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第35节
“快跑！尧！”男人发出压过雷声的咆哮，带电的T拐瞬间出现在李昂手上，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它是第16只，它是“迟到”的那一个。
它是领主。
所有人见识过灾厄的守夜人们都会强调灾厄的智慧，它们聪明，强大，形态各异。面前如西伯利亚狼一般的灾厄抖擞着身上血红的毛发，它比那十五只都要高大，眼睛更加血红漂亮，宛如英国女王皇冠上的宝石。它发出一声好似蔑视的轻笑，很快男人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它当然很聪明。
领主目睹了李昂和李尧的本领，异能者，它知道的，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大，虽然贵为领主，可它并不是什么高阶的灾厄，也许只有B级。当然它不会知道人类给它的评级，但它敏锐地察觉到两人身上流淌的异能，这是肉，好吃的肉，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肉，它要吃掉它，但不是现在。
它像是所有顶级的猎食者一样，远远地躲在后面，积蓄力量，等待它的孩子们。此刻时机成熟了，足足四十只灾厄——也许更多——自周围的丛林当中默默地现身，红色的灾厄围成了一个红色的圈，它们的喉咙里发出愉快的、令人战栗的低吼，李昂的冷汗下来了，他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灾厄。
雨倾盆而下。
人与兽紧张的对峙着，大雨掩盖了泪水和冷汗，所有人都强忍着几乎要使心脏爆裂的恐惧不发出声音，李尧紧紧地捂住名叫日向的小女孩的嘴巴，雨水混着温热的泪水流在她的手上。Disaster们一步一步地缓缓逼近，将猎物们压缩进更小的圈子，它们的毛发此刻也被暴雨打湿，像是恐怖故事中吸血鬼的血池般殷红。
“哇————！”
那是婴儿的哭声，寒冷的雨水钻透她的襁褓，粗暴地亲吻她的额头，她哭了起来，像是宣告什么开始似的。
“哥哥！”李尧毫不犹豫地发动异能，直接从最大的功率开启，一瞬间以某个模糊的半球型为界，雨水似乎变得缓慢，女孩混白一片的双眼锁死飞扑上来的狼型Disaster，短剑精准地划破它们的喉咙，刺穿它们的心脏，红色的血也在六分之一的重力下漂浮，她解决掉两只，但还有更多，李尧的耳畔传来的不只是哭喊声。
“带他们走！”女孩呼喊着，在一片滞空般悬浮的血液当中，尧漆黑的、湿透的短发旋转，飞舞。
“要死一起死！”李昂大喝一声，带着高压电伏的双拐在暴雨之中闪耀着明亮的蓝白色，他使劲扇飞一只灾厄，下一只转瞬间又扑到他的面前，它们似乎已经弄清楚了李尧的异能——每一次攻击都至少由三只灾厄组成，当前两只的攻击被稀薄的重力干扰时，最后一只可以踏在自己同伴的身体或尸体上，咬向李昂和女孩的脖子。
“不行！”李尧在泥泞的地面上滑行，自下而上地破开一只飞扑向身后群众的灾厄的肚子，恶心的脏器混着血液一同飘在半空，她的手镯亮了起来，像是一盏柔和的白色台灯，“你不能用那个，你要保持清醒，你带他们走！”
“少胡扯了！”双眼带血的李昂发出狂怒的吼叫声，“我不会抛弃你的，你是我妹妹，我不在乎这群人死活！”
“我知道，”李尧狠狠亲吻自己的老哥，“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它能做什么。”
女孩紧紧握住那枚明亮到极点的漂亮镯子。
“异能·To The Moon！”
奔月的嫦娥从来没告诉后裔自己偷吃了仙丹，李尧也没告诉自己的哥哥，这只镯子可以让他们飞得那么高、那么远。他在半空中绝望地看着红色如血池的圈子越缩越小，他看见领主那双猩红的眼睛在朝着自己的妹妹微笑。
“尧————！！！！”他吼的撕心裂肺。
“那是什么！”安全区里的钟塔干员发现了漂浮在灰黑天空中的李昂他们，[奔月]惊人的能力足足让他们在空中飞行了20公里，任凭李昂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男人落地后发了疯似的冲向哨所，他浑身湿透，面色苍白，但好几个事务官都拉不住他，李昂粗暴地打开哨所的大门，他喘着粗气，慌张的眼神飞快地搜索者那个他最需要的人，“长官！长官！求您了，救救我妹妹！”
“至少过去一个小时了。”掌管这座哨所的黑袍男子皱着眉头听完了李昂的叙述，他的眼神和李尧的一样坚毅，并且从男人发红的双眼和发紫的嘴唇中他知道李昂并没有说谎，他相信李昂说的话，但他有更重要的使命。
“很抱歉李昂同志，你的妹妹是个优秀的守夜人。”
李昂如梦一样听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样身披黑袍的男人在自己耳边胡说八道，他扑了上去，布满血丝的可怖双眼抓住男人的肩膀疯狂地摇晃，“她还没死！她还没死！给我一队人马，五个！三个就行！那些杂种不超过B级，只是数量多而已，尧可以撑住的！只要三个人！我自己去！”
“我是这个安全哨所的长官，我有更要紧的使命，这是战场！你到底在任性什么！”被扑到的男人在事务官们的帮助下挣扎着从李昂铁一样的指缝间挣脱，他狠狠地扇了李昂一巴掌，“清醒一点！你是钟塔的守夜人！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
李昂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誓言。
湿漉漉的男人浑身战栗，他丢了魂一样地走出哨所的大门，身后的男人使劲整理好自己的黑色斗篷，暗暗骂了一句，“疯子！”
所以当十分钟之后，负责管理仓库的干员哭丧着脸朝他报告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惊讶。
即便是总局定制的野战越野车在这样恶劣的暴雨当中也跑不了那么快，但李昂就像是催命一般死死地踩住油门没有一丝地松懈。大雨如无色的串珠帘幕般笼罩在整片大地之上，天空昏暗发黑，像是中了毒一样挤出更多的雨水，越野车的轮胎裹满泥巴，他飞快地朝着自己记忆中位置奔去。
不会的。
不会有事的。
尧不会有事的。
李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坚信，也许是因为李尧是他最后的、唯一的亲人，也许是那只晶莹剔透的镯子，也许是李尧在异能测试中远高于自己的成绩，她不会有事的，她不能有事。
她是我妹妹，我必须保护她。
就算死，我也要她活着！
他好像看见了，那一圈的雨水似乎更加缓慢，他想也不想加速冲进圈里，他要找到那双眼睛，那双该死的红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