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到这办公室冰山一角的我们,并不想继续深入,夏荷婷也没有再一次勇闯虎穴,只是偶尔下课回到刘烨那里了解情况。而梁良的回归,是在第三节数学课开始的时候。
低着头的梁良虽然眼镜带得端端正正,却难掩镜片下通红的双眼。从之前看到的情景来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不难想象。数学老师一如既往的温柔,并没有因为上课铃打响就叫她抓紧时间回到座位,耐心的等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开始讲课。
班上的同学交头接耳,老师虽然出声整顿纪律,却收效甚微,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经将一手情报入手,还有离得近的人,在向黄文杰询问具体情况,不过这几节课的谈话,黄文杰并没有被请去办公室,所以与像他妈说的那样,黄文杰倒不如说是个旁观者。
无论梁良和他母亲的关系再恶劣也照常谈恋爱,无论这事件与他到底有多大关系,老师也不会叫他去办公室,他的努力为自己争取到老师的信任,她的先下手为强为他儿子的对错占据了先机。这场战争,终究不会因为人数多少而产生改变,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定论。倒贴的那一方,从最初就占据了劣势。
然而数学课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就打乱势头,漫长的数学课依旧枯燥无味,公式的排列像催眠曲的乐谱,不仅听上去昏昏欲睡,看起来更加睡意难绝。刚刚开课激动万分的同学们,再一次陷入了数学课特有的毫无生机,沉闷依旧是数学的主旋律。
终于,下课铃打响,数学老师少见的准时下课,班级重回活力,却成为梁良最痛苦的时候。
获得自由的同学,重新拾起上课初的问题,对于这群天天沉醉在题海中的高中生,一点点火药也能成为兴奋的源头,哪怕那是会破坏身心的毒品。刘烨先是帮她挡了挡,然而即使再是假小子也不可能和真正的男生相比,力量终究有所悬殊,还是被挤到了一边,反倒是马致远出面,因为要找人搬书,数试卷,将大半的人拎走,其中一起拎走的还有黄文杰,这场警报暂时消除。
“所以我当时说不要告白的吧。”戏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顾贞似乎看到人散了,朝梁良那边走来,随意的抽出座位黄文杰的椅子,在梁良身边坐下。
“之前就和你说,黄文杰的老妈超可怕,赶快和他分了,再找一个,反正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虽然前半句话很对我的胃口,但是后半句话我可不愿苟同。分手再找一个,你到最后不也还是找回了马致远吗?终于越过人山来到梁良面前的我,也只能够发表这样的意见。不过夏荷婷似乎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看都没看一眼,全当她是空气。顾贞也不像之前一样,好歹打声招呼,只是冷眼看着我和夏荷婷,似乎很好奇在马致远不在的时候,夏荷婷能够搞出什么花样经。
“梁良,早饭还没吃吧,我帮你把包子送到老师那里热热。”一直沉默的夏荷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还没动过口的包子,担心地说,“老安,我们走。”
还没等我出声拒绝,夏荷婷就抓着我的手腕,半拉半扯的把我拉到办公室门口。这次不像之前,好歹还在门前商量了一遍。
“喂,你认真的!?”深怕门的隔音效果不好,我尽可能的靠近夏荷婷,凑在她耳边,就怕被里面的老师听到。
夏荷婷倒也不客气,嗔怪地看我一眼之后,直接无视我的担心,上手就敲门,深怕老师听不到,还特地大喊一声“报道”,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拿着错题的我看上去不要太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老师送早餐呢。看到走廊上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巴不得立刻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然而老师也很给力,没有给我太多害臊的时间,直接从里面传来“门没关”的告知声。夏荷婷自然也不客气,开门就进。完全无视李老师完全无法调节的头疼表情,生物老师如同被解救的喜出望外,以及双方家长吵得焦头烂额的状态。走到若有若无撑着头的李老师面前,小鞠一躬,确认是否可以借用办公室的微波炉。
而我快步走向生物老师所在位置,被她欢天喜地地带出办公室。重新又来到了吵闹的走廊。不过虽说走廊吵闹,可是比起如今的办公室,可能走廊才是难得的净地。看着生物老师毫不掩饰的解脱感,以及半趴在栏杆上的危险姿势,我默默后退一步,选择暂时不上前问问题这一贤明的选择。不过,好歹也是她把我带出来的,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这样是不礼貌的行为,转过身来解答我的问题,只是,解答完之后并没有急着进办公室,而是靠在办公室前的栏杆上继续净化自己的耳朵,时不时和在一旁没来得及逃脱的我抱怨,丝毫不在意着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如何。
“所以说,一大早来学校就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本来好不容易将自家宝宝送到幼儿园,又遇到早晨没有课的一天,还想到学校来忙里偷闲,谁知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和我家蛮不讲理的宝宝呆在一起呢!”
“……”
“哎,本来,谈恋爱这种事情,男的接受了也是有责任的,他妈妈的说辞完全就是说黄文杰是没有错的,全是梁良在‘勾引’,真也是够了。而且梁良家里人教养貌似还挺好,要我的话,刚见面就抡起一巴掌,你他妈说话不能好好说啊,搞得我们家像罪人一样,不就是谈个恋爱啊,还捅了天了!”
“……”老师别激动,脏话都冒出来了。
就这样,我被生物老师抓在办公室门口,整整听了她一个课间的抱怨。夏荷婷倒是很快从里面退了出来,像是怕了里面的氛围,匆匆和老师问好之后,拿着热腾腾的包子飞似的逃回班上,只丢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接受生物老师的洗礼。第四课的铃声终于打响,我瞬间觉得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美妙的铃声。
‘你居然敢丢下我。’英语课还是照常做阅读理解,早早解决理解的我和前面的夏荷婷“欢快”地传着纸条,
‘这不能怪我,我总不能拿着包子,站在门口等你,多傻啊。再说和生物老师交流交流感情不好吗23333’
‘可恶,你也知道拿着包子站在门口很傻,那你还把包子给我。’
‘顺手,顺手而已’看着这完全失去娟秀美的扭曲字迹,我可以判断,夏荷婷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结果怎么样说不好奇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第四节课一上课,三人就从办公室出来,各自离开。虽然绝对称不上和谐的相处,但好歹不像之前那样杀气腾腾。
‘估计都吵累了吧,最后是物理老师调解的,李老师因为头疼,在你出去没多久就躲到阳台上了,物理老师忍无可忍,最后和她们说明了学校的立场,以及请求她们自己解决的建议,那个时候的物理老师好帅!’
‘别给我犯花痴,所以结果怎么样了。’
‘好歹暂时达成统一,要求两人分手吧,但具体责任在谁身上这问题,我看是分不清了。’
分清了才有鬼吧……
不过就和夏荷婷预期的那样,纷争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好像并不是哪一方原谅了哪一方,只是梁良的母亲直接断绝了所有黄文杰母亲的骚扰手段,像他妈之前做的那样,先下手为强,避免麻烦近一步扩大。当然同时和梁良确认,再也不去找黄文杰复合这一约定。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梁良还会和黄文杰复合。毕竟不管是最开始的那一次,还是现在的这一次,很明显黄文杰都是但这半逃避的态度,只知道一味的粉饰太平,是在称不上是一个有胆量的男生,更承担不起梁良的“白马王子”这一重要角色,梁良轰轰烈烈的恋情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