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不善于写作文,算起来写得最顺畅的文体就是辞职信了。用信封包好,放进包里,楚楚略微思索了一会,是自己去呢还是让别人代交?最终决定自己去。最近公司管理严格,让别人代替也许辞不掉,到时候信落到李仁川手里该多么糟糕。毕竟字里行间隐藏着对总裁的挖苦讽刺。
她自信一般人看不出来其中的辛辣手法和致命攻击。但是李仁川就讲不定了。
之前每次辞职都会去找芭比,这次也不例外。
“你又丢工作了?”芭比一看见她就大喊。好在公司楼下的小花园里没什么人,造成的破坏力有限。
中午阳光炽热,芭比眯着眼,叉着腰,看起来像恨铁不成钢的虎妈。
“对呀,我正难过呢,你别批评我了。”楚楚撅嘴装可爱——虽然同样眯眼皱眉的她比虎妈好不了多少,看起来像虎姨。
“既然你已经辞职,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芭比坐下来,“房租费,水电费,食品服装支出全都由我来承担吧。”
听起来很惨烈,事实确实是这样。楚楚本来就无依无靠,又没什么能耐,扔到街上也不见得有人会捡。到头来去警察局自首——不,是群求帮助,还得她去签字交钱领人。罢了罢了,这都是命,芭比想。忽然想到最近公司组织旅游,可以把楚楚带去散心,为了抹平失去工作的痛苦。
楚楚很惊讶,说:“你们本来就是旅游公司,还组织什么旅游?”
芭比解释:“这不一样,这是公司内部组织的南亚三日风情游,可以见到人妖的。”
楚楚:“......”
......
“看来你对人妖是真爱啊。”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不就是吗?”
“......滚,老子是异装癖。”
蓝淋俱乐部网球场,李仁川独自打球。陪他练习的人员倒下去三个,他还在奋战不止。
小金在一旁看着担心,不知总裁是闹哪门子脾气,准备进入国家队夺取奥运金牌吗?Selina说要来他也不敢报告,怕打扰到总裁。
Selina身穿网球服,戴茶绿色墨镜。灼热的太阳光底下她不敢进去,只能问小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金赔笑,说总裁心血来潮,好久没有挑战极限了。
“他是想脱水还是想猝死呢。”Selina不客气的说,“挑战极限用得着折磨自己吗?”
“男人有的时候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小金笑得嘴快要麻了。
Selina白了他一眼。
美丽才有扮丑的权利。一般人扮丑是真的丑,好看的人则是换一种美法。尽管挨了一记眼刀,小金却觉得通体舒适,受宠若惊。Selina在他眼中是神圣的,这种神圣来自于她的美,也来自于她是老大的女人,他要每天提醒自己十遍才能在她来的时候不多看一眼。而这种类似于亲密的举动杀伤力太大,任何保证在那嗔怒面前不堪一击。
见小金吓坏的样子,Selina自然的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这时李仁川扔了球拍向球场边走来,于是她半途改变方向,整理遮阳帽。
“怎么有空过来?”
仁川一把揽过她的腰。
Selina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嘘,我知道你想我了。”仁川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低垂的眉眼诉说着暧昧。
“我......”紧张的同时Selina竟然感到微微恼怒。这个人不是一直不冷不热的吗?怎么突然这么暧昧。她本能的推拒,而李仁川放在她腰上的手看似轻轻一握,实则力道大得惊人。
“李总,真是有闲心哪。”
陌生的男性声音传来,于是谜底揭开,原来是故意做给人看的。Selina瞬间甩掉心理包袱,轻巧的转了个身,对着来人微笑:“好久不见,林成旭。”
林成旭双手插在裤兜里面,短短的平头,带一条粗绳项链。玩世不恭的表情中又添了美国男人的野性落拓。如果不认识会以为他是个嘻哈歌手。
“这么久回来一次,还是对我直呼其名啊。”他扯起嘴角。
“你走之前,Selina好像跟你并不是很熟。”李仁川说。
走之前林成旭拼命追求过Selina,那时候她全身心扑在李仁川身上,对他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回来了,她还是全身心扑在李仁川身上。这两个人简直像是结起伙来整他。
林成旭阴沉的说:“我不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李仁川,要是有种就跟我打一场,当作给兄弟我的接风洗尘。”
李仁川注视着他,“说到接风洗尘,我想礼物你已经收到了。”
“哼,这么说你也收到了我的见面礼。”
“如此煞费苦心,怎么敢不收下。”
“过奖,不及你deep-dyed。”
上次小金把装在礼盒里的撕烂内衣送到林成旭的私人公寓,林成旭正在开Party,朋友们以为是聚会助阵哄热气氛的,强迫他穿上。林大少表面呵呵笑,内心里不知道有多憋屈。这样的屈辱他当然不敢忘记。
两个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眼神中噼里啪啦战火频繁。到了真要打球,林成旭脱下上衣,露出一身结实肌肉,像是被美国的牛奶和土豆发了酵。李仁川虽然常有运动,体格明显偏瘦。
“仁川能赢吗?”Selina担心的看着两人走向球场。
“当然不能。”小金摇头。
“不用对你们老板这么没信心吧。”
“不是不是,是老板都打了一上午球了,哪有那么多力气,再打不过是强撑而已。而且一直以来,他也习惯了强撑。”
小金忙着解释,没注意到Selina表情突然变得冷漠。她接到电话,电话里说章楚楚前天辞职,辞职信在总裁手里,到现在还没批准。
她放下电话,突然觉得那些轻盈的,绚烂的关心变成了沉重黑暗的东西,拉扯着她的嘴角止不住往下。他传递的脉脉温情,似是而非的宠爱,所有的好,都变得虚伪而残酷,不过是众多利益吊钩中的一个。
“李仁川,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