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之人!”
一个浑身冒着黑气,身上长着四只手臂,拿棍棒的怪物,缓缓地转过头来。
鳞片!
满脸的鳞片。
锋利的牙齿滴着黑色的粘水,腐蚀着地上的石头。
“亵渎之人,无…无…赦。”不知名的怪物愤怒的吼叫,发出混沌不清的声音。
怪物的语言洛溪从未听过,但他却明白对方的意思,这让他有了一丝的希望。
怪物的挥动木杖,洛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面对未知的生物,他有种来自上古遗留下来的恐惧。
这种恐惧压迫着他,让他快逃。
他强行压下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尝试回应面前的怪物:“无意冒犯,立刻就走。”
怪物不为所动,一直发出低沉、喑哑毫无意义的叫声。
这下洛溪听不懂了。
他眼看沟通无果,下意识地想逃,可怪物突然鸣叫一声,一团黑色的污泥,从木杖中飞出,袭向洛溪。
洛溪大惊失色,不过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躲过了这一击。
黑色污泥溅在地上,不断蠕动,发出“哧哧”的声音,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小洞。
洛溪庆幸躲过这危险的一击时,怪物猛然跃起,狠狠的挥动手中的木杖,砸向洛溪的头颅。
“嘭!”
他惨叫一声,额头上血汩汩而流,染红了半边脸。
洛溪捂着头下意识地爬离此地,等他缓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石台上面。
石台之上有数块通透的黄色晶石,不知是不是琥珀,中心之处是暗红色的花纹,看上去异常诡异。
他把视线移开,不去看那花纹,因为它能勾起他无边的恐惧。
“像是祭祀用的祭坛。”洛溪注意到祭坛中心的小棉被,那里面应该有婴儿。
“吼!”怪物吼叫着,声音刺耳且尖锐。
洛溪小心的窥伺着远处的怪物,他发现对方竟然在犹豫,像是有所顾忌一般。
怪物发现洛溪在看自己,顿时怒吼一声,一身鳞片都唰唰的竖了起来,非常恐怖。
“该…死…,亵渎神明。”
他松了口气,对方这应该是投鼠忌器了,所以自己暂时安全了。
他手掌一翻,掌心之中冒出许些白色寒气,一根冰凌从无到有出现在了手中。
洛溪要反击!
“嘭,嘭。”
怪物在一步步地靠近,而洛溪也在加紧制作冰凌,并思考对方的要害。
“吼!”怪物来到祭坛下,抛出一团黑色污泥,落在洛溪身旁。
“你再走慢点!”洛溪缩回露出的腿,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怪物上来了!
“快快快!再快一点!来不及了。”
“希望够用!”
洛溪屏住呼吸,咬紧牙,手中攥着滴水的冰凌,准备和它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怪物已经逼近了。
洛溪左手抓起十几厘米厚的冰砖,右手紧紧握着冰凌,以迅雷之势扑向怪物,并猛的将冰凌刺向它的眼睛。
怪物反应也是迅速,木杖砸向了洛溪,不过被他用冰砖挡了下来。
“噗!”
冰凌刺入怪物的眼中,疼的它乱挥手中的木杖,洛溪想给它另一只眼睛也来一下,却被发疯的怪物抡中了。
疼的他满脸扭曲,直吸冷气。
“他奶奶的,你这到底是法杖还是棍棒!”洛溪说归说,却没有一丝的松懈,因为他明白,胜利的天平只是稍往自己这边倾斜。
大局还未定,谁都可能是牛马。
“啊啊……”
怪物铜铃大小的眼睛,满是惊怒,手中的法杖不断挥动,企图吓退洛溪。
不过怪物终究是怪物。
洛溪看准时机,一个健步贴到了它的身前,将冰凌狠狠的钉入它的眼中。
怪物惨叫一声彻底失去了视野。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的眼睛不是摆设。”洛溪举起一旁,如琥珀般的晶石,狠狠的砸了下去。
“嘭!”
怪物被洛溪砸翻在地,嘴中发出混乱不堪的声音,意义非常模糊,但他猜得出来它说的是“亵渎之人,神明会降罪于你。”
“带着你的虔诚和我的罪孽,去面见你的神明去吧!”洛溪面色潮红,举起一块大石,倒向怪物的身上。
“嘭!”怪物黑色的血肉飞溅,身体被砸扁了,逐渐没了生机。
“哇~哇~”
祭坛的震动,将刚入睡的婴儿吵醒了。
洛溪犹豫了一下,抱起婴儿转身离开了这个山洞,他不敢保证这怪物没有同伙。
出了山洞,确保安全之后,洛溪才掀开小棉被,看向怀中的婴儿。
婴儿小脸白嫩嫩,肉嘟嘟的,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灵动又好奇看着洛溪,嘴角还在滴着口水,很是可爱。
“是个女孩。”洛溪用瘦小的身躯抱着她,顶着风行走在雪原之上。
此刻的他有些疲惫
“看来这能力还真的消耗体力。”洛溪看了看怀中的婴儿,感受着僵硬而麻木的手臂,不由的叹道。
累赘。
他默默的行走着,抱着婴儿的手臂,已经冻僵没有了知觉。
“没有食物,也没有火源,我该怎么办?”洛溪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幼稚的脸庞充满了担忧。
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虽然是正午,但雪原的恐怖却显现的淋漓尽致,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沉闷而又压抑,死气沉沉的让人绝望。
一瞬间风停了,此间万籁俱寂。
洛溪抱着怀中的女婴,默默地埋着棉线,生怕自己迷失了方向。
下一刻风来了,震撼长空的狂号,冰冷而又刺骨,吹的他万念俱灰。
此时洛溪内心深处隐藏着深深地焦虑,他知道自己走不出雪原了。
一路上绝望如诅咒般鞭挞着他,让他的心不断下沉。
怀中的婴儿被风声惊醒,不停的啼哭,让他生烦、生厌、乃至愤怒,诸多情绪混杂,让他绝望而又无力。
他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请给我一条生路,请给我一条生路……”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脑海中跳出一个念头“没了她,我能活下去!”
言念至此,他将女婴放入雪中,舒展僵硬的手臂,随后歉意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在撕渊裂空的般的风鸣声中,婴儿撕心裂肺的哭着,似乎知道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只不过她的哭声根本无法和风声相比。
洛溪不敢回头看,因为他的良心在作痛,像是被利刃贯穿,又像是被啃啮,抓肝挠肺,煎熬又难受。
渐渐的他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混白色的世界里。
风雪中独行的洛溪,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了深深地后悔与内疚,他知道不只自己想活下去,就在这一瞬间他将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呵,可怜又可悲的灵魂。”洛溪抖擞精神,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顺风雪而归,他找到雪中埋藏着的婴儿。
掀开棉被,她已经不哭了,一双大眼睛正看着他,白嫩的手掌不停的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憨态的笑容纯真、美好。
一瞬间的触动,融化了他的心,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拍打着她。
“就叫你琥珀吧。”洛溪捏了捏她的小脸,握着她小手发誓道:“若是咱们能活下去,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我的妹妹。”
“哥哥带你活下去!”
洛溪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用僵硬的手臂,轻摇怀中的琥珀。
她在洛溪怀中咯咯的笑了起来,如同回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