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是说:我就是我

作者:二重未知 更新时间:2016/9/4 20:46:55 字数:3866

“真是令人好奇。”

从教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余雨对我这么说。

她背着书包,弯腰侧过头,窥探的脸,我想我无意识之间低下了自己的头。

我问她:

“你好奇我将要跟你说什么吗?”

“倒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吗?

余雨很少对我表示好奇,或许是我太过无趣了,但是我问她的时候,她则是表示,我是个脸上藏不住东西的人。

因为很容易懂,所以她也就不会对我产生好奇。

——不过,今天似乎是个特例。

我叹了口气,说出了我的请求:

“——我以前不知道,没什么概念,现在我想了想,还是别这样了。”

“——这样可不行啊,涛涛。”

余雨竖起手指,摇了摇头,但是她虽然这么说,话语中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不行是指?”

“——嗯,涛涛你最近,说话变得拐弯抹角了。你说别这样了——”

她刷的把手往我鼻尖一指,然后还是那样活灵活现,像是在表演话剧一样说:

“使用暗示是为何?是为了表现内敛和谦逊的礼仪,还是仅仅为了遮掩其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人话。”

“哎呀~”

抑扬顿挫地说完这句无意义的台词后,她嘻嘻一笑,对我问道:

“——‘这样’,是怎样?”

“关于谣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让其传播的——”

“这个简单,聊天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提到,然后装出一副说漏嘴的样子就行啦~”

——……嗯,这样啊。

为何你这么熟练?

跑题了。

“——嗯,总之我希望你终止,并澄清事实。”

余雨看了看我,我感觉她似乎很疑惑。

她顿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啊,这样子让你很烦吗?”

“……我不知道。”

我开始思考起几天前的事情了。

——谈着话,就已经来到了校门口,我停下脚步。

余雨见我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

“怎么了?”

我和余雨住在一个小区,所以回家通常也是一起的,余雨大概是以为我会在路上说。

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对她说:

“——跟我走走。”

同时我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我希望她能陪着我在校园里面逛一逛。

余雨会同意吗?

我有点担心,她应该是和我同桌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里面玩吧,玩一玩像是电脑和手机这种带不到学校里来的东西——啊,手机她好像带着。

所以,本来就已经因为值日的关系而留得有点晚了,我再叫她等等,她会同意吗?

简单的事实是,她同意了。

她露出有点无奈的表情,然后跟了过来。

真是令人吃惊啊——

“——涛涛,你周六要陪我玩。”

——啊,果然是有代偿的吗?

算了。

我得到了她的允许了,她愿意分配给我她的时间,那么我就该说正事了。

我还在心中思考着怎么弄一个开场白,但是后来想了想,算了,直接说吧。

于是,有点突兀地,我说道:

“——以前,我对谣言没有概念。”

“啊……是这个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雨摇了摇头,说:

“没事,你继续。”

“嗯。”

——

……以前,我对谣言没有多少概念。

我大概知道这是不好的。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都是小事。

在我看来,只是别人的几句闲话,不需要在意,不需要为此沮丧。

所以我不曾理解那些因为谣言而积累压力的人。

现在我明白了,这都是因为我不是被卷入其中的人。

我和博士交谈的时候,我其实,稍微有点生气。

他说:——好玩嘛。

我是个冷静的人,我听得出来,博士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恶意。

可能我是个不怎么开得起玩笑的人。

你问博士是谁?

呃,就是坐我前面那个人,余雨你居然不知道。

嘛,总之我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就如同过去的我一样,博士也是那样想的。

他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就算拿来开开玩笑,起起哄,也会被原谅。

事实上,我也原谅了他。

不过,有一点不能够忽视——虽然我不知道,我以我自己作为标准是否太过狭隘——我有一瞬间,十分生气。

当然,我立刻就冷静下来了。

我想,换做别人,或许他们压根就不会生气——当然,也可能会生气,会直接当场发火——虽然后者似乎不常见,我不曾见过。

被人传播谣言,是件让人火大的事情。

这么思考了之后,我就开始不安了。

是关于孙静的事情,她承认她传播了关于她自己和我的谣言。

开始我想得很简单,认为这是如她所说,她希望我能够从中反省——毕竟她那个时候是认为我就是一直骚扰她的犯人。

现在,我想,她把自己也卷入谣言,想必她十分清楚谣言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心情吧。

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所以谣言对象选择自己。

所以,我就开始觉得,这样不好。

嗯?不是因为我被老师罚跑圈,这个倒是无所谓,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自由感。

我以前不怎么关注他人的眼光——但是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人对我是什么看法。

现在这个情况,我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

然后,我还知道那些看法是错误的。

真是不可思议,你知道吗余雨,我本能地想要纠正这些错误的看法。

不自由。

十分不适,很难受,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些是不对的。

或许这就是谣言真正让人难受的地方。

——

余雨仔细听着我说,然后她说:

“人总是希望活在真实之中。”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看起来我的青梅竹马又发病了。

一般来说,这时候我应该发火,我难得找她谈话,她却一副不认真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她,她并不是不认真——其实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但是她看起来是认真的。

她对我说:

“我知道了涛涛,我会去澄清的——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还有一个问题,还是那个问题。”

“啊,‘恋爱’吗?”

