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最好告诉我,为什么你带了别人回来。”
“哦?原来是这种理由吗。算了算了,至少比你说‘因为觉得可怜就带回来了’要强得多。如果你的理由是一个滥好人的标准答案的话——嗯...我会对你很失望。呵呵。”
“哼。像是被人监视的感觉——这让我很不爽。”
“不过随你了,目前我还只能听你的。你既然有你自己的目的,我就不去干涉了。”
“我想要做什么?好啊...哈哈,问得好啊。我要让你,成为我——我能从你身上看出,这个目的正在一点点实现。总的来说,你做的不错,保护色做的相当成功。”
“哈哈...就先只和你聊这些吧。”
雨。
无休止的雨。
依旧下着雨,比前两天更大。
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云,灰蒙蒙的雨。
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路面的积水反映着天空,灰尘或是被冲刷到阴暗的角落里,或是被流放到野草之外。
“酥里小姐,沈葚没办法回来举行仪式了,所以要靠你了。”
“嗯。哇知道的喵。”
一张阵图在地窖里酥里摆好的材料之中凭空出现,酥里看着这张阵图,皱着眉头用石灰石在地砖上画好。
“请躺好,程秋鱼小姐。”
“好...”
程秋鱼的病情越发严重了,一脸苍白的她在酥里的搀扶下躺在阵图中心。
在城市的边缘,一袭婚纱的姚青芷,散着齐膝的紫色长发,静静立在雨中,企盼新郎的来临。
在空气中朦朦的薄雾里,江闾山明的身影从远方出现。
此时的他一改以往的不修边幅,而是梳好头,换上一身洁白的西服,胸前别上一枝玫瑰。
姚青芷只手抚着胸,满眼深情地望向这个男人。
她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她无法掩饰此时心里的激动。
江闾山明跪在她的身前,轻吻了她的手,然后起身。
二人牵着手,开始向城里走去。
在酥里跪在躺好的程秋鱼旁边正在祈祷的时候,程秋鱼将头转向她。
“请问,我要称呼你为酥里小姐,是吗?”
“可以的喵。”
“如果你听到了什么,请替我保密,好吗?”
“...可以的,喵。”
两位新人,携手向城市走去。
路人对于雨中行进的二人感到惊讶。
毕竟他们外貌上看年龄差距太大——新娘是看上去不过20岁的少女,新郎却是四十来岁的大叔。
在这条路的尽头,一眼喷泉。
来,我们共同舞一支吧,作为我们婚礼的开场。
男士搂着女士的腰,女士搂着男士的腰;
男士与女士十指相扣,在雨中翩然起舞。
雨。
无休止的雨。
他们的舞步轻缓却凌乱。
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神满是柔情,女人的眼神情意迷乱。
啊啊...就是这样的时刻...就是这样的啊...
你终于要属于我了...
