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第22节
“躺好，别起来，你的肋骨和胸椎都断了不少，起来对你没好处。”
悠悠转醒的赫敏耳畔传来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这声音所说的疼痛，赏金猎人的直觉让她飞快地辨识着周围的环境，但是奇怪，自己居然不是在中国总局的监狱里？
“好奇自己为什么不在监狱里？那是自然，因为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呢。”那声音听上去非常的不耐烦，仿佛赫敏的昏迷对他是一件很令人厌烦的事情，但他却一语道破赫敏的心思，不由得让她心中一颤。
忽然间，一段该死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赫敏立刻强忍剧痛翻身而起，凭借多年的训练从背后摸出枪来对准蔚观的眉心，敌人，自己竟然被悬赏要杀死的目标给救了回来。女人咬着牙眉头紧锁，一个，两个，四个人，都没有武装，而且好在自己的手脚没有做任何的限制，只要能够……
“子弹早就卸完了，就算不限制你，这里的四个人你也没有一个打得过的。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从哪里得到我和炎子宁的信息的？”这些话当然是那个嫌麻烦的蔚观在说，不然还能有谁呢？眼见赫敏还是万分警惕的模样，黑发青年露出了一副甚是嫌恶的表情，蔚观推了推眼镜开口说道，“听好了小姐，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就算你刚才差点把我杀了，我也并不打算要你的命。况且如果这里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杀你，你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明白了？”
“就算如此，我说出来也同样会小命不保，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家伙交手。”赫敏苦笑道，她无力地垂下手臂，女人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死亡从来不是赏金猎人最糟糕的结局，活着才是。
而且她没看见李昂的身影。
赫敏心中哽咽，她慢慢将手摸到身后，原来如此，李昂，你果然还是骗了我，你这混蛋……
“李药师，异能！”蔚观眼见不对立刻大喝一声，几乎就在滞瞳生效的瞬间，女人的刀尖已经送至咽喉，李药师紧紧盯死赫敏，异能宛如无形的手将女人扼在掌心动弹不得。
“总局后来没搜到那具鳄鱼的尸体，你的那位心上人还没死呢。”啧，爱情真是麻烦，蔚观抽走女人手中的匕首重新坐了回去，他没收走赫敏武装的原因是希望她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武器会给人带来安全感。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麻烦的事情，蔚观不由得回想起与自己交手的少年的身影，看来是连这一层也想好了，“想必你也认识，这位是钟塔兵部部长李药师，没人可以越过钟塔的保护伤害你，你尽管说就好。”
李药师看着赫敏放弃挣扎一般地合上了双眼，她便知道女人不会再寻短见了，随着双眼一开一阖，滞瞳的控制效果消散。赫敏一下瘫坐在众人对面的沙发上，脸上浮现出像是被暴雨冲垮的花朵一般凋零的表情，“呵呵，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随后你们想怎么处置都随便，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一个要求不过分吧？毕竟这些情报从我嘴里说出来最快，就算总局也要调查一会，你们看上去可不像是时间充沛的样子。”赫敏软弱无力的口气中带着些许赏金猎人的残留，也许她这辈子注定是这样吧，女人努力地坐起身子，整理自己的酒红色的头发，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和总局谈判一样，她总是那么不甘示弱。
“和李昂再见一面，是吗？”李药师轻叹一口气，“我尽力。”
“这就够了。”赫敏苦笑，就算如此她看上去也依旧美丽动人，不逊色于九茗或李药师任何一个，“雇佣我和李昂的人自称‘乌鸦’，定金是满满一袋子的异核结晶，纯度B级，换算成RMB起码有两百万。大区南部的Disaster被一个不懂行的新人收割完了，我们很缺钱，就接下了这个悬赏。”
“对方在见面的时候就很清楚你们的异能没错吧？”蔚观使了个颜色，九玖便将早早准备好的热茶端了上来，递给了赫敏。女人迟疑了片刻，随后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两口，她确实有些渴了。
“名字，经历，异能，好像我们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一样，他什么都知道。”赫敏回想起和乌鸦见面时候的经历不由得微微发颤，女人抬眼看向蔚观，“他还知道你的异能，剜骨噬心对急速异能者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他是针对你制定的计划。要我画出来他的长相吗？”
“这些我知道，我已经感受过一次了不是吗？”蔚观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过恐怕他也不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比起你，我更好奇他找上你那同伴的理由，李昂是吗？总局前任的B级干员，参与过日本的救援作战任务，妹妹李尧是同队伍的A级干员，负伤后在A119区国立医院养伤，治疗灾厄血液污染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你们确实需要很多的钱。”
“哎，李昂一直都不愿意抛弃他的妹妹，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一直都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一直都是。”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落寞和一丝不甘心的嫉妒，“他拼了命地挣钱，想尽一切办法，你们看过他的档案了不是吗？他甚至敢拿总局的异核结晶出去黑市上卖。”
