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名网店店主,最大的好处是上网时间充裕。附带浏览网页时收到顾客订购的消息,更像开了挂似的甜蜜。对比上学时被父母禁网的难受,现在则真正可以高唱解放区的农民翻了身。楚楚在家忙着照顾网店,顺便自学服装设计。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当然要是能够拿到养老金年终奖啥的就更好了。
芭比拖她出去旅游,勒令不准带工作,说是要尽情的、全身心的投入到娱乐当中。这是一名资深导游的最后忠告。楚楚作为家属不好提意见,其实她想说太过认真的玩也是会很累的。导游你每次回来精疲力竭修为耗尽的样子就是最好证明。
果不其然,两人回来时累得像癞皮狗一样,浑身黑上一层,仿佛涂了油光光的漆。楚楚背部甚至有些脱皮。
回国的飞机上芭比不停指责,“还模特呢你,连比基尼都不敢穿。看到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你就怕了,你的身材比她们好一万倍行吗?居然穿着儿童游泳衣下水......”
楚楚性格中的羞涩成分确实是难解之谜,有时候她开朗活泼到厚脸皮,有时候却像青春期的女学生一样害羞。她是这么的矛盾,芭比早就知道, 一激动还是控制不住的高分贝。
邻座一位男生似乎被吵到,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频频看过来。
“不好意思哈。”芭比招了招手,道歉。
男生目光越过她的手,似乎终于鼓足勇气,轻声喊道:“章楚楚。”
楚楚整个人窝在座位里面。芭比骂人是习以为常,她听得快要睡着,突然有人喊自己,连忙从座位上弹起来。她与那个人对视,顿时觉得自己在做梦,心想不会吧。
男女对视的画面往往会定格,他们中间还有一座非比寻常的障碍物,而两人的目光却能穿越障碍物,直达对方。
那个人是程天泽,她的高中同学。
他们有四年没见了。
楚楚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时光从未从他身上碾过。他还是那个青葱校园的白马王子,大男孩的脸庞,简单干净的穿着,微笑时带有一丝丝羞涩。那座记忆中的校园将他们笼罩,发出神圣的光,寂静悠长的街道,庄严的铃声。他们在记忆中触摸彼此,闻到独特的夏天气息。他们是彼此年少时不敢说出口的恋人。
“楚楚。”程天泽的眼神中诉说着什么,“你变了好多。”
是啊,她从小得不到父母的爱,沉默而叛逆。17岁时和母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打工至今,他怎么知道那个文静柔弱的少女将所有暴戾掩藏,现在的才是真实的自己。这些外表的变化不过让她看起来更成熟,让他们,更像两个世界的人。
楚楚掩饰着内心的忐忑,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对啊。”程天泽不知是没听清还是紧张,脱口而出:“你变黑了好多。”
楚楚:“......”
芭比:“去一趟南亚回来不会变黑的,只有你这块白豆腐吧。”
另外三位同学:“......本来这种老气横秋的对话已经够了,没想到老程连老气横秋的话也不会接。”
程天泽是和同学一起出来旅游的,另外三名男生虽然在嘲笑与你不会说话让我来的忍耐中憋得快要内伤,为了不打搅同学的好事,他们集体咳嗽了一声,装作视而不见。
程天泽也发现自己有些冷场,看向楚楚的眼神带着楚楚可怜。
楚楚被击中,心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比我还适合这个词。然后感觉到危险气息,看向芭比,果然两只眼睛化成红彤彤的爱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这家伙最喜欢一脸纯情的小男生了。她从人到兽只要一秒钟啊!
很显然,程天泽对楚楚的手语、唇语、口型等各种暗示满是迷茫。
回到家芭比还在对程天泽念念不忘,念叨着要不是你的初恋我早就抢回来了。楚楚警告她不要乱动人家。
“他是真正的那种小王子,家境殷实,父母恩爱,自己又出类拔萃,从小到大生活在光明的世界中,跟我们不一样的。而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不要这场相遇。”
“为什么?他看见你眼睛都亮了。”
楚楚低头。她高二辍学,当时没有告诉周围任何人,就决定了以后要过完全不同的生活。现在他是名牌大学大三学生,而她,一个业余小模特,为了生计奔波发愁,前途险恶。这样不平等的相遇,还是不要为好。
“算了,别再想了。你联系方式都没给他,他要找你也难。”芭比安慰。
楚楚脸色发黑:能不用这种雪上加霜式的安慰吗?当时只顾着安抚芭比,程天泽留下了电话号码,她居然忘记留下自己的。到时候主动约他就成了她的任务。主动吗?没有这个勇气。不主动?显得多么冷漠。万一以后再遇到,小王子直勾勾地问出来,她要怎么回答。更甚至,她想象着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等你了好久,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正在咬着被子胡思乱想,忽然芭比大叫起来:“糟了!我们网店被关了!”
“什么?”楚楚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疼得直抽气。
她过去一看,评论区里面满满的差评,网店已经被网站关闭了。她们卖的内衣一向以质量著称,连评价一般的都很少,怎么会突然都是差评?谁在幕后陷害?
“会不会是李仁川?你上次威胁他说要抢走他们生意的。”
“他那种脾气应该不会把我们当竞争对手吧。”楚楚摸着摔疼的臂膀,觉得更有可能是系统出错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把系统他妈的祖宗十八代给拆了。”芭比摩拳擦掌。
无论如何,两人决定上诉,问一问管理员。
得到的答案是确实有很多客户对她们的产品不满。
“肯定是被哪个竞争对手收买了,现在的竞争手段太卑劣了。”芭比根本不信管理员的那些话。
楚楚也觉得十分蹊跷。她更宁愿相信是竞争对手捣的鬼,而不是李仁川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