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志愿者的工作,是要做什么?”
“别那么着急嘛,一来了就干活像什么。现在雨还下着,坐下来聊聊天吧。”
眼前这个大叔同样总是挂着微笑,不过相比于白夜昭略显虚伪的笑,他的更充满神秘感。
“你知道吗,往往只有人认为自己对谈话的对方十分了解的时候才会总是挂着笑容。”
“哈...你要这么说,那我们之间的谈话就方便多了。”
“什么意思。”
“你的心思已经被看穿过了——不仅仅指我,还指...你知道是指得谁。”
白夜昭——沈葚心里只有这一个印象——是这家伙吗?
但他甚至都无法看出来我是个男人。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你是知道的吧。”
“你那绷带所隐藏着的眼睛,这个时候已经痊愈了吧。”
“不,不用揭开它。我看人是不需要看眼睛的——但有人需要。”
“呵...是得益于这场火呢,还是受害于这场火呢?你该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
因为我救人的时候失足烧到了。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原因——我问的是,为什么会起这场火。”
“我看过新闻了,我在意的,不是你成为了没人知道的‘无名英雄’,而是起火的地点最初是浴室——现场排查没有人看到可以是火源的东西——但我看到了。”
“那不是你们的常理,所以我需要你去调查。我希望不是鬼怪一类的东西染上这座城,不然我会很麻烦。”
“...嘛,不过这当然是等你回去了再说。”
我被看透了,但被看透的地方似乎无关紧要。
按照之前你说的,莫非白夜昭有通过看人的眼睛来揣测他人内心的能力吗。可是会有他看不透的时候吗?
“我也说不准...嘿嘿。有的人生来就有这种看人的天赋,但也有的是靠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跟光有关。”
“差不多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客观来讲,你去在意他有没有特殊的能力,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吧。”
......
雨停了。
“那么,庙里的AI你放哪儿了。”
“AI是庙里直装的,拆不下来。核芯放在后院了,因为机器一下子全失灵了,我猜是因为它出了问题。”
沈葚是具有一定的机械维修技术的——这是由已经过世的叔父所教授的。
“喔?你还知道怎么修理机械啊,那就方便多了。”
“我不认为你不知道的。”
“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的话我就不会问了。”
检查了一下,并不是多么大的问题,是电线烧到信号路上去了。
...在某些方面来讲,这个问题蛮大的,毕竟封闭的电线能被破开,还能绕到信号板上烧了它...只能证明这块属于AI的核芯“生前”遭受过巨大的撞击或者进行过激烈的运动。
电线可以接上,但最好是换一根;信号板上的回路是自己看得懂的,重新写一块一样的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大概用了三个小时左右,核芯修好了。
重新把它接上机械的时候,控制台的键盘、整个庙的屋顶都亮起了微光,堆在杂物间的机械都陆陆续续直立起来,进入待命状态。
“阿弥陀佛。第三代寺院人工智能启动完毕,竭诚为法师服务。”
庄严的女声。
据说外面的寺院都在用第四代的这个AI系统了...
“喔,不错啊,修好了。啊那个什么,灯关了吧,我不喜欢这么亮。还有不用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什么的...不是所有庙都贡的是佛。”
“好的施主。阿弥陀佛。”AI发现下命令的大叔并不是个光头,就直接称呼为施主——自然也没有去掉“阿弥陀佛”。
“啧...”
一下午的时间,沈葚都闲歇在庙里,偶尔和江闾山明聊聊天,不过已经并没有聊什么沈葚觉得重要的话题了。
至于庙里几个月没动的卫生,也自然是山明撂下几个指令让AI控制那几个机器人打扫了。
“今天很闲啊,不是吗。”
“嗯。”
“明天才会有香客来的,要帮我接待接待吗?不会占用你一整天的,一个上午时间就够了。”
“嗯...可以。”
明天周日。白兰椒的话,下午再去也可以...的吧。
“今晚在这里过夜?”
“可以。”
江闾山明的头扭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虽然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是总感觉突然变得怪怪的。
庙里的浴间只有一个且相当简陋,但是设备还算齐全。
伸手向外探。
白天穿的衣服不见了。是山明给把它们放起来了吧。
无所谓了,反正包里还有睡衣,只是薄一点,穿起来会冷一些而已。
江闾山明拎着他自己的睡衣,在沈葚之后洗澡。
“我的衣服,你拿了吗?”
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微笑。
“啊...啊对,是我拿的,看它脏了就放在洗衣机里了。明天早上就会干的吧。”
躺在床上,舒展身体,然后试了试姿势,还是决定仰面躺在床上要舒服些。
木质的屋顶,梁间缠着几根电线,白灯光直直的照亮整个房间,但并不刺眼。
...几点了?
既然已经感到睡意了,想必不早了吧。
去关灯吧。
伸出腿...
“喵呜——!”
刺啦啦——布料同肌肉一起被撕裂的声音。
“啊——啊啊...!”
白色的身影从屋顶一跃而下,一刹间,鲜血横溢而出,枕头的羽绒呼啦啦飘飞出来。
右腿,膝部附近统统被割裂,半条腿落在地上。
穿着沈葚白天所穿衣服的少女。
银白的长发轻轻落过肩边,发梢缓缓落在腰间。
两只三角的耳朵支棱支棱,在人影站起来的时候完全露了出来。
毛茸茸的、纤长的手伸出五根的指甲,答答地滴着血。
猫,白猫,白猫化成的少女。
床单被沈葚温热的鲜血浸染,不一会儿就红了一半。
“你...想做什么?”
忍住剧痛,沈葚无法站起来,跪倒在床上。
“呜...人类,人类真是可恨的生物。”
“哇死去的时候,对于户外横死街头的喵运感到不甘。所以哇希望人类会把哇的身体带走,用哇的祝福作为回报喵...可是,人类是如此冷血,所以哇决定谁敢动哇的身体,哇就...杀了他,喵。”
眼前的猫说着与古代奇谭故事里恶魔所说的相似的台词。
就在她再一次将爪子挥到沈葚面前的时候——枕头飘飞的绒毛将她弹了回去。
“哎呀...哎呀哎呀...本来以为今天沈葚先生会有美好的一晚的。啊,是我忽略了...野猫是蛮不讲理的生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