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失落大陆的新年,圣鸢尾王国的立国之日。
上午10点,中心广场已经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小贵族,王国的侍卫手持长枪坚守岗位,天空也有狮鹫部队飞翔警戒。
今天,王都除了侍卫,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假期,这是以往国庆所没有的。当然,这个假期不是白给的,王都的平民有一部分必须要出席皇家的庆典。简而言之,他们要和贵族一起见证帝国的诞生。
安德鲁·康特威尔,圣鸢尾王国的国王,现在他腰佩利剑,身着铠甲,红色的披风向后扬起。他背后是插着圣剑的巨石,前面是通向高高观赏台的阶梯,那里有王座,有三名红衣主教在等他。
广场两边的喷泉肆意汹涌,阳光照射泉水显现局部彩虹。声乐团演奏起雄壮而神圣的音乐,随着音符流出,安德鲁向高处攀登。
每一步都要显现王者风度,安德鲁不怒自威,年过半百的他,眼神里藏着精光。
平民并不关心国王陛下称帝的事,他们虽是圣鸢尾王国的公民却也是贵族老爷的剥削对象,往日里种种的不公让民众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自豪感。所以,他们的表现是没精打采与贵族老爷们的羡慕、嫉妒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安德鲁的眼睛死死盯着红衣主教手中的皇冠,他克制内心的激动,拾级而上。
此时此刻,在安德鲁眼里只有那皇冠,周围的贵族和平民,耳边的音乐都形同虚设。
向上,向上,向上!
太阳高悬,宛若神明俯瞰王都,俯瞰广场。高台上的三名红衣主教一脸肃穆,他们低头望着不可一世的国王陛下按照规矩一阶一阶爬上来,内心充满了喜悦和傲慢。
就算是国王,就算是皇帝,面对神权也要低头!
嗖,嗖!
当国王陛下终于到达了高台,分立两边的圣骑士拔出了十字长剑立于胸前表示礼仪。
音乐戛然而止,贵族们纷纷看向国王的背影。今天注定载入史书,加冕为皇,那就有权利重现千年帝国圣法罗,就有了宣战的理由,最重要的是这代表了教会的立场。
安德鲁·康特威尔单膝跪下,低着头等待加冕,他看起来很谦卑,而身体之内的野心正在收缩伸张。
中间的红衣主教名为汤姆·德拉多,教廷五大红衣主教第三位。他看起来年逾古稀,枯槁的手拉开羊皮纸,宣读着教皇的手谕:“女神在上,光明永恒。安德鲁·康特威尔是虔诚的信徒,他有着强大的力量,内心也有着匹配的高尚道德。他有着巨大的威望,也有着与之相配的仁慈。女神教会第十三任教皇,阿尔特·亚历山大现册封这名虔诚的信徒为圣鸢尾帝国的皇帝,享受圣法罗帝国的领土法理。安德鲁·康特威尔,你的封号为……”
汤姆·德拉多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眼周围的贵族,待到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才高声喊道:“女神之剑。”
台下的市民并不了解这封号的含义,他们文化水平不高,不懂太久远的历史。而贵族们不一样,他们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封号的前主人是圣法罗帝国的开国君主。看来,教会真的是想要重新建立那个千年帝国。
只是,安德鲁何德何能被教会如此看重呢?恐怕这背后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汤姆将羊皮纸放到王座扶手的凹槽,从旁边的同伴手中接过皇冠弯腰给安德鲁戴上。
礼成,当安德鲁·康特威尔,圣鸢尾王国,哦不,现在是圣鸢尾帝国的皇帝站起来面相大众时,音乐再次响起。
嗖!
仪仗队首席,帝国唯一剑宗罗姆·加洛韦拔出剑高喊:“为皇帝的诞生,献上礼炮!”
宫廷法师们高举魔杖,在首席法师杰克·波拉奇都魔导师带领下让王都的天空暂时被乌云遮蔽,而后就是魔法烟花的绽放。
烟花下,民众醉心于美丽的魔法,贵族则沉醉于荣耀。安德鲁与教会人员寒暄了几句后就坐到了王座上,他面上平静,内心却澎湃得很,而且野心越来越大。
教会早已经对偏向魔法协会的英伦帝国不满,一直都想扶持另一个帝国来抗衡。而且,最重要的是,圣鸢尾与魔国纳尔加毗邻,教会答应让安德鲁成为皇帝而条件就是边境的驻军权。
“教会也是利欲熏心,不过我们算各取所需。传说中魔皇塞恩的财宝归你们,但土地要归我。”安德鲁眯了眯眼,心里打着算盘,未来出兵纳尔加是否该暗中给教会下个绊子。
汤姆·德拉多并没有看向安德鲁,他就那样正襟危坐,对于庆典并不上心,可心中对安德鲁是嘲讽的:“无知的凡人,你肯定很开心。然而,你不知道教会到底看中了什么。不过是一个皇帝名号,哼,与那个相比算得了什么!”