肢体之间偶然的摩擦,眼神之中不经意传出的异样,都为他们的舞蹈增添情韵。
雨水淋在他们头上,身上。
冷。
热。
冷的是雨和空气,热的是心和血液。
恨不得紧紧拥在一起,恨不能躯体相融合并,灵魂合二为一。
干柴烈火一半的欲望,对于狂热的爱的渴求。
但无论想要发泄爱意的想法多么疯狂——矜持,彼此之间最后的壁障。
保持镇静,保持最后的理智,完成这仪式性的一刻吧。
继续舞蹈,没有伴奏,没有礼会。
渐渐聚起来的围观者——他们不是真正的见证者。
这场倾情的大雨才是唯一的见证。
酥里祈祷完毕,开始执行仪式。
在昏暗的地窖里,灯芯草的微光组成了一幅星图。
程秋鱼略显紧张地躺在这阵图之中。
去点燃每一株灯芯草,让它们引燃火药,散发出火光。
舞蹈,舞蹈还未停下。
但开始有旁观者倒下了。
血液飞溅而出,倾洒在积雨的地面上。
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
倒下,倒下,倒下——
男人和女人毫不在意,舞步依旧缓和且凌乱。
猩红的薄雾萦绕着二人,渲染着婚礼狂乱的气氛。
成为傀儡的人们从血泊中用僵硬的动作站起,开始寻找舞伴。
“你还真是残忍呢,我的甜心。”
共舞吧,成为这场婚礼的见证者。
雨。
无休止的雨。
地窖之内的灯芯草的光渐渐不稳定。
火光忽然迅猛起来,在石灰阵图突然消失之后,什么也没发生了。
“喵?怎么了——程小姐?没事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盛着鲜血和雨水的玻璃高脚杯在两位新人的手中出现。
共饮交杯酒。
颤抖的嘴唇接触那玻璃杯的边缘的时候,所喝下的,仿佛不是什么肮脏血腥的东西,而是对方的心。
只手将姚青芷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为她的纤指上戴上一枚戒指。
“现在我已经不在意,我的身边是不是会多出一个人来了——就如同现在你也已经不在意,属于你的我是不是打心里爱你。”
男人的双手搂着女人的腰,女人环抱住男人的肩颈。
心跳声。
二人的眼神迷漫地对视,脸渐渐靠近,逐渐可以听到、感到对方的激烈的呼吸。
“你的谎言我听了太多太多...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一次一次的想要去相信呢。”
“抱歉,我亵渎了你的爱——是这样的吧。”
深吻。
姚青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用手扶着江闾山明,自己整个身体却在下滑。
跪倒。
姚青芷激烈的喘息着——此时她已经被禁锢了。
体力不支,内心混乱,无法反抗。
但是她的理智还十分清晰。
“对不起,又一次骗了你。”
江闾山明俯下身来,搂住姚青芷的后颈,将她的脸靠在自己胸前。
“......”
“但不得不说——你不也一样留了一手吗?请把正确的阵图交给我吧。尽管我知道你会在你我婚礼过后再交出来,但是那样的话,时间太赶了,我不能保证我一定可以救到人。”
“拿走吧。”
姚青芷将真正的阵图拿出来,并用咒文让它出现在酥里所在的地窖内。
虚影的枷锁被破开了。
雨。
雨,停下了。
失去主人的傀儡倒下了,人们渐渐恢复了神志,站立起来。
“重新举行一次仪式吧喵,看来江闾山明先生那边确实证明了之前那张不是真的。”
在灯芯草重新被点燃的光芒中,程秋鱼颈边的金鱼傀儡渐渐显现出来。
“啊...啊——”
紧跟着挣扎,鱼毒被除去,金色的纹路消失了。
伴随“咔咔”碎裂的声响,金鱼的躯壳破碎了。
“这样,算是解除了吗喵”
比预报要早些的——天空渐渐晴朗,温暖的阳光再一次洒向人间,彩虹也从无云的天边出现了。
湿淋淋的紫色长发披在姚青芷的脸上、身上。
在雨遗留的灰影中,她与江闾山明冷冷对视一会儿。
内心的熊熊巨焰在这雨中被浇灭。
失落,不甘,空虚,些许的悲哀。
“我再一次被你骗了,我再一次...输了。结果,就只是这样的吧。”
“嗯。”
“那么,我走了,再见。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嗯...”
姚青芷从江闾山明身侧经过的时候,顿了一下,看了看正前方远处的城市之外。
“很晴朗啊,江闾先生。”
“嗯。”
回身,看着姚青芷的身影渐渐离远。
嘴角渐渐咧起笑容。
“哟...姚小姐终于算是冷静下来了嘛?”
几个箭步冲上前去——
“啊呀——?!”
江闾山明突然将姚青芷从后面拦腰抱起,让她惊慌失措。
“你——...?”
“哎呀...哎呀哎呀...姚小姐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们可是刚刚才举行过婚礼啊。要跟我回到我那儿去的——身为新郎的我怎么会让你让你走过去呢?”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