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信使拍打着翅膀落在石上,微低着头,轻啄了两下地上的坚果,撬开了外面的硬壳,一点一点叨食着里面的果仁。
乌云翻涌在空中,旭日在暗空中闪烁一瞬,留下的金黄痕迹从地上划过。掠过的迅光惊起了漆黑的鸟,抛下几支墨染的鸦羽。
“带上必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柔弱的声音在空旷的府邸里响起,随后是另一个女孩的回应声。
“我知道了。”
轻轻摩擦着手,看着冻得泛红的皮肤,Iver轻叹一声,将躺在地上的箱子合好,上了锁。
寒冷似乎只能停留在皮肤表面,亦或者早已渗透了全身的骨髓?总之是没有知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炽热的烙铁碰在手上连缩手反射都不会触发,坚利的刀锋在腿上划过也不会察觉,三天两头皮肤下就会出现不知何时磕伤后留下的淤青。
大概是诅咒开始的时候。
诅咒肯定不会让目标太痛快,这种半死不活也许更适合?无法感觉到温暖,味道,其他人触碰的时候也会被那股冷意给弹开,诅咒好像把整个人和这个世界都隔离开,最终,孤独和绝望缠绕的目标在麻木中被遗忘,被从精神上杀死。
她毫不费力地提起地上的两个箱子,另一只手顺便拎起挂在旁边的手链,缠在了手上。
“收好了吗,小姐?”
“快...好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Iver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走过长廊。两边的烛台已经被她吹灭,木质的地板一尘不染,窗外的乌鸦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叫声,飞向了远处的天空。
轻轻敲了敲沉重的房门,随后轻轻推开一条缝。女孩正跪坐在房间中央,忙着把一堆书抱进包里。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粗糙的纸和锐利的棱角留下的划痕,纤细的手臂在空中打着颤,一声重响在此时响起。
“呜啊!”
厚厚的医书脱手落下,砸在了大小姐的腿上。她连连后退几步,抱起膝盖,看着小腿上的一片鲜红发颤。
“...小姐。”
Iver侧身顶开门,快步靠近了过去,装着行李的箱子被丢在门边,人已经凑到了女孩的身边。
“对不起...”
伊芙雷·海卓小声地说着,两只手盖在了伤口上,Iver眨了两下眼睛,轻轻扒开了她。
“还好...疼吗?”
没有出血,估计最后也会是一个淤青吧。
“疼。”
伊芙雷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的羞愧还是伤口处的疼痛。
“我来吧,您在检查一下自己的其他东西。”
“那个,Iver...”
“我在。”
Iver歪了歪头,把地上散落的书籍捡起,摞好在箱内,随后用束带捆好。
“诅咒......”
“没有问题的,请您放心。”
伊芙雷轻咬着嘴唇,踮起脚从一旁的书柜顶上取下两瓶药物,一瓶装进自己的衣兜,另一瓶塞给了Iver。
“药...麻烦帮我收好。”
“好。”
伊芙雷伤感地看着这个房间,舒适的软床,随手可拿的资料书籍,以及父母认真布置的内设,墙壁被刷成浅蓝,在暖黄的灯光照射下,给屋内的气氛渲染的很温馨。
冷色让人静心,隔音的墙壁也阻挡了一切会打扰她的声音,这曾经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学习,工作,到休息,都是在这里完成。
而现在她要离开了。
“真的要走了么..?”
Iver正从箱子中捡出一些摆设的物件,比如一个黄道仪,比如前年生日时送的天空盒。听到伊芙雷的发问,她点了点头:“嗯。”
“我不想走...等下,那个东西不能带吗?”
“空间不够,小姐。”
伊芙雷失落地看着那个天空盒,几步挪近过去,打开了开关,随后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望向蓝色的天花板。
“已经没电了。”
“......啊。”
预想中的星空没有如愿以偿地出现,伊芙雷撇了撇嘴,把那个天空盒关好,踮着脚放上书柜。
Iver站起身,扫视了一圈房间,目光聚焦在床上的小泰迪熊。
“那个不拿吗?”
“不是空间不够了吗...?”
“可以带着它。”
“最喜欢Iver了...!”
带着微笑看着伊芙雷欢天喜地地跑过去,抱起床上的棕色小熊,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个...诅咒?”
提到这个,女孩的神色又黯淡下去。
“诅咒...?”
