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燕小姐提供的信息,看来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就是魔族的地界了。”白衣女子说道。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不多做打扰了。”燕萧娥一挥手,一行人便转身走出了尘瑶的府邸。
“王……”确认燕萧娥一行已经走远,绮罗才在尘瑶身后弱弱发声。
“怎么了?”白衣女子微笑着转身。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少女眼眶红红的,见她看过来还把头垂的更低了,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委屈坏了?
“怎,怎么了?”白衣女子有些不镇静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王对我们真的很好。”一旁的花锦半揽住绮罗的肩膀,替她回道。
尘瑶唯有讪笑。
“你们要不也进山河图里看看?”她试图转移话题。
“好。”花锦拉着绮罗,尘瑶催动山河图,只见两人像是被吸入一般很快消失在了原地,只是花锦最后的那个目光却让尘瑶后背微微发毛。
那是一种很怅惘的目光,还带着点点的无法割舍,让尘瑶觉得似乎现在都仍有人在盯着自己。
太奇怪了。她甩了甩头,想把这种异样感甩掉,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呢?一定是她看错了。
如此安慰了一下自己,尘瑶抬脚走向了书房。
她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收入了储物戒指,随即准备启程。山河图她没有进去,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里面的景象,毕竟她神识一扫就是一目了然。
虽然跟燕萧娥说的是她接下来要去魔族地界,不过在那之前,她还要去一趟京城,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安排好,但若出了什么意外……
尘瑶带好了东西,拿出一张传送符注入了灵力,不消片刻她便出现在了京城门口,估计燕萧娥一行也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人家就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尘瑶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她越过高大城门前的关卡,直接踏入了京城。
事实上,绝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做,很多有自身不得不隐瞒的理由的修仙者都会以这种方式进入城门,这算是他们作为修仙者的一个小小福利,不用付入城费用。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能仗着自己修仙者的身份在满是凡人的京城中为非作歹,只因这里是修真界最大正道宗门仙琼宗管辖的范围。
并且据说仙琼宗的开山鼻祖与当代皇帝的老祖宗有着些许渊源,仙琼宗自创立起过了几百年,当代王朝也就屹立不倒了几百年。
只是近年来,随着修真界中“大宗门不可干涉凡间政治”的说法愈演愈烈,仙琼宗表面上便也淡了与当代皇室的联系,但上层的人都知道,当代皇帝的身旁最强大的不是暗卫,而是一位炼虚境大能……
燕萧娥叫尘瑶不必参与他们内部的斗争,尘瑶倒也想看看她要如何在京城这滩浑水中周旋。
尘瑶隐居这么多年,确实不知道或是不在意某些消息,但这世上有多少强者她却是一清二楚,连带着对相关的一些事物也有所猜测。
而她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去仙琼宗。
“嗯?”突然,白衣女子顿住了脚步,因为她在人流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您老就少喝点吧,这可是京城!没见咱俩身上现在一个子也没有了嘛?”熟悉的人影带着熟悉的哭丧嗓音,只是他看上去比原先落魄了许多,但还是他扶着的那个满身破烂的“流浪汉”更引人侧目一点。
“去去去,一边去,京城怎么会混进来你们这种人?”路过的人用手帕掩住了口鼻,不耐烦地挥手将这一老一少驱至了路边。
“这下好了,连带着我也受人看不起了……”常游委屈的嘟囔道。
“常游。”突然的声音吓了男子一跳,他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一个似乎是对他说话的人影,顿时一张脸更加哭丧了,“谁谁谁叫我啊?不知道小爷我最怕鬼了吗?”
尘瑶解除了隐身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一个道士居然怕鬼?”
见到是她,常游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又苦起脸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是天生的道士……倒是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尘瑶,“你还真跑来京城了啊!”
白衣女子的笑容淡了,“什么叫做我还真跑到了京城?”
常游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拽起身旁醉生梦死的老者,脚底抹油就想开溜,“没什么没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个结界骤然支起在了四周,幸亏常游停得快,这才没有一鼻子碰上去。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常游半是气恼半是哭丧道。
“明明是你先打起哑迷……若我方才没听错,你似乎是唤着你身旁这人'师傅'吧?我有事想请教,还望二位留步。”尘瑶嘴上虽然还算礼貌,行为却很强势。
那醉生梦死的老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看不出半点醉过酒的样子,尘瑶那几分礼貌算是给他的。
“你想……嗝!……知道什么?”老者开了口,可惜一句话没说完整就打了个酒气熏天的嗝,双眼也再次迷蒙起来,仿佛刚才的清醒都是假象。
尘瑶蹙了蹙眉,对付起来棘手的人未必是实力强悍的家伙,也有可能是装疯卖傻的人。
“我想知道的有很多,阁下会一一告诉我吗?”尘瑶踏上前了一步,微笑着看着一身破烂的老者。
他长发纠结,满脸污垢,散发臭味,但尘瑶就像感受不到一般站在老者身前居高临下的垂视着他,明明没有刻意睥睨,甚至带上了尊称,但她身上的气质却丝毫不显低下。
常游的嘴唇有些颤抖,他虽然不明白尘瑶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但他很清楚这头狼妖有多不好惹,于是他颤抖着伸出了手扯了扯老者破烂的衣袖,“师,师傅,我们……”
老者没理他,而是抬眼看向白衣女子,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好像又恢复了清明。
“你想知道……嗝!可我不能告诉你呀!”老者再次打了个酒嗝,紧接着便转身拽着常游想走。
“小常子,咱们走吧!”他跌跌撞撞的拽着常游走,常游连身子都还没转过去,被他拉得腰部往后倒退了几步。
“不是,师傅,咱们往哪儿走啊!”常游的哭丧脸就没变过。
“常游。”恰在此时,尘瑶唤了他一声。
“怎,怎么?”被唤的人打了个激灵,却迎上一张带着淡笑的面庞。
嘶——常游在心底狠狠抽了口冷气。
“相遇即是缘分,你看这样如何?作为上次直接绑了你的歉礼,我请你二人到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顿饭吧。”尘瑶道。
“啊这……”亏这狼妖能在他们面前说出“相遇即是缘分”这种话来,但……常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饥肠辘辘。
没办法,银子都被师傅他老人家买酒喝花光了,他实在不想在京城这种地方出摊算命,说不定会被城管士兵赶出去呢。
“既,既然如此……”拒绝不了,各方面都拒绝不了。常游咽了口唾沫道。
而本要拉着他走的老者在听到“京城最好的酒楼”这几个字时就已毫不犹豫的折了回来,还猛拍了几下常游的背,“哦呵呵!绑的好呀!这小子就是欠绑!多绑几次也没关系!”
