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让李仁川找了很久的项链在办公室找到,掉在沙发底下,大概是线绳磨损断裂了。他把项链给楚楚,说我也带了很久,里面有我储藏的好运,现在连同后半生一起送给你。
楚楚脸红,说这条项链对你有纪念意义,而且好运给了我你怎么办?我不能抢走你的东西。
“没关系,我依靠智慧就可以生存。”仁川自信。
“不行,我还是不能要。”
“我帮你戴上。”
他不允许反驳,同时动作细致、柔情似水,帮楚楚把长发放到身前,轻轻扣上项链。
这个人还真是任性,像小孩子一样执拗。楚楚突然明白了之前他们吵架的原因。
她扭过头问:“之前为了弥补你我做了五条项链,你要不要?”
“要。”他悄悄握住她的纤腰。
“还有一对情侣款,我们可以——不对,那副情侣款送给了程天泽。”
仁川皱眉:“怎么会到他手上?不是说给我的吗?”
“因为你之前很嫌弃啊,还把我带给你的那条拉断了。”
楚楚闭嘴,还有一个问题比项链的归属权更重要,既然现在和仁川在一起,就应该告诉天泽。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代替,必须她亲自完成。
仁川不放心她单独去见程天泽,要和她一起。
“不行,我们一起出现是对天泽的伤害,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楚楚拒绝。
仁川冷笑:“你们当初谈恋爱难道就不是对我的伤害吗?”
当初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好吗?我们谈恋爱是正当且合情合理的,你那百转千回深藏不露的心迹一点没有有表露出来好吗?楚楚觉得这个人真是不讲理,没有理他,反复警告他那群武艺高强的保镖一个不准露面。
程天泽当然不会伤害她,他们一起经历了最艰涩的青春,在尘风中再次相遇,宛如捧起水中映月般重拾当年的心动。可是终究不能在一起。是爱得不够完整吧,像旅行路上的风景,以为遇见就是相爱了。然而命运早已做了另外的安排,他们一直在渐行渐远。不知道程天泽是不是意识到这点,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如此冷漠。
在天泽的家里,楚楚发现自己第一次接近他的生活。
“放心,姐姐今天不在家,上次真是抱歉。”
程天泽身穿黑色T恤,在对面坐下。他指的是上次电话里骂人的女人。楚楚一笑,对这种事情早就不在乎了。陌生人的言语伤害永远是二级的,李仁川、母亲,所有那些人教会了她如何勇敢。她今天鼓起勇气与他面对面,就不准备退缩。
“楚楚,对不起,之前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程天泽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友。无疑自己是喜欢他的,从十七岁开始的心动,绵延了四年的思念和等待,想要用尽一生守护的温暖。然而越是喜欢,越是害怕失去:怎么也靠近不了的章楚楚,怎么也抓不住的爱情。
楚楚黯然,低头说:“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新闻那么多不相信也难。”
“我应该相信你的。”天泽低语,像在说服自己。
那么应该告诉他相信还是不相信呢?毕竟自己是来谈分手的,还要他相信我忠贞不二吗?楚楚陷入了两难。
天泽与她相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真挚,“楚楚,我们还是在一起吧,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甚至不管我信不信你,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楚楚在他的眼里读到千言万语,读到光明坚定,独到狼狈萎顿的自己,那些天真的人总是轻易打动别人,用他们一无所知的爱。
楚楚缩回了自己的手。
“我们分手吧。”她说。
原本以为能够看着他的眼睛说,结果还是做不到,或许今天不应该来的,或许有更好的办法。可无论有什么办法,现在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这些话很残忍,可我不能一边背负你的爱一边欺骗你。我们真的不能,继续在一起。”
程天泽不自然的微笑。
“是骗我的吧,楚楚,为了惩罚我之前不理你才这么说的,对吗?”
他眼里泪光闪烁。
“不是的,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楚楚让自己冷酷狠绝,起身背对着他,“对不起,我爱上了别人。”
或者说,我一直都爱着别人,但这些话怎么能对你说?
再不敢与他面对,不敢看他的难过,就算因此恨我也是应得的。楚楚脚步沉重地离开程天泽家里,自使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她发现自己在伤害一颗善良的心,而且那颗心爱着自己。一个人能承受多少别人的爱,这种甜蜜的负担。外面天色阴晦,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像个被追债的倒霉鬼。她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走到城外。脑中回忆着过往种种,或美好,或忧伤,都是一去不复返的风景。惊讶的是自己全都记得,原来她一直记得过去的自己。
楚楚在池塘边徘徊,绕着池塘走了几圈。
这是农民养的鱼塘,仔细看可以看见水面下游动的鱼儿。岸边古柳成荫,草类茂盛,脚踝被草尖儿挠得发痒,有时碧绿色的蚂蚱突然窜出草丛,然后迅速进入下一片草丛。
楚楚蹲在池边看雨,神态专注,让人担心她会对纯洁无瑕的鱼儿生出歹心。聚拢的乌云宣布大雨将至,一会儿雨珠抛下,砸在人的身上头上。
楚楚慌忙站起来,往树下躲。
她看见苍茫雨幕中一个人向自己跑来,那人扔掉了黑色雨伞,把她拥入温暖的怀中。
“你让我担心了好久。”他的嗓音混合着雨声,像在发抖。
楚楚也抱紧了他。
“担心什么?”嗡嗡地问。
“怕你跳水。”
跳水似乎不是一种自杀行为,但面前一座池塘,用跳池塘或许更奇怪。无论如何李仁川真的很担心楚楚想不开,从她离开程天泽的家开始就一直跟着,看她在池塘边徘徊,几乎整颗心都悬起来。
“我在看鱼。”楚楚说,“想逮一条回去和你一起做红烧鱼。”
“真的吗?”李仁川看着她。
“嗯,想和你一起做饭,一起做世界上的每件事。”
雨点啪啪砸在脸上也不觉得难受,那些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就别去管了。他摄住她的红唇,辗转深吻,二人遗忘在雨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