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落大陆的人类王国,除了魔法师最后的堡垒英伦帝国外,教会的名望都要强过国王的。不仅仅是神职人员忙着在教育水平不高的平民阶层传教,还在于教会本身就有着强大的实力。
天空,17名教会骑士骑着狮鹫在皇宫上空盘旋,地上有骑士开道,汤姆·德拉多红衣大主教走在前面,然而他并非最尊贵的,他旁边那位穿着金边白底祭司袍的老人才是正主。
教皇,阿尔特·亚历山大。
邵无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惧天空赫赫有名的教会狮鹫团,不惧开道分在两排的教会骑士,纵然是看到汤姆·德拉多这位红衣大主教也只是稍微停留一下目光。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个老人和年轻圣骑士。
“教皇冕下,教皇冕下!”
“教皇,冕下,冕下!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彷徨害怕的贵族们见到教皇如同见到亲人,他们根本不在乎皇帝死掉,只在乎能从邵无尘这个魔鬼身边逃走!
阿尔特·亚历山大气定神闲地挥挥手,示意贵族让开,他慢慢上前,威严扫视战场,问道:“康特威尔陛下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众人个个不好言语。虽说不可一世的魔导师杰克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哪里,但余威尚在,贵族也不好开口,反倒是杰克很磊落地承认道:“安德鲁已经被我杀死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杰克身上,教皇脸色变幻,但让邵无尘感到奇怪的是,他察觉到教皇此时是开心的。
教会与圣鸢尾帝国的关系,邵无尘并不是很懂,也不想懂。他和别人一样,觉得教皇给安德鲁这么大好处,赐予皇帝封号必是有所企图。那么,现在安德鲁死了,为什么阿尔特·亚历山大竟有点开心?
邵无尘也注意到了莉洁安缇,新任圣女走到她身边,甚至挽住了他的手臂。尽管这样让人觉得圣女有失体统,但也表明了圣女的态度,让贵族害怕。
莉洁安缇看了眼逐渐恢复人身的银发女仆长,她欲言又止,从七条凛眼里也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最后两人都没说话。谁都会有秘密,谁都会有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波拉奇大师,您德高望重,但这样对待教会选定的帝国君主是不是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弑君之罪、渎神之罪,唉!以女神之名,你要回圣山接受惩罚。”阿尔特·亚历山大一副悲天悯人状,下的命令是绝对的。
圣殿骑士开始去拿人,但在距离杰克五米时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让他们产生无力感,让他们感受到脊梁是如此沉重,他们一个个匍匐在地,这般姿态是如此屈辱。
教皇露出了笑容,他看向皇宫的侍从,喊道:“库洛,我理解当父亲保护孩子的心情,但是,杰克·波拉奇犯有命案,我不能让你带他走。”
这时候,贵族们注意到皇宫的下人里走出一名老者,那老人也确实叫库洛,可是常来皇宫的贵族们是知道老人的工作,那就是个打算花园的园丁,是个扫地老头啊!然而,现在这个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头身上却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气势,那浑浊的眼睛也变成了金色的龙瞳。
龙威让弱者跪倒在地,让强者感到不适。纵使老人没有变回龙身,那龙威依然在升高,到最后,天空的狮鹫团躁动不安差点把骑士们甩下来,在场的所有人,能站着的寥寥无几。
“父亲……”杰克看着老人,伸出手却又放下,撇过头:“对不起,一把年纪了,还让您不省心。”
库洛看了眼地上的老人,同样鬓发花白,实际上他年纪比杰克大得多,而且这衰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触犯了龙族的律令。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有一半是龙族的,我答应过珊妮,要照顾他一辈子。所以,人我一定要带走。”库洛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查看着杰克的伤势。
邵无尘看着这一切,深深吸了口气,插了一句嘴:“原来是人龙混血,我还奇怪杰克接了我那招后还能有力气说话。”
不说还好,邵无尘这一开口,库洛立刻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旁边这位高贵的龙族干涉,我岂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受欺负!”
库洛指的是苏轻雪,但他没有看干扰者,反而看向教皇:“人类,我不喜欢墨迹,不喜欢猜谜。杰克我一定会带走,你想要什么,说吧。”
教皇笑得很开心,是真开心,没有任何虚伪,他看库洛的眼睛都放光,当然,绝对和腐烂的气息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一种看到猎物的兴奋……
“尊贵的龙族,我无意冒犯您,但也请您收起傲慢。杰克·波拉奇在人类的国家触犯了人类的法律,我作为教皇,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不能允许你带走他的。但是,女神慈悲,杰克·波拉奇的罪孽也不是不能宽恕。”
“说重点,人类。”
“只要您愿意和我缔结契约,成为护教神兽百年,杰克·波拉奇的罪也会减少的。波拉奇导师毕竟只是一时糊涂,本质上是个善良的神之选民。”阿尔特·亚历山大再次展现悲天悯人的表情,虚伪再次跃于脸上。“女神会宽恕虔诚的信徒。”
库洛眯了眯眼,他看了教皇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早知道教会的人在皇宫里发现了我的存在,但我不在乎,即使是现在,我也不在乎。无知的人类,你以为靠这些小猫小狗就能抓住我吗?龙族,无所畏惧。”
阿尔特·亚历山大捋了捋胡子,他用眼神示意旁边想要出言讨个阵势的红衣大主教安静,然后才笑了笑,答道:“尊贵的龙族,我无意拦下您,只是给予您一个拯救爱子的机会。这是女神给予众生救赎的恩赐,纵然我们不是一个种族,我也愿意提供这样的机会给您。您大可以离开,我保证,绝对不会阻拦,只是杰克·波拉奇要带回去接受审判。”
纵然黑暗的结界早就消失,但天空依然阴沉的可怕,准确说是皇宫的天空。
库洛死死盯着阿尔特的笑脸,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人类,你在找死!”