国立医院？羽生弦也住在A119区的国立医院。蔚观不由自主地联系上了这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就这么巧合？
“李昂经常去国立医院看望他的妹妹吗？”蔚观的问题让李药师感到些许的惊讶，这不像是他会问出的问题，她好奇地看向蔚观的眼睛，但那双严肃认真的黑色眸子告诉李药师他不是在开玩笑。“有没有和你聊过关于李尧的话题？”
“很少……但……”赫敏似乎也没有想到蔚观会往这个方面问问题，一时间竟然也难以想出对方想要干什么，于是她思索了一会之后选择了如实回答，“李昂之前倒是提过一次，他妹妹似乎在医院认识了一个朋友。李尧很喜欢到处乱跑，哪怕坐在轮椅上，医院的护工也拿她没办法。那天她跑到了其他人的病房里躲了起来，医院找了她好久，最后还是让李昂去带她回来的。后来医院似乎也做了妥协，允许李尧在规定的时间里自由活动，她就每天都会去那个人那里陪他聊天，好像还是个……日本人？”
“羽生弦。”蔚观和李药师相视一眼随机立刻异口同声地报出了这个名字，就连赫敏也惊讶于这两个人忽然的严肃表情，“没错……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字。”
“那么到这里就很明显了，这次目标的共同点是上次灾厄潮汐时期登陆日本的领主级Disaster——八俣远吕智，日本神话当中的灾祸之兽。那个‘乌鸦’肯定也去找了羽生弦，再利用改良后的魔山血清去让他转变成异能者。受到那只领主灾厄的影响，羽生唯已经表现出了远超寻常异能者的实力，他们看中的是八岐大蛇的力量，找上羽生弦也就说得通了。”成功率这么低，简直就是赌徒行为，蔚观闭上眼睛思索起来，但最好的异能者备选人不就是灾厄血液污染的病人吗？饱受疾病折磨之苦，一心想要解脱，反正最后恐怕也难逃一死的他们是最愿意赌上一切来换取一线生机的人，而国立医院里这样的病人可谓数不胜数。他轻推眼镜，渐渐追上你的脚步了，龙，呵呵，到底要傲慢到什么程度的家伙才会给自己取名为“龙”啊？
“那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李尧。”忧心忡忡的李药师揪起九茗的衣领立马向门外冲去，“我会让关玉杰带九科尽快赶往国立医院，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在我们到之前一定要保护好李尧。”
“倒也不用担心，没必要这么紧张。”蔚观看着浑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李药师不免叹了口气，他的脸上顿时又流露出“真是麻烦”的嫌恶表情，“你也不想想那里现在躺着个什么家伙？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你是说……炎子宁？”九茗终于插上话了，她弱弱地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会在国立医院啊？”
“拜你这只一毛不拔还要倒打一耙的混蛋铁狐狸所赐，上次我俩去学校的医疗部被你坑了多少钱你不记得了？再说了现在大区内情况紧急，康斯坦丁校长破例开放了医疗部用以接收整个大区的伤员，也没必要去浪费那里的资源。只不过炎子宁的心脏被李昂捅穿了，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那位岚茵大小姐还是把他强行塞进去了，这会估计正在做全身的检查呢。”蔚观带着无所谓的口气，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品一则，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那样，“反正也是斯特亚特家族全款报销，就当给他做个体检了。”
“那照你的意思？”李药师无可奈何地舒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蔚观确实思维缜密远甚自己，炎子宁分明是被他蔚观安置在了整个大区此刻最“中心”的地方，还有岚茵·斯图亚特、顾乘风、芬尼斯以及羽生唯，学院里的首屈一指的战斗力都被集中到了最好的机动位置。这样一来无论对方做出什么动作，他都可以在总局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做出最快的反应，同时保护羽生唯和她弟弟的安全。
“九科能够随时待命当然最好了。从目前来看，对方想要的是测试魔山血清的有效性、时效性以及尽可能收揽所有转变成功的高阶异能者。”蔚观轻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道，“只不过现在总局全面戒备，他们也不会放弃得来不易的优质棋子，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羽生弦释放第二次的重力爆发。但这也不代表对方就会按兵不动，这个时候是整个大区居民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原本‘最安全’的地方发生了如此严重的灾难，人人自危，如果像是国立医院这种伤员聚集、人数众多的地方再发生一次大规模的恐怖事件，总局的威信会荡然无存，引发骚乱的后果不可估量，所以那里绝对是防守的要点。”
“正是如此。”李药师投来赞许的目光并点了点头，但她依旧不太放心，“只不过区内的重要基础设施都需要安排兵力，我手上能够调动的机动部队只剩下九科的几百人了。”
“嗯，那就把公安九科的指挥权交给我吧。”青年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小子，不要太嚣张啊。”李药师笑着骂道，“区区一届学院的学生，就想指挥整个九科的部队？最多给你安排一个特别顾问的位置，别想太多了。”
“你这不是很懂嘛。”蔚观和李药师相视一笑，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无需多言。至此，蔚观露出了全部的锋芒，他缓缓起身，黑框眼镜之下是一双积怨已久的锐利黑瞳，这么有趣的敌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想必你也是棋逢对手吧，那么就让我们来一场针锋相对的对决好了。你不是很喜欢拿魔山的血清干坏事吗？不是很喜欢趁人不备主动出击吗？不是很喜欢玩你那手最擅长的爆炸绝活吗？
我也不是什么喜欢一昧防守的人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