余雨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问道:

“为什么找我?”

“——我,也没有其他人好说,我想你平时一直缠着我浪费我很多时间,所以我稍微要求一些你的时间也行。”

“嗯?你指我平时帮你提升智力吗?那根本就是行善积德啦~”

——不要闹了,你只是没人愿意陪你胡闹,拿我当牺牲品罢了。

余雨突然眼珠一转,然后问道:

“——诶?涛涛你说,你没有其他人可说哎~”

她快走几步,来到我跟前,问:

“——你没朋友吗?”

“……我不知道。”

自己有没有朋友怎么会不知道呢?余雨这么反问。

确实啊。

说实话,我尝试将我的事情,说给那些人听。

或许有点绝情,朋友啊,怎么定义呢。

翻开字典的话,会得到解释,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总之,那些人就是我的阐述对象。

——就是我周围的五个人。

结果很简单,怎么说呢,他们虽然会听,但是他们并不认真。

——会拿我,和我的事情开玩笑。

我其实,有点生气。

虽然我依然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或许是因为我十分不合群,又或者这些问题太过偏门——不,后者应该是不对的吧。

我问了周围的五个人,恋爱。

这是偏门的问题吗?

所有人都有过这种疑惑吧?

是吧。

为什么大家都不问呢?

不明白。

为何都不讨论呢?

害羞吗?

不至于吧。

他们懂吗?

不懂吧,应该。

不感兴趣吗?

不明白。

我的同桌,他虽然也表示,他烦恼他的圈子里的伙伴拿他的事情当玩笑开,可是自己也拿我的事情开玩笑。

其他人也是。

我这么表述着,回头一看,发现余雨的表情变得丰富极了:那是就像是看到了天上飞过的大象一样的复杂表情——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表情。

她似乎很惊讶?

总之她说:

“涛涛,你居然问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她说:

“你问这种事情,别人当然会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啊。”

——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啊。

为何?

我抱着虚心和谦逊的态度,向他们求解,希望得到答案。

为何会被认为是玩笑?

余雨她似乎也不能为我带来解答。

我觉得,会去翻阅书籍寻找答案的她,和四处采访询问的我,我们两个半斤八两。

——她现在只是在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看起来,她和别人一样,不会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他们不问?

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了。

所以,我换了思路。

我试图解释我自己的行动,关于我为何会问。

当然,目的是为了弄明白恋爱这个东西,我从头开始一一对余雨说明,我的思路是这样的。

“——我没有什么参考,所以,我参考了我的父母。”

“这直接就出局了吧?”

……为何?

你是想说我的父母之间的感情是虚伪的吗?

“——这个先别急着争辩,在我的眼中,我的父母——他们从未刻意牵手,可能在拥挤的地方会抓着彼此;他们也没有亲过。”

“……涛涛,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仅此而已。

我要怎么去了解我从未见识过的东西?

“——我想,大概是年龄的问题。”

“对。”

“所以我问了同龄人——我同桌,但是,他的回答跟我所预料的有点不同。”

余雨突然嬉笑起来,她问:

“——涛涛你有预料之中的答案吗?”

我迟疑了一下,说起来,为什么我会一口咬定同桌周凯的答案是不靠谱的呢?

因为太过猥琐吗?

我想了想后回答:

“怎么说呢,我期待着更加富有逻辑性的回答。”

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听我这么说了之后,余雨她有些泄气地回应:

“这样啊。”

接着她提醒我:

“所以,你说你为什么要问他?”

“首先,他是同龄人,其次,他离我近,然后他主动找我搭话,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只是偶然吗?”

不,我不是已经说了三点十分合理的理由了嘛。

然后还有一点:

“——第四,他在寝室里面常聊学校里哪些女生好看,我以为他很在行。”

“结果呢?”

“我说过了,他的答案和我预期的不符。”

我解释完自己的思路之后,就看向余雨——虽然我肯定不会在她面前承认,但是我一直觉得,余雨要比我聪明。

于是我想要——怎么说呢,我想‘借用她的伟大智慧’。

但是,她的反应和我预期的不太一样。

我本以为她会像过去,面对所有难解的谜语和密码一样,兴致勃勃地开始她的推论。

但是她看着我,显得有些无趣。

我看不懂她现在在想什么。

突然,她摇了摇头,说:

“——抱歉,我要先回去了。涛涛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点事。”

“是吗。”

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往校门口走去。

……我觉得有点失望,但是她不打算帮我,我不能强求她。

我目送她走了几步,她突然站住了。

她回过头,问我:

“——涛涛,你怎么突然就追问关于恋爱的事情了?”

“嗯,关于这个——”

我想了想,然后毫无保留地对余雨倾诉道:

“——许多书对于恋爱描述地都十分夸张,甚至将其比喻成飓风,开始我以为是艺术手法,但是我看到同桌,以及其他同学,他们兴趣盎然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这是真的了,所以为了保险——”

我稍稍停顿,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说:

“——如果我知道恋爱它是怎么运作了的话,我就能有效规避它了。”

——这样,我书写卷子的时候,思路就不会被打乱。

这么说了之后,我看到余雨她笑了笑。

——但是我感觉,那个笑容让我有点不舒服。

她笑着说:

“涛涛就是涛涛,我就知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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