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伦姆堡魔法学院,如往年一样,音乐节开始前就会放寒假。这所圣鸢尾王国少有的魔法学院有近两百年历史,是纪念当年魔族的超级帝国奇朗分裂的象征物。
因为魔皇塞恩的侵略,让教会放弃了猎巫行动,让教会与魔法协会联手共同抵抗侵略。而在帝国分裂为四大魔国后,这所学校就是教会与魔法协会友谊的证明。可惜,人类是内斗的生物,这种象征物也只能是象征物了。它如纸一样薄弱,尽管存在了近两百年,但早就名存实亡。
邵无尘离开乐器行后,他就将东西交给七条凛让其先回旅馆,而他本人则动身去科伦姆堡魔法学院接女儿。穿过几条街道,路过几个巷口,左拐右去终于站在学院的大门前。
百年老校,看起来却有些破旧。毕竟,圣鸢尾王国是教会国家,优秀的魔法师很少会选择留在这里。贵族们要么送自己的儿女去国外深造魔法,要么会让他们成为战士或者学习神术。无论哪种选择都意味着科伦姆堡魔法学院的衰败,而当邵无尘进入学校就看到正和看门大爷下棋的白胡子老头迎了过来。
那大白胡子老法师慈眉善目,身着蓝底黄星法袍,头戴尖帽拿着纸笔就过来了。
“知识是魔法师唯一的信仰,尊敬的邵先生,您女儿下学期的学费是10银贝。”
这位老者外号白胡子,是科伦姆堡魔法学院的校长,真名为里昂·德·奥弗涅。曾经,他是一名威震王国的魔导师,却在十八年前对魔国纳尔加的战争身中伊古曼巴蛇毒,实力大减成为大魔法师。现在经营这所学校,有事没事就去拉赞助。
“您老人家这表现怎么看都像金钱才是你的信仰。”邵无尘从钱袋里掏出10枚银贝,嘱咐道:“校长先生,开个票据。”
当邵无尘拿了白胡子开的学费票据后,远处就传来女孩的叫声。
“邵无尘!”
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黑色金丝雀旗袍的17岁少女,她有着银色的长长马尾发,赤红的眼瞳,裹着过膝黑丝的美腿踩着高跟鞋就跑了过来。
苏轻雪,邵无尘的女儿,看名字还以为是入赘的。实际上是当年报户籍的时候,脑子一抽翻字典搞出来的。每每想到这里,邵无尘都想骂圣鸢尾王国官员的腐败,改个名还要收5银贝。
当年的倔强导致了如今父女不同姓的结果,不过为什么苏轻雪年纪越大越庆幸当年户籍申报的结果呢?
温香软玉撞满怀,由于不是七八岁的孩童,少女撞到邵无尘怀里的时候,着实让这位法师后退了两步。
“跟你讲了多少次了,叫老爸!直呼父亲姓名,没大没小!”邵无尘可不管美人的蹭脸,他用力推开她,褐色的眼瞳透着责怪:“你晓得不晓得呀?”
结果就是,苏轻雪又搂住了邵无尘的胳膊,丰满的胸部故意蹭了两下:“切,多久没看过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的生日忘了。”
还是不叫老爸,不过邵无尘倒不计较了。他只能尽力将胳膊抽出来,摇头道:“怎么可能忘记,你生日和女神创世日是一天。”
“校长先生,轻雪最近在学校没惹麻烦吧?”邵无尘看了眼女儿,从女孩姣好的面容看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这只是随口问问,万万没想到,这还问对了。
白胡子笑眯眯地答道:“没什么,就是十分钟前卢瓦公爵的二儿子跑来求婚,结果被你闺女当街打脸而已,哦,是真打脸,斯旺少爷挨了一耳光。”
邵无尘松了口气,却突然意识到什么,音调高了三分:“确实是没什么……等等!这算哪门子没什么?!校长先生,你不要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我感觉事情很小好不好?得罪了卢瓦公爵,还想不想在圣鸢尾王国混了?”
他吐完苦水后,也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苏轻雪就开始跑。卢瓦公爵出了名的护短,老百姓私下都说“宁拆子爵一栋房,别摔卢瓦一片瓦”,谁要是弄坏了卢瓦公爵的东西可没好日子过了,更别说还打了卢瓦公爵疼爱的二公子的脸!
当时,邵无尘很不想惹麻烦,已经在思考带着苏轻雪逃离圣鸢尾王国,跨海去英伦帝国了。结果刚出校门没几步,他们就被气势汹汹的卫兵拦住了去路。
看着那豺狼家徽,邵无尘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这是斯旺家族来寻仇了!
六名长枪兵在左右站好,四名弓箭手分别占据周围四个建筑的高点,两名骑士立起十字剑站好迎接中间走来的手持绒毛折扇的红发女人。
那女人气场十足,剑眉扬起,目光犀利,脸蛋很好看,神态很高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哦,与其说不好惹,不如说这个留着双波浪卷的绿衣贵妇人看起来很霸道。
“你就是打了我丈夫一巴掌的小贱人吧?”红发女人收起扇子,扬起下巴指着苏轻雪,高声质问。
这一上来就火药味十足,邵无尘感到很难办。他看了眼旁边的闺女,却发现苏轻雪毫无惧色,反而在对方出言侮辱后眼神一冷隐隐有种想要干架的样子。
“呵呵,看你的样子也是贵族,竟然这样不知礼数呢。张口小贱人什么的,我有必要让你体会一下烧烤的滋味。”苏轻雪右手一托,火花在指尖闪烁,看起来随时都会施展魔法。
一言不合就干架,这要是放在十七年前,面对不顺眼来挑事的贵族,邵无尘也不会客气。然而十七年过去,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热血勇者,面对这种强大的贵族他还是能避就避的。
“那个……看您气质不凡、容姿秀丽,想必是斯旺的妻子,珊卓·托雷卡女士吧?”邵无尘上前赔笑,哈腰道歉:“家中小女不懂事,打了您的丈夫,我这当父亲的代她表示歉意。不知道,斯旺少爷伤得重吗?”
