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洞穴的尽头是圆形的大厅。
以坚硬的岩石为墙壁和地板,墙壁向上延伸,最后在视野的尽头缩成黑点,视线无法触及天花板。
这是以石头为材料、堆砌而起的大厅。
厅中并不是空无一物,除了从入口进入的青年之外,地上还趴着骇人的生物。
生物链的最高层,除去规格外的神族,他们便是世界的顶点。
龙。
“哟,似神者(Who is like God),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青年带着幸灾乐祸的大笑声,走到龙的身边,抬脚踢向龙爪。
看似随随便便的一脚,却带起强风,狂风拂过地面,将缠绕在龙身上的锁链震得哗哗作响。
龙接下了这声势骇人的一脚,缓缓地昂龙首。
伏地的龙睁开双眼……不,是四眼。
他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四道狭长的裂缝,裂缝从面部攀至脑后。
龙的身体宛地表开裂,那红光像是软流层中的岩浆。
裂缝沿着颈部向下,仿佛是什么寄生植物一般,沿着龙的四肢、双翼、长尾,疯狂生长,随着龙的苏醒,不详的红光将裂缝填满。
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明了,这并不是什么龙。它是天使,最强大最危险的的天使,与神相似者——似神者。
“并不算很久……”
似神者的声音像是在撞钟,喉咙中吐的是金属摩擦的声音,而摩擦声组成音符,传进青年的耳朵中。
“与我沉睡在这墓中,为主人守陵的时间无法相比。”
它发出无声的笑,在人类的眼中这个笑容真是如同恶鬼。
但是青年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奉命来释放你,摘除你的枷锁,将自由重新归还与你。”
他静静的盯着龙首上的四道裂缝,似神者同样盯着他。
片刻之后似神者扬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王的使者哟,你当我是那些没用智慧的低级天使吗?弑神学院——米斯特汀,会放走我?你就像在讲笑话一样!”
巨大的龙爪拍在地上,狂风在龙爪下掀起,缠绕桥龙身的锁链发出刺目的光。
似神者低下了头,眼中的红光像是要化为火焰一般喷发。
“说吧,新王(Crown prince)究竟吩咐了你什么?”
“你叫那家伙新王么?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叫他,他自己的自称土的要死……好像是叫什么店主来着。”
青年叹了口气。
“我是店主……也就是你口中的新王所召唤出的存在,我在某种程度内无法反抗他的命令,所以我没有骗你,我将去掉你的枷锁,还你短暂的自由,但你照样逃不出死的命运……那个叫啥来着?对,所谓的神权已经埋在了你的体内,五天之后它将爆发,你会被扯成碎片……”
“所以,这是给我在大限之前自由一会?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吧?”
“你说对了,明天早上,学院将会派出一些学生来到埃俄罗斯……”
青年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而我们这方面,希望你尽力地——攻击他们,如果你杀不死他们,你的生命将结束。如果你成功,还有四天的寿命。”
“也就是说,我无论怎么样都会死吗?不过也罢,数千年前就明白的道理,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有迎接来死亡的那一天。”
似神者高高的扬起龙首,身上的锁链咔咔作响。
洪亮声音在不知多高的墙壁间反射,最后宛如隆隆雷鸣,在大厅中、在通道间、在山谷边回响,林中鸟兽惊走。
“陛下,有生之年未见得您重临天下,实是遗憾。在此,臣,先行告退——”
巨大的龙头猛地撞向地面。
时隔千年的君臣之礼,千年之前他同样是这般,朝着那王座上的身影俯首跪地。千年之后,他还是如此,而厅中只有叩拜的龙躯,受礼之人却不知所踪。
青年抬起手,似神者身上的锁链一圈圈的松开。
但将片刻之后就能发现,将似神者困住的并不是什么锁链,而是一根根纤长的尖钉,长钉的末端拴着锁链。
青年拉着那些锁链,将长钉从龙鳞下拔出。
血液将龙鳞浸透,但似神者却始终保持着以头触地的姿态,没有任何动摇。
直到将他束缚的锁链被全部拔除,锁链与长钉在青年的手中变得像液体一般流动,最后这些流动的液体冷凝成一把通体金黄的长枪。
“姑且问一句,这将我束缚的武具究竟是何由来?”
