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说出去的事情,不包括地上发生的,和地下藏着的就可以了吧?”
“你……”
校长挑了挑眉头,这是他头一次和刚出生几天的婴儿交谈,而且是如此严肃的交谈,他觉得有些奇怪。
“我看见了,那片黑暗下面的东西,景物,包括人。”
乌拉诺斯直接从树梢上翻身下来,完美落地,动作轻盈的像只小猫。
这个时候校长才看见他手中握着白纸和铅笔。
“我骗了刚才那个人,我其实是出来写生的,妈妈很喜欢写生,她在病房里也画了很多张,所以我也学会了。”
他自顾自的在草地坐下,动笔如飞。但握笔的那只手手很稳,根本不会抖动。
雾枝并没有趁此离开,而是静静地等着,林中传来作画时的簌簌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思索着,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婴儿面前,什么气场威严之类的全部被压了下来。
这孩子,有种强迫别人低下一头来跟他谈话的本领,只是上位者才有的本领。
而他是天生的。
仅仅是几十秒过去后,他便停下了笔,将三张白纸举到了爱丽丝眼前,白纸上面是铅笔勾画的速写。
第一张,是地牢的入口,安德鲁、洛兰,还有那个黑影以及他们脚下的夜幕都跃然纸上,黑影采用了一种涂黑的手法,使它在画中看上去像一团人形的火焰。
第二张,看上去像是一座豪宅中的客厅,眉眼清秀的少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伸手向前,烟雾般摇晃的夜幕就在她的掌中形成,并覆盖了那客厅中的一处墙壁。
第三张,是一个空旷的地下洞穴,怪石嶙峋,但看不出地处何方。
三张画均是画风凌厉,栩栩如生,排线与构图都像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特长生画出的,很难相信是出自一个月都不到的婴儿,而且只是用了几十秒的时间。
这个家伙……不愧是神的孩子,与生俱来就在各方面完超越人类!在过去的时代,半神其实只是用来指他这种人而已。
校长按了按眼睛,那三张画代表什么基本罕有人知,但现在已经多了一个。
“我认识你,所以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
乌拉诺斯将第一张和第三章画揉成了纸团,扔向校长。
“在这里地上和地下发生的我不会说出去,但除此之外就是我的自由。”
“好啊,真是听话的乖孩子。”
这个孩子虽然古怪,但雾枝还不至于像安德鲁一样被他吓到。他只是将纸团接在手中,并没有准备杀人灭口之类的。
古怪的事他可见多了,以前为了达成某个目标,什么没见过?
“那么,画画好了,我也该走了。”
乌拉诺斯最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雾枝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当然他并没为此就生气了。这个孩子看上去是打心里觉得他很无聊,觉得他不好玩,很没意思。于是就用同样不好玩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但要是真的找到了和他口味的东西,这个孩子可能会直接跳起来吧?
“喂,慢点,我和你一起回去,这么远的跑出来,你老妈要担心的。”
“那也可以。”
乌拉诺斯在树林的尽头停下了脚步。雾枝微微一怔,这才刚刚说我走了,现在就已经将近走出了用于掩盖地牢的绿化设施。
不过还真是和任务报告里的一样,乌拉诺斯名义上的父亲是个彻底的享乐主义者,于是这个孩子也是。他靠在自己那个小小的母亲身边时,看上去可是很开心的样子。
但说起来也真是古怪,雾枝自己为了杀掉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那主宰天空的女神,可谓是呕心沥血,但现在却对那个女神的孩子却是提不起一点杀心。
——
“怎么了?刚才战斗是伤到咽喉了吗?”
莉蒂西娅狠狠地伸出手,将调羹塞在诺曼的嘴里。
“我看你现在吃饭都很困难,一会要去做个缝合手术之类的吗?”
“咳咳咳——不需要!而且我也没有一点问题,是你准备杀人一样把调羹一直伸进我喉咙深处!”
诺曼剧烈地咳了几声,似乎要把胃都咳出来那样,脸色很难看。
“那你应该庆幸我用的不是叉子。而且让我喂你吃饭已经很得寸进尺了,怎么还有那么多要求。”
“而且是我想这样吗?是我想这样吗?要不尺骨骨折,我怎么会没法自己吃饭?而且就我看到的,女生喂男生吃饭不应该是很温柔的么?但我看你是准备干掉我的样子——咳咳咳!”