烟花结束,乌云就要散开,好让皇帝陛下进行演讲。
贵族看台上,于尔娃面无表情,而旁边的莉洁安缇则抓着裙子不知道想什么。
“温蒂,你可以选择不去。他其实心里也很矛盾,这点我看得出来。”于尔娃突然开口如是建议。
而这句话并没有让莉洁安缇退缩,最终,粉发少女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她害怕,害怕的不是失败后失去贵族头衔。她害怕的是,如果真的不去,那么是否永远也见不到邵无尘了?
莉洁安缇不敢赌,她不敢任性,于是她站了起来。
起初只有少数贵族注意到了,而当莉洁安缇走到广场向圣剑走去时,所有的贵族都看着那个女孩发出惊呼声。
罗姆·加洛韦挡在前面,锋利的剑抵住少女的咽喉:“小姑娘,你是谁?”
“维恩伯爵的孙女,莉洁安缇·赫里斯塔夏。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要拔出圣剑。”粉发少女冷静地回答。
“今天是皇帝陛下的加冕之日,你不要找事。我看你还年轻,应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罗姆皱了皱眉,他小声提醒:“拔剑失败,你会失去继承权,而且也没有那么简单。我无意诋毁陛下,但你这样破坏气氛恐怕会被某些人暗杀的。”
莉洁安缇面无惧色,她红色的眼瞳看着剑宗:“多谢你的提醒,我还是要拔剑。”
“加洛韦老师,我想赫里斯塔夏小姐一定是犯迷惑了,我这就带她走。”三皇子第一眼看到莉洁安缇的时候就愣了,他很想得到这个女人,而在看穿企图后也是立刻从台上跑了下来。
罗姆收剑,他觉得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
啪!
莉洁安缇打开三皇子的手,依然向圣剑走去。
嗖!
长剑出鞘。罗姆以剑抵住少女的后心,语气阴沉:“小姑娘,维恩伯爵年事已高,你真的打算让她孤独终老吗?”
“挑战圣剑是符合贵族规定的,罗姆·加洛韦,您是长辈,但也不该干涉吧?”
“我是在救你!”
“谢谢,但我还是要拔剑!”
当双方相持不下时,主教旁边的侍女和侍从突然身形变幻露出本来面目。
灰色袍子的邵无尘和白色旗袍的苏轻雪。
那一瞬间,圣骑士挡在邵无尘前,持剑对峙。只是,那一对视,其中一名圣骑士明显慌了。
两名圣骑士,其中一位是乔治·史密斯,虽然看起来没事但内伤依然存在此时的战斗力不值一提。而另一位则是邵无尘的老朋友,圣骑士莫里亚特。
“邵无尘……”莫里亚特持剑的手在抖,十七年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击败魔王的勇者,勇者小队里真正的高手,而他莫里亚特只是躺赢的。
“好久不见,莫里亚特,本来想叙旧,不过想想也没必要。不要紧张,主教大人有魔导师的实力,而且我的目的也不是来刺杀的。”邵无尘笑了笑,他和苏轻雪跃下高台,瞬间被魔法师与剑士包围。
杂鱼并没有用,而有威胁的是在场有魔导师实力的五人——三名红衣主教、宫廷首席法师与禁军首领。
但是,这五人并没有立刻攻击邵无尘,或者说他们觉得没必要,似乎认为这两名不速之客已是瓮中之鳖。
“罗姆将军,杰克大师!那是帝国的通缉犯,请两位将他们拿下!”安德鲁·康特威尔也是立刻下令。
然而,杰克与罗姆依然没有动。
罗姆看了眼杰克,却发现老朋友摇了摇头,有着默契的他明白杰克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作为曾经击败魔王的勇者会这样大大咧咧毫无准备地来送死吗?
“邵无尘,你这是在自投罗网。”罗姆将剑对向走来的邵无尘。
“未必,我只是来见证圣女的诞生。罗姆·加洛韦,相信我,如果真打起来,在场的贵族必死无疑。”邵无尘拉着苏轻雪的手走到莉洁安缇面前,冷冷地瞥了罗姆一眼。“只要有轻雪在,就是魔导师、剑宗我也有信心应战。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那一刻,罗姆犹豫了,他没有从邵无尘脸上看到任何虚假。是的,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听起来威胁的话语不够分量,但邵无尘是十七年前击败魔王的勇者,这个身份下说出的话就必须让他们考虑了。
“老师……”莉洁安缇看着邵无尘,眼神激动,而得到的是邵无尘拍肩。
“去吧,我的学生。”邵无尘鼓励地看着粉发少女,只是看着那清澈的眼眸,心突然软了,话锋一转:“我瞒了你很多事,但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温蒂,我给你选择,你可以现在就放弃,不要担心我的安全,我能来就能走。”
莉洁安缇沉默了,她在思考,直到寒风吹过,才认真的问道:“老师,你是在利用我吗?”
邵无尘愣了两秒,眼神有些闪烁,并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他的内心是矛盾的,矛盾到十七年的计划在此时此刻出现了放弃的迹象。如果少女真的不去拔剑,他也表示接受这样的结果。
然而,邵无尘得到了少女坚定的回答。
“等我回来。”
短短四个字却透出了内心的选择,莉洁安缇跳上巨石,手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