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可能想不到，借用别族优质血脉与我族血脉结合诞下后代来守护我族嫡脉，这个想法，其实是最近我族族老们联合向我发声的。”凤眸女子道。
尘瑶没有说话，看着面前女子等待她进一步的话语。
“而我的想法，其实更简单一些。”凤眸女子转过身来，正对着尘瑶道：“族老们的想法真正实施起来还需要时间，何况我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那么赞同这个方法。”
“但既然族老们联合在了一起，想必也猜测过我不会那么喜欢这个计划——联合起来，方便向我施压。”凤眸女子垂眸看向了身旁穿薄荷绿衣裙的少女，“不过我也没打算全盘否定。事到如今，族老们给出的计划中也算是有可取之处。”
“这就是我要跟你讨论的地方，风神。”羽族的首领，凤主，青滦郑重道。
“我需要有着像黯魂虎那样强大血脉的幼兽，它会从小在羽族中长大，被教导要护卫我族的嫡脉，我族有足够的资源培养它，而作为交换，它会成为忠实的护卫者。”青滦高声道。
“我族族老们认为，血缘的纽带十分重要，没有我族的血脉终究是非我族群，因此他们要求外族的优质血脉需要和我族的嫡脉结合。但我认为这不是必须的，也很难做到。”凤眸女子蹙起了眉。
“因此，凤主的意思还是要从我手里得到帝族的优质血脉？”尘瑶反问。
“不错，这已经是我最低的底线。”青滦点头。
尘瑶明白了，这位凤主此次的商量看来最终目的并不是要为羽族的未来着想，她不知道这位凤主是有其它的想法还是暂时不打算去处理羽族这个积冗已久的问题。但总之，从对方的神态言语行为上来看，对方口口声声的嫡脉想必就是那位鸾凤公主。
摆了这么多的架势，只是为了给族中长老们看的，这位凤主大人心中所想，还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个永久性的保镖罢了。
羽族究竟是有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会把主意打到外族血脉的后代上呢？尘瑶觉得恐怕也是时候了，毕竟就连那群向来固执的长老们都坐不住了，想必积冗已久的问题也是有要爆发的征兆了吧。
在这种情形下，凤主青滦会焦头烂额也不奇怪了，为了族群，她没有那么多心力看管子女，而族中又有伺机的异心者。
想必就连作为交换的羽族扶植绮罗坐稳帝族首领之位，羽族也能从中获解燃眉之急。
毕竟羽族突然有这样的动作，居然要扶植起制衡势力，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两族达成了什么协议更甚者是结盟？
外族猜忌，族内异心者也会忌惮。
曾经妖族的帝族羽族猿族蛟族就是四足鼎力，好不容易没了个帝族，你羽族又向来不掺合什么，怎么现在突然要扶植没了的帝族了？说你们八字没一撇都不带信的。
“凤主想的倒是好……不过我也有一个疑问。”尘瑶摊开了一只手。
“风神请说。”青滦见事情似乎还可以商酌，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对于羽族现在的形势，等待外族血脉的后代成长起来，不会来不及吗？”尘瑶倒也不是想刺探什么情报，她就是单纯好奇。
毕竟妖族的成长速度虽然本就挺快，有优质血脉的成长得更快，但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担当守卫者一务的。
“……关于这一点，我知道风神会有疑惑，我也不介意告知一些羽族内辛。”青滦的眸子天生自带一种睥睨感，在她微抬起首时这种感觉更明显。
此话一出，尘瑶眸子微眯。
都说是羽族内辛了，青滦这话要是说出来，尘瑶又没和她达成合作，那羽族和帝族很难不结下梁子啊。
在这种关头，结下梁子，尘瑶可不会寄希望于羽族的天性，认为他们不会摆帝族一道。
“提起帝凰，很多人只知晓其掌握生命之力，却不知晓，其实这世上还有部分时序之力也被其掌握着。”青滦可不会给尘瑶拒绝倾听的机会，毕竟是尘瑶先提出了疑问，她只是进行了解答，不是么？
涅槃重生所借之力可不止是生命之力，世间种种皆有定数，若无时序从其它时空中或反转轮回或挪移借用，涅槃定不可能完满。
“帝凰为羽族留下的，可不止有帝凰之目，还有一枚涅槃之种。”青滦话已至此，尘瑶也猜出了一个大概。
“涅槃之种有两种用法。”青滦说，“一是旁人听到这个名字也能猜到的，它可以赋予第二次生命，是救命之物，亦是万病之药。”毕竟涅槃重生后便意味着曾经受过的病或伤都不存在了。
“二则是它可以使时间在一个生命身上加速流淌。”
说白了，一个是退后，一个是前进。
这涅槃之种确实算得上是神物了，毕竟使用它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枚涅槃之种代代相传，事到如今，就算我要用掉它，也没人能说什么。”青滦是羽族这么长时间以来重现帝凰之姿的凤主，她要使用这枚涅槃之种也无可厚非，关键看她如何使用。
若她把这枚涅槃之种用在自己的身上，或救命或突破，族老们定然都没有意见，但如今，她想悄悄将这枚涅槃之种用在外族身上。
“现如今摆在你我面前的都只有两种选择。一，达成合作，我将把这枚涅槃之种用在外族的后代身上。二，拒绝合作，那么我将把这枚涅槃之种用在自己的身上，助我突破化神境，而后……”青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尘瑶打断。