“啊,这可让我为难了,你要温柔的女人应该找我的老妈去,而不是来找我。另外我也不太会照顾别人。不过我轻手轻脚地喂你,你这个家伙不跪在地上感谢我就算了,还躺在床上大呼小叫的,让我很不爽诶。”
诶,以前把手伸进别人的嘴里,那个时候可都是拿着小刀,本来就是杀人而不是投食嘛。
另外让我温柔……温柔什么的,我可是连当女人都在适应阶段,要求以前的冰山系少女温柔起来真是太过分了。
“还要求跪下?得寸进尺的应该是你吧。”
诺曼一把用左手捏住了伸来的调羹。
“算了,你放下,我自己来,再让你喂下去我午饭可能要白吃了。”
他其实是觉得自己快吐了。
“那就快吃,我可没心情陪坐在男人身边。”
莉蒂西娅哼了一声,将乘着饭菜木盒放在床边。
“我真是失了智的才来当兼职护士,那群病人全是盯着我从脚尖看到眼睛,视线就像青蛙的舌头一样恶心,可能是习惯吧,我很讨厌被别人盯着看,于是今天我为此忍了一上午,相比之下我不如去店主那里刷盘子来的舒服。”
“我知道你讨厌这个,也讨厌噪音或是被人打扰之类的,但你可以进校第一天就已经万众瞩目的美女了,那群学长怎么可能不会装病到医院里来看你。”
居然清清楚楚地掌握我讨厌什么吗?那个创世神或者说最初生命体真是写得一手好设定啊。
“而且偏偏我还不想要这张脸,天生媚骨这种吸引麻烦的体质真是谁要谁拿走啊!”
“毕竟是天生的,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过今天的午餐真是不错呢,和过去几天的病号饭完全比不了。”
“这是当然,因为这份午餐可是我由准备的,虽然只是多出来的剩饭剩菜,不浪费食物就你打包带过来了。”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垃圾桶……不过既然是你亲手准备的,那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下去吧。”
他盯着自己的午餐看了一会,然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地动手了。
“这样才对,快点吃,下午我也是有事情的。”
“不会又是兼职吧?”
“这倒不是,我也有训练的。”
“今天可是星期六,又不上课,你训练什么?”
“啊……说是训练么,其实是和宇文觉心对战而已,当然我是被单方面吊打的,而且还是他没尽全力的时候。”
“你就专程去被他吊打?你能坚持的下来?他的入学测试是由我主持的,那种狂风暴雨一样迅速而猛烈的攻击,连老师都撑不过几轮。”
“连你都这么说了,所以当然是很难坚持的,能活个一分钟都不太容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莉蒂西娅摊了摊手。
“我不坚持下去,那以后也只能被吊打。有一次宇文瑶当着我的面昏厥过去,在有一次我亲手杀掉了喊我姐姐的人,另外还有一次我被打断手脚,只能坐在那里遭人……不,遭神的**。”
“……”
“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么弱,那么下一次等着我的是什么呢?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你,下一次我要杀的可能就是瑶,下一次等着我的可能就是**。我是死不了,但被人碾压一样打倒在地、平静的生活被人无情地破坏掉,构成我生活的同伴被杀死,这可让我比死了还难受。”
“你……从刚开始就突然很激动啊。”
“相反我很冷静,只是你在质疑我的努力而已,哦对了……你以前不也总是嫌弃我太弱么?”
“所以你要坚持,在那个怪物一样的家伙——宇文觉心的手下坚持吗,那天入学考试,他的爆发力可是瞬间压制了四名老师。”
说起来那天接受特殊考核也有我一个,但那个家伙到底是在接受什么考核啊。
“这我知道,他在峡谷的时候一击就击倒了似神者,在成群的天使中大肆屠杀——我总觉得那家伙根本不像是人。不过正是这样的强大才能磨炼我,他作为暗杀者在战斗方面的手段对我很有益,我的习惯也很接近暗杀者。”
不不不——我突然记起来那家伙居然是个暗杀者,那种在海量的天使群中大开杀戒,横冲直撞的家伙居然是个暗杀者?
“这样啊……那么你确实变了很多呢。”
“借你吉言,我还会继续变的。”
——
诺曼望着关上的大门,在“咚”地一声下他轻微地叹了口气。
“确实变了好多啊。感觉已经快不认识她了。”
他转过了,看向窗外。
“‘女大十八遍’吗?无论是性格还其他的,和以前都不像了啊——但怎么说呢?有一种迫切地感觉,强迫自己变成什么东西那样的……你是谁?”
本来空无一人的窗台上——不知何时,也许只是他转过头的那一刻——现在已经有人坐在那了。
坐在那的是个小小的孩子,他看上去大概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我是来找妈妈的,可她刚刚走出去。”
乌拉诺斯瞄了一眼关上的房门。
“你妈妈是莉蒂西娅吧?那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叫住她?”
诺曼在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这个孩子是走房门进来的,可他居然没有察觉到,就被人家摸到了身边——这是什么力量?
要不是在某份档案上看到过着孩子,他差点就怀疑这是什么魔物之类的。
“我有叫她,但那个时候她好像不会动,也没有理我和看我,所以我不想吓她一跳,于是就直接进来了。”
“什么?这……什么情况?”
虽然刚出生的婴儿能说话能走路就已经很奇怪了,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别人身后的就更奇怪了,究竟是什么能力?为什么在他眼中人是不会动的?那我也是一样吗?
“我也不知道,既然她走了就算了,我画了几张画,你待我转交吧。”
“画?”
你用那种能力到我身边,就为了让我转交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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