似神者抬起了头,盯着那柄金色的长枪。
“这个么?你嘴里的新王描述它为:代表至高的神权统治,从天空打入大地的天之楔(Gilgamesh)……的仿制品,据说真品是能将一未切抵达神之领域的存在、贯穿并粉碎的终极武器。不过真品是别人的,他那里只有仿制品,这种仿制品经过他的改良之后,能变成用于束缚敌人的锁链。”
“未抵达神之领域的存在么?真是可悲,我虽然被冠以与神相似者之名,却终究不是真正的神明,所以它便能将我禁锢吧。”
“或许吧,可是成为神也不见得有多好,看看你的陛下……好了,我走了,珍惜好最后的几天吧,你只要不去大肆屠杀周围的人类村庄就好。”
“不,陛下被封印之后,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她的寝宫,除了进入山谷中的生物,其他的我一概不管,哪怕是生命中的最后几天。”
“你可真爱你的陛下……那么这样的话就随你了。”
青年握住长矛,向似神者挥了挥手。
似神者目送着脚步声远去,然后低下了头,浑身上下的裂缝中红光熄灭,大厅重归黑暗。
但是战鼓般的心跳声响彻整座洞穴,黑暗中骇人的红光再度亮起。
红光像是有生命一般,从某个地点向四周攀缘,仿佛是某种疯长植物,很快将洞穴铺满。
“哪怕是舍弃似神者的躯体,我也要活下来……绝对要等到陛下的苏醒……绝对……”
红光大盛,像是燃烧中的火苗。
——我是镜头切换的分割线——
“嘭——”
火焰在莉蒂西娅手中引燃,指尖上是精妙的几何图案。
不需要所谓的冥想,不需要所谓的咒文。在现实中引发不现实,即发动魔法——仿佛就像喝水一般简单。
只需要一个念头,奇迹便随之而来,不知底细的特殊才能。
即使拜托爱丽丝去查找原因也没能知根知底,她现在还处于蒙在鼓里的状态。
例如所有人在第一次行使魔法前,都会出现名为“冥想” 的生理活动,在冥想中人体将吸收魔力,为日后打下基础。
可是她不需要,无论是第一次使用魔法还是日常修炼或者是恢复魔力,她都不需要……应该说是不能进行冥想。
其结果是不知道自己的深浅,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何等级,亦不知道自己的魔力究竟有多少,只是理所当然般的驱使着魔法。
“不过也罢……本来就是从多个职业中挑选主业而已……魔法留着当辅助,召唤现在完全没用,除了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其余召唤出来的东西连我都打不过,至于主业么,只能考虑选最复杂的炼金系了……”
她苦笑了一声。
“太难选了啊。”
米斯特汀的学生在一年级时,可以不断的跳槽到别的职业,直到找到适合自己的主业为止。当二年级到来后,所有人的主业和副业都将固定,不允许再次转行。
在申请转行的时候她也考虑过近战职业,被幻乐认为:
“你的格斗水平即使是所有新生中都算得上是上乘,但你欠缺的是持久战的体力啊,很抱歉这么说,你的身体局限了你的职业选择,一时的爆发在对神的时候是基本没用的……不过你的运气足够好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最没人气的职业——魔剑系。”
幻乐说的确实没错,无论是神力和超能力,它们所给予身体的强化都是一时的,无法进行长时间的战斗。
而她本人的实力也是个半吊子,无论是魔法还是召唤亦或是炼金术,全部都是一知半解。传说能打通成神之路的炼金术更是被当成了制作武器的手段,使用由秘事典开发的特化版炼金术,背离了炼金术的宗旨。
真正意义上杂而不精,空有大量天资和技术,而无法针对自身的情况作出有效的选择。
“所以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她揉了揉脑袋,将原本柔顺的秀发揉的一团糟。
不过好在这里是女生宿舍,而宿舍中只有她一个人。
“算了,就等着后天的实战课程吧,看看在实际的操纵中等得到什么启发……”
如果以一个半吊子的实力前往神兽横行的埃尔罗斯峡谷中,结局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也许是死路一条。
但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支队伍。
“报名者:宇文瑶、宇文觉心、小鸟游七夜、小鸟游八云、诺曼·齐格弗里德……”
桌上的羊皮纸上留下了一串名字。
副校长的话并不假,对于优秀的学生来说,一年中将有大量的考核。
因此这新生的考核中,学院方面将二年级也编入其中,因此,队伍中允许新生和二年级的学生混搭。
“不过还有一些事情必须搞明白……比如说安德鲁之类的……”
金发碧眼的容貌在她心中浮现。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保护过度呢,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