常游:……戴上痛苦面具jpg.
“两位,随我来吧。”尘瑶面带淡笑的撤了结界,旁人对他们的突然消失与突然出现全无反应,事实上,尘瑶只是施了个简单的幻术。
不出多时三人已走到了一座大型酒楼前,出入的人无一不是衣着华贵,举止得体的。酒楼前有好几个统一服饰,面带微笑的貌美女子,尘瑶用神识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两个居然还有灵力的波动,只是修为并不高。
“欢迎来到醉仙楼,客官需要什么?”其中一个带着灵力波动的女子看到尘瑶后微笑着迎了上来,此时的尘瑶虽然还是一身白衣,但已不是先前燕萧娥赠她的那件。浣云锦在京城太过瞩目了,尘瑶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给我开一个雅间。”尘瑶撇了眼面前带着职业微笑的女子一眼,她没让常游与他的师傅显露身形,因此对方只看得见她一人。
“好的,客官里面请。”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尘瑶跟随她走进了酒楼。
不得不说这京城最大酒楼的服务整的还挺现代化的,若不是没有空闲,尘瑶还真想了解一下开这酒楼的是何许人也 。
女子将她带入了一个雅间,很快一个新的服务人员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菜单,女子则带上雅间的门走了出去。她们只负责将外面的客人接引进来,其它的就不在她们工作范围内了。
尘瑶点菜十分随意,反正也不是她吃,点满了一桌子菜后她又叫了好几壶酒楼里最好的酒。
带服务员走后,常游的师傅乐呵呵的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常游犹豫了一下,也随之坐在一旁。
老者一只手提起一壶酒就直接对着壶嘴喝了起来,另一只手则开始疯狂夹菜,看的常游眼皮直跳,连忙也抱起了自己的碗,生怕晚了点这一桌子菜都要进他师傅肚子里了。
尘瑶保持着淡笑,直到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老者抱着酒壶再次醉生梦死起来,瘫在木椅上时不时咂咂嘴,再打一个酒嗝。
常游就尴尬多了,此时填饱了肚子,他不免一边笑容发虚的看着尘瑶,一边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师傅一脚——再这么醉下去,万一他们师徒俩交代在这里可怎么办?这头狼可不是什么善茬。
“嘿!你这个混小子,还敢踹老头子我?”老者反应剧烈,直起上半身来就指着常游骂了一句。
常游:……
白衣女子笑了一下,也不介意他的小动作,“常游,你好像知道我会来京城。”
常游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呃……这个……正道最大宗门仙琼宗要在京城举行招新大会嘛……所以我猜你会来。”常游眼神飘忽。
“哦?那你说这招新大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尘瑶轻笑着看他。
常游头上冷汗直冒:这他能说吗?该说吗?如果说的话,说多少?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没人比我更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尘瑶道,食指轻扣了扣面前的桌面。
“是这个理。”常游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的心再度提起。
“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白衣女子的身影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她已站在了常游身后,恐怖的气息宛如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吓得常游欲哭无泪。
“什,什么?”他颤抖着问道。
“第一,此行会不会有异变?”尘瑶从背后看着他僵硬的身子,淡淡道。
“……会。”半晌,一个颤抖的字音出现在雅间内。
“第二,花锦会不会有危险?”
“………会。”
“第三,是不是和仙琼宗最近发现的秘境有关?”
“…………是。”
“最后一个。”白衣女子盯着背后已全然汗湿的男子道,“是不是与魔族有关?”
“……………是。”良久,这个字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一样。
“我明白了。”白衣女子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竟也不做拖沓,转身便朝雅间的门走去了。
常游在她身后脸色惨白,身子骤然一松,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对了,常游。我并没有想与你们师徒交恶。”已走至雅间门口的白衣女子突然顿住脚步,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的。”常游露出一个虚脱的笑容,他知道的,如果尘瑶真的那么不管不顾,他肯定会比现在要惨。
毕竟如果尘瑶想,她完全可以不顾一切逼常游以受到反噬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说出一切有关她的事,但尘瑶并没有这么做,并且刚刚那四个问题的问法也只让常游以最小的代价进行了确认。
“你知道就好。”留下这么一句,白衣女子不再做停留的离开了雅间。
只余下常游和他那烂醉如泥的师傅在座位上,伴随一句幽怨的——
“跟了师傅你,我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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