龙威骤然升高,库洛的脸上开始出现鳞片,然而教皇只是拍了下手,先前屈服于龙威的骑士们全都感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尊贵的龙族,请不要激动。您的偏袒和过激行为,将会被我们认定为敌人。”
邵无尘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但最终把目光放在教皇身上。
似乎感受到邵无尘奇异的目光,他朝邵无尘微笑道:“您是圣女的老师,自然是教会的客人。我听过一些关于您不好的传言,即使是刚才,还有些人偷偷用精神联系打你的小报告。但我相信,您一定不是杀死那些贵族的凶手。”
赤裸裸的袒护,毫不遮掩的偏爱,让贵族心里凉半截的赦免令。尤其是那个偷偷告密的贵族,现在是怕得要死,脑门直冒汗,就教皇这说辞极有可能就会把他给卖了。
“斯诺克爵士,别慌,你只是说了实话,我不会报复你的。”邵无尘朝告密者笑了笑。“说实话,您那精神加密手段真差。”
当时爵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原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
当然,邵无尘不会就说这么一句话,只是他还想说的时候,衣角被莉洁安缇拉住了。
粉发少女摇头,意思很明显,既然教皇给了台阶下,无论阿尔特·亚历山大有什么目的,但邵无尘明面上不是帝国通缉犯不是很好吗?莉洁安缇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然而,她注定无法得到这样的结果。因为,教皇的特赦并不被邵无尘接受。
“教皇冕下,十七年前,没能见到您,真是人生遗憾。素闻冕下神术造诣很高,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甚想讨教一番,可否赏光?”邵无尘微微行礼,皮笑肉不笑地请教,换来的是教皇僵硬的笑容。
“哪里哪里,早就听说阁下独闯魔王城,全身而退。老夫一把年纪,但也有些切磋的心思,只是今天要事缠身,改天再比试如何?”
“这样不好吧,十七年前,教皇冕下闭门不出,任我如何哀求,也不肯派一兵一卒助我寻回女勇者艾尔莎。怎么,今天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邵无尘的语气冷了起来,但教皇的脸色明显更阴沉。
阿尔特·亚历山大纵使涵养绝佳,也是知道邵无尘是铁了心要找事。他可以因为圣女不追究邵无尘的责任,甚至可以利用邵无尘来对付魔族,但降服巨龙的计划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决定好了的,他不允许外人打扰!
因此,他也很不客气地回道:“邵无尘,不要多管闲事!”
“不好意思,我虽然对杰克魔导师没什么好感,但我确实需要他老爹,需要库洛的帮助。所以,这事我还真得管。”
然而,库洛不想接受邵无尘的好意:“哼,邵无尘,我要自由,如果你抱着和那个人类一样的目的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女儿,比我的血脉还要高贵的她为什么会屈服于你,但我想,一定是你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强迫她的!这笔账,龙族迟早要和你算!卑微的人类竟敢奴役高贵的龙族!你们这群肮脏的虫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苏轻雪,库洛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教皇看苏轻雪的眼神也开始放光……
比库洛还要高贵的血脉?也是龙族!
苏轻雪皱了皱眉,她赤红色的眼瞳透着愤怒:“你TM闭嘴,知道不知道父亲大人最讨厌血统论,而且父亲大人对我很好,跟着他,我心甘情愿!我告诉你,我不仅要跟着他,还要嫁给他!”
“轻雪,女孩子不要爆粗口,不文雅。而且,你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这种话,也不觉得害臊!”邵无尘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库洛说道:“我对奴役你没有兴趣。但我对你的宝物感兴趣……”
“好!带我和杰克出去,我收藏的财宝都是你的!”
邵无尘笑了笑:“一言为定。”
但是,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轻松。邵无尘本不想趟这浑水,可是库洛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要为苏轻雪考虑。
苏轻雪是龙族,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里。十七年来,库洛是邵无尘在人类王国里遇见的唯一一条巨龙,所以,这条大龙,他必须要抢,哪怕和教会撕破脸也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