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用着富含淀粉的块茎加上少许盐所熬煮而成的汤,外加一些面包便是她们的午餐。
要说味道的话在夜看来或许没有家中的好吃,不过一旁的艾米则是乖乖的小口吃着食物。
看着她的样子或许艾米并不怎么介意食物的味道吧……亦或是她几乎没怎么吃过带有味道的食物。
“我说啊……你在来到这里之前一般吃些什么?”
不知道为何,夜突然想要知道艾米之前所过的生活,于是便这么问了她一句。
听到这句话,艾米立刻顿了一下,瞬间她的眼瞳即可缩小同时身体开始颤抖。
(对不起……请,请不要,惩罚我……)
细微的声音不断从她的口中传出,然而面前的夜却听不太清。
就在夜尝试着听清她所说的话时她发现,面前的艾米状态不太对劲。
她在害怕,在恐惧。
夜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先前一定生活在地狱之中。
“不,没关系的,不用去想,没事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轻轻环住艾米,夜思考着该如何让艾米解决她内心的这些心理阴影。
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艾米终于是从梦魇之中回归到了现实。
“……姐姐,我害怕……在哪里,只有黑黑的一片,哥哥姐姐们……也一直在欺负我,佣人们也在那边嘲笑我,欺负我……我……真的,很没用么?”
听着她的话,夜明白了,艾米这么生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在家中位于最底层的她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所爱呢。
“没有的事情,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你依旧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
安慰着怀中的少女,夜的心情十分的沉重。
等着艾米将东西吃完,夜牵着她从店中走了出来。
当然,现在两人是时候回去了,毕竟一直待在城里的话父母们也会担心啊。
穿过城门,门口的卫兵们再三提醒几人不要去激怒飞龙,而夜也是听得烦了随即应付了两声后带着艾米加速离开了这里。
路上,周围的味道总觉得十分不对劲。
焦糊味甚至能感觉到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但是不知道这个味道的真正源头。
或许是因为森林中某个地方有着可以吐出火焰的魔物将森林点着了,亦或是……某个地方失火了。
思考这件事情,夜拉着艾米加快脚步回家,毕竟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眼角正在疯狂的跳动。
忽然间,在街道的尽头,她见到了火光,而那个方向,则是她们家的位置。
顿时间,她知道了,那股焦糊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
立刻冲向那飞速奔去,然而等到她到达时她们的家早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见到化作黑炭的房屋夜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自己的家……全没了。
失魂落魄的她晃晃悠悠的回头走去,同时一旁的艾米担心的看着她,她的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袖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然而,忽然间,艾米想到,或许夜的家人并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她拉住了失魂落魄的夜同时看向了她的眼睛。
“姐,姐姐,爸爸,他们应该没事……”
用着有些颤抖的语气向着夜搭话,而此时的她用着那琥珀色的双眼看着夜那失神的黑瞳。
原本和黑曜石一般光亮的双眼此刻变的灰暗,而在听到她的话后些许的光芒再次从在她的眼中闪烁。
“啊,啊,是啊,他们应该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只要家人还在的话那一些都可以重来”
就在两人重新打气精神来时,一旁的灌木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一个男人带着沾有些许血液的短刀从中走了出来。
“呦呦呦,看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小金猪么?还是两只”
见到那男人,夜顿时间觉得事情不妙,随即挡在了艾米的身前怒视着他。
“我家的火……是你放的么?”
然而,那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向着两人的身后招呼了一声。
见到他的动作,夜顿时发觉事情不妙,随即拉上艾米立刻向着一旁跑去。
可惜的是,她们身后忽然出现的男人比她们速度快上那么一些,随即他抓住两人制服了。
“可恶!放开我们!我们还要去找我们的家人呢!混蛋,放开!”
踢着腿试图反击,然而她的腿却无论怎样都踢不到他们。
忽然间,那男人将脸凑到了夜的面前,同时奸笑着告诉了她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家人?你说的是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男人没什么用,女人的话……虽然年纪不算年轻但是用起来也还是很好啊,而且一开始还反抗着过了一会就接受了,真是个天生的妓女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男人好似还有些意犹未尽,同时他这时用着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夜的脸。
至于夜,在听到他的那话后瞬间她的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
(爸爸……死了?妈妈,被他们……被他们!)
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同时愤怒让她那黑曜石般的眼睛变的浑浊,化作混沌。
一旁,艾米见到夜的样子想要去帮助她,然而此时她自身难保。
“送上车,别对商品动手,要是让老爷知道的话我们就要人头落地了”
向着几人这么说了一句后,那男人回身伸出手在灌木中一抓,夜她的母亲就这么被拽着头发被从中拖了出来,而她的身上则是一丝不挂。
“妈!”
见到她,夜瞬间绝望了,痛苦的喊声丝毫没有传入她母亲的耳中,或许,她母亲已经心死了吧。
几人就这么被扔上了车,被破布所遮挡的牢笼中腐臭的味道刺激着两人的神经。
这时,绝望中的夜不断的思索着,哭泣着,她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所有的悲剧与话语联系起来,她明白了,但是这让她开始不禁怀疑。
人类,堕落至此真的还有救赎的可能么?
