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早上好。起得蛮早嘛，沈先生。”
“早上好。”
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江闾山明站在走廊上，撑着栏杆，一边看天一边刷牙。
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赤着身，衣服已经洗干净放在床边了。
喵~
“今天的话，要穿道服的。”
“啊？”
“就是我身上这件。套在外面就行了。”
沈葚没注意，此时的江闾山明身上穿着一件长袍，就和那天他为沈葚举行永生仪式的那一件一样——倒不如说其实就是同一件。
“嘛，你这张脸的话，带个面具吧，吓着客人不好。我们这毕竟也不是西游记拍摄组，更不是埃及考古队。”
“......？”
下楼之后，江闾山明给沈葚找了一件合身的道服，再从那仓库里翻出一块孙悟空的面具。
“我就戴这个？”
“嫌弃的话换一个。”
唐僧的面具。
“......”
“这还不行吗？”
伐木强，熊兄弟，凹凸人...
“你都哪儿来这些幼稚的面具的。”
“我说是我小时候的，你信吗？”
“...抱歉。”
“没事儿，本来我也是开玩笑。”
略微透明的白色塑料球型头罩。
“谢谢了。”
早饭过后，开始有香客到这山上的庙里来了。
他们大多是这庙的常客，对于新出现的角落里的白色圆头的工作人员和香火台附近蹿动的白猫吉祥物表示好奇。
“你还是可以化出自己的魂体的吗？”
“毕竟是因为哇处在这个庙里嘛喵。”
虽然人很稀少，大部分时候都可以有得清闲，但是江闾山明始终站在他所该在的位置上，神情严肃，谈吐庄重。
沈葚从没见过这样严肃的山明。以往和他交往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半吊子的样子，哪怕是在举行各种仪式的时候，也会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眼微闭，手合十，显得十分虔诚。
老实说，他以前从来没有目睹过山明待客。
“对人的信仰加以尊重是基本的礼仪。虽然我只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同样不信什么神仙，但是在江湖上混，礼貌是基本的啊。”
——他是这么解释的。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但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沈葚也能看见不想看见的人。
罗斩。
他来的时候，轻车熟路地找到角落的关公，上香作揖。
在这里，他谁也不认识，叼着根烟依旧是那一副很高傲的样子。
他走的时候，对着蒙着面具穿着道服的沈葚看了几眼，一脸疑惑地出了庙门。
“慢走。”
沈葚照常微鞠。
“那，我走了。”
“不吃顿午饭么？”
“不了，这个点了再吃就真的耽搁我下午的工作了。”
见沈葚准备走了，酥里一跃扑向他，进到他的身体里消失了。
在沈葚换好周六来时的行装准备下山时，江闾山明叫住了他。
“等会儿...喏——”
山明从怀里翻翻，抽出两张一元钱。
“为什么。”
“呵...修理机械可不在志愿者的工作范围之内啊。这是按照目前社会上机械师的标准工资给的，拿着吧。”
提到钱，沈葚想起来自己在罗斩那里“赚”到的几百块。
数了数，五百。
“哎呀...哎呀哎呀...沈葚先生赚钱如神速啊。但是我人懒不想记账，等你凑够五千再说吧。”
“......”
“先把这两张拿着。”
沈葚只抽了一张出来。
“这两天的食宿计费。”
下山了。
看着沈葚的人影消失在山上，江闾山明捋了捋头发。
“哎呀...年轻人不知道金钱可贵啊。”
——神棍如此感叹。
甩了甩那一张一元，将它再收入怀里。
出了车站，沈葚看了一眼远处白猫埋的方向。
“我家有一片不算大的花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你埋在哪儿。”
“哼...现在说有什么用啊喵。”
“就那样随意的埋在那里，你不会喜欢的吧。”
“你下午不是有很急的事吗喵...晚上哇自己来就可以了喵。”
“晚上？自己来？”
“你灵魂睡觉的时候哇可以代替你接管身体喵。”
“嗯...”
朝着白兰椒的方向。
一路上，他们在通过灵魂聊着天。
“猫，我能问问...”
“哇叫酥里。”
“...酥里小姐，我能问问你生前的事吗？”
“嗯...哇以前是不是野喵，哇以前也有一个主人。她收养了幼时的哇，她对哇很好，于是哇很爱她喵。可是后来主人要搬家的时候，哇一条腿摔坏了，哇就被独自留在那里了喵...哇循着气味，徒步去追，几个月前，哇一直追到这个城市，再也找不到气味了，就在前几天饿死在车站那里了喵...”
“是...这样啊。”
听着酥里的语气低落很多，全然没了最初的神气。
城区。
沈葚找到一条近路，在巷间左拐右拐。
就在他重新拐进大街，白兰椒的店面就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几个人影忽然从黑暗中出现。
“小心啊喵——”
“什么...——”
当睁开眼的时候，沈葚已经双手绑好，坐在一条沙发上了。
回想一下，自己是整个人被套在麻袋里强行搬回来的。
因为挣扎两下无果就直接放弃抵抗了来着。
抬头。
房间十分阴暗，厚厚的窗帘拉在一起，昏暗的四周围着不少人影。
近在眼前的布局大概就是四条呈矩形正对着的沙发，和中间夹着的一条茶几。
这边只坐着自己，正对着前面坐着的仍然打着石膏的罗斩，一个疑似不良少女坐在他靠在沙发上的臂弯里，白夜昭站立在一侧，依旧带着微笑。
现在，这三人和黑暗中的人影正统统看着自己。
“沈葚。”
“嗯。”
“成为我的女人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不管以后你的脸怎么样——哪怕以后都要绑着绷带——我都会爱你的。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你在我眼里已经不是哪一个无名小辈，而且今天以后你的身份会再次变得不一样，因为你就将成为我的女人。”
酥里一脸震惊地将眼神在沈葚和罗斩之间疯狂转移。
“喂——人类，你跟他们是什喵关系啊喵...还有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喵喵喵——”
其他人是听不见沈葚和酥里的灵魂之前的交流的。
“我跟他们没关系的。至于我的性别问题，同用我身体的你应该清楚才对。”
“喵...喵？那...那你是攻是受啊喵？”
“......”
沈葚将眼神放在白夜昭身上。
“怎么，莫非你喜欢他不成？”
不是，我看他只是因为这家伙居然没跟你说我是男的。
沈葚将眼神放在罗斩身边的女孩儿身上。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我的妹妹。”
不是，我看她只是因为她好看。
长叹一口气，沈葚最后看着罗斩。
“我是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