见突然窜出来自称苏轻雪父亲的家伙一脸赔笑,珊卓·托雷卡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她指着邵无尘的鼻子,厉喝:“哼,身为贱民,被我丈夫看上是你们的荣幸。阿兰(二公子)可是求了我一个月,我才委屈自己允许你女儿和我一起分享他!而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竟敢拒绝阿兰,简直可笑,难道斯旺家配不上你们吗?我的丈夫上个月被公爵赐予了伯爵领,过完新年就可以到新的城堡。我的伯爵丈夫纳你的女儿当侍妾是……”
“呸!”不等邵无尘说话,苏轻雪已是啐了一口,她看向珊卓的眼神满是鄙视:“被打了活该,我拒绝他的求婚是我的权利,他硬抓着我的手不放属于调戏行为,我有权扇他耳光!你张口闭口贵族的,我跟你说,我真不稀罕。还侍妾?呵呵,就是阿兰·斯旺和你离婚再表白,我也一样拒绝。”
“你什么意思?小贱人。你是在侮辱斯旺家族吗?”珊卓·托雷卡眼中满是怒火,她打开扇子,顿时四名弓箭手准备拉弓,长枪兵也双手持枪。
侮辱贵族,这样的帽子扣下来,根据王国法律,贵族是可以将这样的平民当场杀死的。
但是,苏轻雪不害怕,不在乎,面对威胁,她很清晰地回了一句:“张口贱人的你没有资格说我,这样的垃圾素质是斯旺家族培养出来的,还是你的父亲托雷卡公爵教出来的?”
“小贱人,找死!敢侮辱我的父亲?!放……呃!”珊卓·托雷卡本来怒火中烧要下令当场射杀苏轻雪,结果没想到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竟有着极其敏捷的身手贴了过来扼住了她的咽喉。
事先早就调查过了,不过是个魔法师,是个等级考试都没怎么参加的魔法师,怎么身手这么快?
珊卓·托雷卡看起来是个慵懒的贵妇,实际上也是有着大剑师的水平。双方开始距离不算太远,她以为这个距离对方就是要动手也是该她近身搏杀,没想到一个大意竟让法师近身锁喉了!
咔咔——
不嫌事大的王国记者坐在飞天扫帚上拍下了这一切,还想拍什么,却被邵无尘挡在镜头前面。
“我跟你们讲,你们这些记者不要整天想着搞个大新闻!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误会,你要是报道出了什么偏差,是要负责任的!”邵无尘也是急了,提了下裤腰带就对着记者一顿批判:“你有没有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斯旺家族和托雷卡家族是名门,在王国有头有脸的望族!他们怎可能会当街杀人呢?怎可能会和平民计较呢?怎么可能会逼婚呢?!”
指桑骂槐,明褒暗贬,这几句话与其说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听不如是说给珊卓·托雷卡的。
贵族是好面子的,贵族也是要树立光辉形象,这事平民道个歉就算完了,何必把事情闹大弄得满城风雨?
场面当时就静下来了,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在珊卓·托雷卡的眼神示意下,随来的卫兵停止了进攻的架势,而在邵无尘的眼神示意下,苏轻雪也放开了傲慢的女人。
下面只要苏轻雪道个歉就没什么了,可惜,珊卓·托雷卡嚣张惯了,在生命脱离危险后,她要的根本不是道歉。
她要苏轻雪死,她要这对父女死!
夺走旁边骑士的利剑,珊卓这一击是要贯穿苏轻雪的心脏。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王国记者的嘴惊得能吞下一只鹅蛋,而苏轻雪和邵无尘的眼中却第一次有了杀意。
咣!
一个魔力飞弹将十字剑击飞,而当珊卓·托雷卡还想再攻时,却被白胡子挡在前面。那一刻,珊卓·托雷卡停住了。
白胡子,里昂·德·奥弗涅,王国的英雄,不是珊卓这样的小辈可以挑战的。
“斯旺夫人,我这里替我学校的学生向您和您的丈夫道歉。不如给我这把老骨头一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咬牙切齿,现在的珊卓·托雷卡正在诠释这个词,她恶狠狠地看着苏轻雪,却在面对白胡子威严的眼神时妥协了。
“我们走!”傲慢的红发贵妇带着人走了,所有人都以为邵无尘他们好运得到了校长的庇护。
不一会儿,学校门口又空荡荡了。
邵无尘松了口气,拉着不听话的闺女走到白胡子前道谢:“多谢校长先生帮忙,不然刚才就要出人命了。”
“我本来是想帮你们,但最后救的是托雷卡那孩子。邵先生,你可以撤掉对珊卓·托雷卡的魔咒了吗?”
邵无尘愣了一下,他看着老人坚定的眼神,只能无奈摇摇头:“校长先生别这么认真,我也只是自保,而且本来就打算解除的。”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上的珊卓·托雷卡正眼神迷离地看着从口袋里飞出的冰蝶,刚想伸手碰过去,那冰蝶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