最终,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既然这个世界迫使人向下堕落,那么她就成为那唯一一个统领所有堕落者的罪恶君王,用鲜血洗刷这个不净的世界。
她的母亲心已经死了,那群混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马车不紧不慢的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走去,在距离目的地的最后一天他们决定将那女人处理掉。
“哎,太可惜了,但是这样的话绝对会有损我们名声的啊,而且这个也卖不出去了吧”
领头的那人撇了一眼那女人,随即向着一旁的人摊了摊手。
那人递出了一把短刀交给那男人,那男人接过短刀随即拿着她的头发向着喉咙就是一刀。
血液开始向外流淌,但是那女人丝毫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她杀死。
而作为商品的那两人则是被按在那死去的女人面前。
“进城之后你们要是敢叫的话你们就是这个下场!”
前面,那人威胁着两人,艾米听到这话后身体不断的颤抖着,然而一旁夜用着那浑浊的黑瞳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不知多久,这几天脑中不断的有着声音,而此刻那声音更为的明显了。
(喝下它,成为我们的一员,血洗这个世界吧!)
(尖啸……)
(你恨他,对吧?)
不断地蛊惑着她,看着那流过来的血液夜没有丝毫犹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瞬间,天地鸣泣,湛蓝的天空此刻变的昏暗一片。
脑中的声音们发出癫狂的笑声,女王回来了。
瞬间挣开了他们的束缚,随即冷着眼看了他们一眼。
闭上眼,瞬间,漆黑的雨点开始从空中落下,那雨点滴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他们的血肉开始腐败,化作粘稠腥臭的血色液体。
然而,唯独一人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便是艾米。
她本身没有任何的罪恶,甚至可以说纯白如纸一般。
见着自己身旁那些人在淋到那黑色的雨点变为一滩腐泥的时候她双手抱头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等待了一会,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没事么?那真是……太好了”
睁开眼,黑色的雨点停止落下,夜在见到艾米并没有任何的事情后安心的呼出口气。
原本她已经做好去往地狱用着大量的灵魂将艾米带回来了,然而在见到这样后她安心了许多,毕竟不用让她体验那些可怕的事情。
向着她伸出手,夜邀请她最为自己的陪伴者与家人见证这个世界的灭亡。
艾米有些害怕,但是在看了眼夜的脸后还是决然的牵上了她的手。
百年的征战万年的征服,两人共享着生命,哪怕有一方死去对方都会因此而死。
但是,艾米开始犹豫了,她不确定这么做真的好么,这个世界的罪恶确实很多,但是真的有必要完全净化么?哪怕只是轻微的罪也要被化作枯骨么?
这一切她开始思考,在某次见证到夜那完全失控的样子后她明白了,夜已经不是以前的夜了。
她开始跟随那些反抗者反抗夜的暴行,但是说是反抗,事实上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姐姐从这之中解脱罢了。
在最终的决战之中所有的人都死去了,只有艾米和夜两人还活着,夜看着面前的艾米心中无比的复杂,自己的妹妹,还是清洗?这点她无法做出决定。
而艾米则是明白了,现在的她无法战胜夜,绝望的她跪倒在地面上,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说明着她们的失败。
然而此刻,血月升起了,血色的雨点开始下落,大量的生命死亡导致了这次的血雨。
被带有魔力的月光与血雨所清洗,周围的血液也向着她汇聚了过来。
朦胧之中,艾米慢慢的捧起些许的鲜血,那是混杂着夜的魔力的他人的鲜血。
见到那一幕,夜立刻回神了。
“艾米!停下!”
通着自己最快的速度想要阻止她,哪怕是听到夜的声音清醒过来的她也依旧还是喝下了那血液。
琥珀色的瞳孔化作鲜红,血月之下,鲜红的翅膀从她的背后舒展。
见到这一幕夜明白已经晚了,自己的妹妹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缓缓的停下了动作,低垂的眼中透露着悲伤,都是因为她的犹豫而导致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变成了这样。
“姐姐……你很伤心么?”
“……嗯,我果然,还是没能好好教导你啊……”
两人沉默着相视着,最后,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的瞬间,来人同时飞出。
尖锐的利爪刺穿了夜的心脏,而她的镰刀则是在艾米的脖颈处停下了。
“……姐姐……”
“我下不了手呢……”
心脏被完全破坏了,同时艾米的这一击甚至都伤到了她的灵魂。
“我们……下一世,做真正的姐妹吧”
苦笑了一下,随即夜从脚步开始消散,化作最为精纯的魔力回赠给这个污秽的世界。
当夜完全消散后艾米的手慢慢的垂到身体的一旁,透红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随着生命共享的魔法奇起效,她的身体同样开始崩溃。
“啊……下辈子,做真正的姐妹吧,夜姐姐……”
笑着,抬头看向那血色的圆月。
两人就这么完全的消散了。
两个世界的灾厄就这么一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