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做样的学着打了几轮靶之后,沈葚开始闲逛。
他要“漫无目的”地去寻找那些不为接待员所提及的地方。
火药是不会出现在明面上开放的地方的,大部分藏在阴暗的角落之中。
有监控啊。
沈葚在摄像头的注视下走入卫生间。
——他注视那高些的护栏,看到了另一边无光的、装满管道的房间。
确认没有人后,他打开了护栏,踩着洗手台翻了过去。
水管壁上结着厚厚的污迹和灰尘——预想之内的肮脏。
管道之间的缝隙极小,要从中穿梭相当费力——预想之外的拥挤。
在管道间的另一边,沈葚看见了一点红光。
刚刚燃烧后的火药味。
问:“喂,老兄——你不是把火药当烟抽了吧?怎么这么大的味啊?”
答:“抽烟的火星子掉在上去了,烧了一点。”
问:“太夸张了啊。你现在怎么办?”
答:“快要换班了,我得找水把火灭了,下一班人来了看到这样子,我在这儿就没得工作了。”
凌乱的脚步声渐渐离远了。
沈葚像一条黄鳝一样,从打开的铁板下钻出来。
这里相当昏暗,只有一只手电筒在一张桌子上斜躺着,为这个没有装设灯的房间提供一些光。
这里存放的是器械,相当多的零部件,以及一个角落里的一袋袋灰末——火药。
房间里大都是一些法令明禁在民间流通的东西,所以需要专人24小时看护。
沈葚走向那堆火药,并从包里取出一只布袋。
伸手。
“这位先生,你想干什么呢?”
起身,回头。
那位两小时前被赶出去过一次的少女又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沈葚的身后。
“名字?”
“哈?是在问我吗?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出自己的名字不是更有礼貌一些吗。”
“沈葚。你呢?”
“‘沈葚’...不错的名字啊,呵呵。——你在等待什么,我并没有说我会把名字告诉你。”
“...所以,你是偷溜进来的吗,小姐?”
“是...是又怎样啊!鬼鬼祟祟站在这里的你,可跟我没什么区别!”
“那么。请你快些离开吧,虽说守卫现在不在这里,但是他们并不是去换班了,很快就会回来的——请你晚些再过来吧。”
“切——不需要你为我操心。倒是你,进来偷东西,还被我逮个正着——很危险了,你!”
“‘不用操心’的话,我...告辞了——”
沈葚忽然冲到少女身后,将铁板掀开,钻了出去。
“喂!有人...”少女还没有喊完,就看见那两个警卫推开门,愣在门口。
“喂喂——刚刚有人进来偷东西啊,他从那里跑出去了——你们快去追啊!”
她指了指那块铁板,却看见两个警卫纹丝不动。
“去抓小偷啊?!”
两个警卫对视一眼,走向少女。
“干什么...?”
不出意料的,少女再一次被架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火药拿到手了,仪式所需要的材料都备齐了,只缺那一张阵图。
虽说沈葚并不确定,江闾山明是不是真的愿意“以身相许”...
不过,哪怕他不这么做,也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
——沈葚如此相信着。
当沈葚出了靶场的时候,外边正下着雨。
淅淅沥沥,润物无声——是小雨——并且预报上说,之后三天会越下越大。
沈葚脱下弄脏的外套,拍了拍沾灰的裤子,将装火药的布袋和衣物统统收进包里。
街道上的行人都打着雨伞——沈葚又一次,看不到他们雨伞所遮下的脸了。
沈葚正在翻找雨衣,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撞翻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
身着西装的过路人道歉一声,头也没回地跑开了。
是因为忙碌吧,他还接着电话呢,很焦急吧。
呵...
一个人影忽然窜出来,猛地将沈葚面前的包拎走。
“再见了!”
沈葚从雨中的积水里站起来,看向那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的家伙。
黄褐色的马尾辫。
沈葚的身体素质说到底还是太差了。
他在雨中追赶那少女,仅仅几分钟就穿过了几条街,却被甩的远远的,那人似乎还嘲讽般的,看见沈葚跑不动了,跑步的速度也跟着慢下来,有时干脆停下来用讽刺的目光盯着他。
一开始,他也尝试过呼喊“抓贼啊——”之类的,却根本没有人理会——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只得怀着怨意继续独自追赶。
这么大个人,连个初中生一样的小姑娘都跑不过。
——当沈葚停下来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放弃了。
少女见他不追了,便打开他的包,开始翻找。
那背包里值得沈葚留意的东西也不过就是那偷到手的一带火药。
“也不过就是”...什么“不过就是”,那他妈是拿来救命的东西。
但至少靶场的会员卡还在自己手上,要再去偷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沈葚扶着无人小巷里的电线杆休息了一会儿,最终把目光从那个反而向沈葚这里走过来的抢劫犯身上移开,转身离开。
“咳——!”
重重的一脚踢在沈葚的背后,让他踉跄两步,倒在地上。
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人用脚踩住后脑。
少女笑嘻嘻地蹲在沈葚面前。
“嘿嘿嘿,先生你不是要这个嘛,用你的卡来和我换怎么样啊?”
她拎着沈葚的包,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先生...沈先生——是这么称呼对吧?你怎么不说话呢,别干瞪着我啊——还是说...”
少女猛地将沈葚提起,让他被迫直立起来——以一个被揪住领口的形式。
“...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好说话呢?”
她的眼神渐渐冷淡。
松手。沈葚后退一步,站直身子。
“我可以报警的,小姐。”
少女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又笑了一声。
“不,你不会的。如果你真的报警了的话,你那费了很大功夫偷来的火药可就再也拿不到手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两个警卫可是把火药全都藏进更深的地方了——即使你再要去偷也偷不到了。”
见沈葚仍不说话,少女略加深思,提议道:
“既然您不愿平等交换的话...我们来打赌吧?你赢了的话,这包就还给你;你输了的话,卡可就归我了。”
“那,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