够了,‘你们都是我的翅膀’的套路早就套路了~”
“哎?越说越不明白什么意思。”
时雨呵呵的笑着——“嘛~诺薇的意思就是自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只要能得到自己希望的话就笔直的走下去!无论,有多不讲理荒唐的事阻挡也好。”
时雨站起身,停止伤痕累累的身躯,在这六面墙围绕的狭窄世界中,赤红的双瞳望向了超越这里更远更宽敞的某个方向。
“活下去,这是我对自己所承诺的诺言,所以——”
这么说道的他,终于在心底立下一个决心。
“我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