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过桥米线!”
——为何周三的时候我要来社团活动室啊,明明只有小礼拜的时候会来。
“这是今天的孙静收到的食物哦~”
——而且说好的后天的语文卷子呢?完全就是欺诈居然就只有两张。
“——我说涛涛啊?”
余雨突然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她问道:
“你怎么了?没有听我说话吗?”
……你真是好意思说。
今天白天我过了我觉得最为疲惫的一天。
“——可是涛涛,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居然这么轻巧地说出这种话,我可是累得要死啊。
余雨摊开手,说:
“你累是因为你做了太多作业了。”
怎么会呢?
看看那些热衷于自己喜爱事物的人,他们怎么会感到疲惫——啊,我好累……
话说回来过桥米线啊。
今天孙静过来询问我们是否找到了送食物的犯人了,余雨回答她:
‘——我们已经有眉目了。’
并没有眉目,现在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倒不如说,现在我算是把自己坑进来了,正处于连自己的事情都应接不暇的状态。
我闷声不吭地坐在社团活动室,离晚自习还有一点时间的时候,余雨通常会来这里。
——但是我不来的。
不过今天我来了——为了避难。
——啊啊啊……
“我说涛涛啊!”
余雨很不满地叉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指责道:
“为什么你一脸不满的样子啊?有什么人惹到你了吗?”
——亏你有脸说。
今天我过了十分令人疲惫的一天。
就从早上开始上课的时候开始说吧。
本来是需要集中精神的,因为数学老师在讲一道难题而我上次正好做错了,但是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看着解题思路的时候,我的同桌周凯突然往我的桌子上扔了一个小纸条。
——无视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周凯却对我挤眉弄眼:
“涛哥,你女友那里传过来的。”
……
下课后我得好好说一说她。
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涛涛,周围一圈人问我关于你的事情,我可以说给他们听吗?
我提起笔:
——给我糊弄过去。
我并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不太熟的人了解。
可能是我认生吧,反正我会有一种静不下来的感觉,对我来说,匿名是十分重要的。
我把纸条递给周凯示意他传回去——啊,我同桌他一脸淫笑啊。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想扁他。
想着总算是把事情搞定了,要继续听老师上课——糟糕啊,刚才差点没跟上老师的思路,她讲到那里了?
但是事情并不顺利。
我低估了我周围的人的搞事情的欲望。
他们可能是太闲了吧——不,他们也不闲啊,这个班级里面能够做完作业的就我一个人。
嗯,他们可能是太无聊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注意,我又听了一会儿课之后,发现我的纸条又传了回来。
——余雨在搞什么?不是叫她给我糊弄过去了吗?
待我不耐烦地打开纸条一看——啊,所以这是这么回事。
在我写的那句‘给我糊弄过去’下面写着:
——‘涛哥害羞了’
是你啊。
我瞪向我的同桌周凯——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不用捂着嘴,另外下课后到外面来我们切磋一下。
不止如此。
另外还有留言:
——‘化学课代表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诶~’
前面有些涂改的痕迹,是想写我的名字但是没能想起来所以就用‘化学课代表’代替了吗?
这人是谁啊,可恶,虽然知道全班的脸和名字,但是笔迹和名字无法记住并匹配起来啊。
没法找他算账啊。
下一条:
——‘涛哥,给我们讲讲呗,有啥害臊的’
这人居然署名了,不怕死啊——呃,是你啊,茹莱。
这叫叫做茹莱的是个宽厚稳重的男生,因为其体重和笑容的原因我们通常叫他‘如来’。
他的性格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十分有佛性。
——之后给他解释一下吧,他是个老实人。
然后下一个是:
——‘FFFFFFFFFFFF’
……并不能看懂什么意思,下一个。
——‘涛哥!不要害臊!快把你们之间羞耻的事情说出来吧!’
嗯。
这个人很聪明没有署名。
——‘涛哥,快给我抄卷子不然我可告诉老师了’
原来如此,还有比上面那个人更加精明的人——话说不会是你吧?
我看向自己的同桌,但是发现他一脸茫然——看起来不是他。
话说怎么大家都开始称呼我为涛哥了?
下面一句:
——‘早就开始的对吧,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个大爷。
哦,下面一句言论倒是十分意外,这个人留言道:
——‘上课呢不要传纸条,下次再看见就没收了。——沈清’
署名了,啊,这不是班长吗?
我抬头瞥了一下,班长是我们男生中和我一样比较规矩的人,所以我对他还算谈得来。
此刻他清瘦的身板挺直,正认真地听课。
终于有一个知道干正事的人了啊——……不,等一下。
‘下次再看见’算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是这次看见直接没收啊班长大人?
这字里行间莫名其妙地透露出来的包容和温柔让我很纠结啊。
啊?
下面还有谁写着:
——‘PS:等会儿绕开班长传’
你们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然后下面是:
——‘涛哥,听说你小时候是喜欢用弹弓打鸟玩的残忍家伙?’
……啊?
余雨你为何要向我征求意见你这不都已经说出来了吗?
——‘似乎还喜欢挖出金龟子幼虫把它们砸扁?’
不,这个就有点夸张了——最多就是砸砸蚂蚁。
我提起笔,在下面修正道:‘并没有这么回事。’
……嗯?不对啊!我在干什么?现在在上课啊?
而且我干嘛解释给他们听?
又用笔把那句话涂掉,然后往下看——
‘听说你还和会长大人有点暧昧哦?’
……
啊,果然还是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谣言的内容啊。
不过,下面就有留言说:
‘不,那个肯定是谣言吧,涛哥呆呆的也不像会是双线操作的高手。’
啊啊?!谁是呆的?
谁写的?!
我定睛一看——妈的,没有署名。
……这个人的笔迹我先记一下吧,等晚自习收作业的时候稍微对比一下。
然后是:
——‘涛哥,你喜欢小雨的哪里啊?’