诅咒。
诅咒是从伊芙雷降于世间后,在前来祝福的一名魔法师口中的预言落下的。
“降临于此的星辰终将归位,落世的星辰意味着灾祸。”
一句不知道意思的谜语,但总之诅咒似乎确实是随着伊芙雷的出生降下了。父母没有因为这个去改变过对自己的女儿的看法,可惜,他们已经被所谓的诅咒侵蚀了生命,消逝了。
诅咒的内容是:伊芙雷不能踏出府邸,否则诅咒会蔓延给世人,而接触伊芙雷之人将逐渐失去自己的生命和感觉,直到伊芙雷死亡之时。
伊芙雷是诅咒的源头,她则是被诅咒的人。
不过,诅咒只会一个一个人地落下。也就是说,只要Iver还活着,就不会有其他人受到诅咒的影响。
至于这到底是诅咒,还是什么与生俱来的厄运,谁也说不清楚。
此时的Iver凝视着伊芙雷那双蓝色的眼睛,其中一只瞳子中闪烁着八角形状的白色星光。
伊芙雷低垂着目光,似乎在想着什么。
“诅咒吗?不重要,我还在这里。”
Iver拉紧了领子,提起地上的箱子。
“都带好了吗?”
伊芙雷抱紧了怀里的小熊,动了动小脑袋。
“...走吧。”
...
“...啊。”
伊芙雷惊讶地看着屋外的阴霾的天空,看着周围凋败的树木,耳边是干涩的叫声。
这是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自己就这样暴露在了这个世界中,没有房屋或是玻璃的阻碍,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呛人...像是厨房烧火时的烟味。
Iver提着箱子在前面一步一步地走远,站在阶梯上的伊芙雷慌忙跟了过去。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Iver望向远处的天空。
地面似乎在不时地震动,天边则在鲜红和落日的昏黄中交替,不时有亮眼的白色光线划破尘嚣。
战争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国家和哪个国家又因为什么原因开了战,但总之我方是落了下风吧。
对于战败国,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善待过,亡国的人如何处理只取决于战胜国的心愿。最好的是当低人一等的平民,最差的就是死亡。一城一城的屠杀,鲜血将整个天空都会染红。她不关心政治,不过就附近百姓的看法,这个国家应该是自己作出来的。上层腐败,下层连年颗粒无收,海卓家的府邸只是一直在这里,不知何时就被划成了整个国家的一片土地。
但,敌国不一定会关心这个家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所以,逃吧,逃到其他国家。
Iver决定用点手段。
伊芙雷眨了眨眼,那些原本被提在手上的箱包已然不知去向。
“欸!”
Iver转过头,看向惊愕的小姐,耸了耸肩。
“那些行李呢...”
“...还在身上。”
“啊...?”
伊芙雷放弃了理解现状的想法,只是站到了Iver的身边,随后被对方冰冷的手揉了揉头。
“唔姆。”
“路还长,走吧。”
“嗯。”
......
水流的声音。
“Iver?Iver”
“我在。”
“为什么又会往这里放这么多东西。”
“不好搬,可以先放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我只是问一下。然后,前辈很关心你做的怎么样了。”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但我想知道,这个世界被放逐了吗?”
“额,没有,不是我和你在负责这里吗。”
“好吧...上面不打算调整一下这次的战争吗?”
“不,不打算。”
“...好吧。”
“好,有问题随时叫我,我在海边等你。”
“好。”
......
“Iver?Iver!”
“...小姐,我在。”
“你还好吗?”
Iver点了点头,低头看过去。伊芙雷正小心地扯着她的衣角,关切地看着她。
“我很好,走吧。”
“啊...嗯。”
这也是诅咒的症状吗?伊芙雷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女仆小姐,她似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处,关系甚至比父母还要亲密...?
“所以说...是敌人打过来了吗。”
“是的...”
Iver点点头。
一场没有来由的战争,一个没有结果的悲剧。
或许这个世界的毁灭才是这场悲剧的落幕。
......
如你所见,这是个超脱科学常识的世界。额...你说你还没见到魔幻的地方?
换句话来说,嗯,就是魔幻的。
啊...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不,不是名字,但你可以叫我Gimel就可以。
你不用在乎我是谁的。
这个世界有魔法,也有到达蒸汽时代的基础科技,魔法的施法基础是能量。能量的来源有很多很多,需要我来说吗?
所以,人类的摄食也是另一种补魔的方式,直接将摄入体内的能量加以利用吧。
你问我魔法分不分属性...?不,不分,或者说这里的魔法很杂乱...接着看就知道了。
这个世界自然的裂解成了几个国家,唔...不如下次再说吧,我懒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培养皿很脆弱...要看的话,小心一点?
那么,就这样。下次再见。
是的,我们会有下次见面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