“我明白凤主的意思了。但……说我多疑也好，好奇心旺盛也罢……第二种选择看上去明显更好吧？凤主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吗？”白衣绿眸的女子眸光闪烁着。
虽然到现在为止双方都没有产生武力的摩擦，但显然，以青滦现有的实力，已经排得上这方世界的强者前列，并且凭她的血脉天赋，未来更是前途无量。
这样的她，居然不选择把涅槃之种用在自己的身上？
“……我确实有所隐瞒。那么为了双方合作的信任，我便彻彻底底的开诚布公吧。”青滦难得露出现在单手扶额的神情。
“涅槃之种的第二种用法，于我而言，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愿意用，因为那会绝了我的前路。”凤眸女子短暂扶额后抬眸，那对凤眸中的睥睨与傲气令人心惊。
“借用涅槃之种可以简简单单助我突破头疼的瓶颈不错，但这如同作弊一般的时序之力会留存在我体内，直到我走在更远的道路上时，成为一个更大的绊脚石，如同一道羞耻链将我锁住。风神，我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凤眸女子带着点讥讽的声音令尘瑶沉默。
她承认，她小看了面前的女人。又或者，因为对方身在族群中而轻视了对方对大道的追求。
尘瑶曾经的经历让她将群体看作一条锁链，但这终究是她个人的体验与抉择。
青滦虽然身在族群中，甚至是族群的首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为了族群而牺牲自己通往大道的机会。
尘瑶确实小看了她，但她也同样有着异于常人的野心与毅力。
“我已经坦诚完了，现在轮到风神你了。”青滦的目光直直投在白衣女子的身上。
“凤主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尘瑶苦笑，这大概是她出山以来第一次真正吃瘪。
要么答应合作，要么青滦选择自己使用掉涅槃之种。若是第二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尘瑶也算断了对方通天路的人之一，这个梁子可结的不是一般的大。
“真是一场鸿门宴啊……”这次轮到白衣女子扶额了。
鸿门宴好歹还吃上了，她可一点好处都没拿啊。
“虽然摆在我面前的是这样一个难题，但很抱歉凤主，我不可能替绮罗做决定。”尘瑶感到有些头痛。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答应。”青筱跟在母亲身旁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绮罗甜甜的笑，这是因为她未必懂眼前正发生着什么。但绮罗跟在尘瑶的身旁一直一言不发，则是因为她始终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并自己做出了决定。
“绮罗！”尘瑶猛地别过首去。
“是吗？那么合作愉快，三年，三年之内我要黯魂虎的后代送到羽族之中。”凤眸女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三年？！”尘瑶的狼耳突然的冒了出来，眸子也变成了竖瞳，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突然激动什么。
“我答应了。那么希望羽族也信守承诺，助我在三个月内稳坐帝族首领之位。”紫发少女的目光平静而坚定。
“好。那么也希望殿下能信守诺言，否则羽族也不介意破除一直以来不对外的形象。”青滦凤眸中流露些许危险之色。
……
尘瑶与绮罗离开了羽族的领地。
虽然最终尘瑶没有再说什么，但一路上她的脸色都在变幻。
心底最大的感受居然是茫然。白衣女子的神情最终归于一片呆滞的空白。
印象中这种彻底茫然的反应只在那人离开之后有过一次，再之后她便不会放任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反应之中。
因为这意味着放弃思考，无能为力。
而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蛊惑的声音却在耳旁响起：“王，您知道为什么明明最终是我决定，凤主却一直对着您讲述吗？”
“为什么？”尘瑶此时的大脑只能支撑她下意识反问。
“因为凤主也知道，如果您想，您可以强迫绮罗同意，如果您想，就算绮罗同意了您也可以强迫绮罗……”
“够了。”白衣女子回过了神来，只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耳尖竟是一片红色。
她回过首，想面对着绮罗说话。
却在下一秒，对上一双眸底暗藏诱人堕落之意的幽紫色瞳眸。
神魂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仿佛有沉睡的锁链在其中苏醒一般，开始了舞动。
什……么？
昏迷之前，尘瑶头脑中仿佛要抓到了什么，却最终还是就此陷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