这个圆圆的笔迹我认得,是第二大组最前排的女生叫蒋簪,因为无论是名字的复杂程度还是她的笔迹的圆润程度都十分引人注目所以身为化学课代表的我印象深刻。
而且她是个会帮我写第二大组每天化学作业没有交上的人的字条的好人,所以我算是和她有交情。
但是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无视掉这个问题吧。
下一个是:
——‘是不是因为成绩都很好所以就在一起了?’
这是谁写的,笔迹清秀似乎也是个女生。
……虽然不知道,但是这里回答‘是’是不是比较合适?
——嗯。
听到没有各位单身狗?还不快去学习?
看个玩笑,下一条——
“——谢晓涛。”
——啊,糟糕。
刚才班级里稍微有些嘈杂——多半是因为有纸条在传——引起了上面板书的数学老师的注意。
这位教师似乎定位到了我。
教室里猛地安静了下来。
“——你趴在桌子上干什么呢?”
老师问了个合理的问题,我趴在桌子上确实不像是在听课的学生。
但是这是误会!
老师我绝对不是故意不听课的啊——要是能够解释的话就好了。
但是,要是事情暴露的话,就不是解释这么简单了,老师们知道了家长们就会知道。
关于我和余雨的事情。
知道校规吗?我记得我说过了。
班级里面的众人屏息看向我——不,虽然我也很慌张,但是你们怎么比我还要紧张的感觉?
班长沈清向后一靠,对着我苦笑起来,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了吧’的长者姿态。
只见老师没有批头就开始骂人,而是把手往黑板一指,然后问道:
“这题怎么做?”
——啊,刚才没听。
怎么做来着,我想想——
……
“不会。”
我回答道。
这题好像是我做错的题目,但是我还未能够想出解法。
老师黑起了脸,她说:
“你刚才没听吗?”
我点点头,说:
“没听。”
周凯在底下小声说:喂喂,涛哥,你这么回答不太妙吧。
嗯,我也觉得很不妙。
但是老师问的问题是我刚才是否有听课,简单的事实是,我没有听。
那么我回答我没有听,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了。”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
然后她说:
“就按你们九班的方法——去操场跑几圈冷静一下头脑吧。”
——
——
——
“然后没想到涛涛,你居然真的跑了。”
余雨想起当时的事情,就数落我。
她说:
“这种时候只要走出教室,稍微在走廊里面走一走间隔一下时间,然后假装喘着气回来不就能让老师让你回教室了吗?”
——哦,你倒是很有经验嘛。
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吗?
“——涛涛你那样才是太呆了啊,居然大气不喘地回来,说什么‘老师,我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样老师当然会怀疑你根本没有跑啊~”
不,我跑了。
只是没有跑到需要喘气的程度。
而且这个就算了,真正的灾难是那之后的同学们。
一下课就围上来问各种问题,不行啊。
我重新思考了这件事,然后对余雨说:
“果然不行,我想还是跟他们解释清楚吧。”
余雨耸了耸肩,说:
“——随你吧,比起这个,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听吗?”
刚才说的话?什么啊?——啊,过桥米线。
“……原来如此,花样真多啊。”
“孙静越来越困扰喽,她说十班里面的氛围已经要一触即发了。”
一触即发?
“触发什么啊?”
“当然是谣言啊~”
余雨她凑上来,对我解释道:
“——之前的谣言可还没有完全解除哦。”
不会吧。
“你的计策没有用啊……”
“谁说的?!我的计策有好好起到效果,事实上,谣言中的男主角已经不是你了涛涛。”
哦,这可真是。
不过,我完全不高兴啊——这个胜利带来了太多牺牲了。
虽然我已经把今天的卷子给写完了,所以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但是我好累啊。
原来被注目这么麻烦。
余雨继续说道:
“——但是似乎是有人注意到了孙静会长一直跑去广播室的事情,有人说那里是幽会地点哦。”
这样啊。
说实在的,我一直看不出来这和恋爱话题有任何联系。
人家去广播室怎么了?或许是会长的工作——虽然我对学生会长做什么的完全不清楚。
怎么大家都喜欢把事情夸张化啊。
“涛涛你说到点子上了~”
你这家伙又在读我的心吗?
只见余雨张开双臂,装模作样地说:
“人类倾向于相信有利于自己的可能。”
然后她补充说:
“——我想,对于大家来说,能够调剂这无聊的高中生活的谈资,就是对于他们有利的可能吧,所以大家才这么兴趣盎然啊~”
原来如此,有理啊——虽然一如既往很空泛。
毕竟仔细想想,余雨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好,那就等他们的热情自然而然地消失吧。”
“诶~那多没意思。”
看,我刚才说什么?这个人也是众人中的一员。
真是自我为中心啊。
想起来大家都是觉得有趣才来关注我们的事情的吧。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是我问得不够清楚吗?
感觉一瞬间,余雨她有点迟疑。
她反问我:
“涛涛希望事情变成怎么样好呢?”
“我?”
我想想,我希望能够冷静下来。
在完成了学业之后,能够有一段连续的,足够长的时间,供我思考——或者说发呆也行。
反正我想悠闲地待着,待在某个安静的地方。
——然后,虽然可能是奢求,我有点想要考一次第一名,就算是一次也好。
我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叹了口气。
我说:
“——我怎么样都好。”
“你还真是无欲无求。”
余雨回答。
回答很迅速,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怎么说了。
这是夸奖?还是什么讽刺吗?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让我听不明白。
我回问她:
“你呢?你希望事情怎么发展?”
余雨思考了一下。
然后不出所料地,她笑着说:
“——我希望,一切变得有趣起来。”
原来如此。
她还真是以自我为中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