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距离曲江营本就不远,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就来到了这条熟悉的街道上,只不过此时街道上家家户户屋门紧闭,对街上的那些士卒避之不及。
街道上正站着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他穿着一身绯红色绣有白鹇的官服,正对着一帮民工打扮的人指手画脚。
那些民工似是蚂蚁搬家般的将一件件盖着白布的家具从楚家大门口搬出,实木制的家具很是沉重,憋得不少人面色通红。
突然间,有一个民工脚上一软,身子侧歪了过去,“咚”的一声,手中的木椅重重的磕在了墙角,朱筠文顿时勃然大怒,他让两个士卒接过民工手里的木椅,自己走上前去对着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工人就是一脚。
“废物东西,连张椅子的搬不动,这些东西价值连城,你做工十年都赔不起!”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的是一时没有在意,再不敢有下次了。”
那工人被踢倒在地也不露恼色,反倒是跪倒在老人的面前不断求饶,可没想到老人又踢出了一脚,这一下直接踹在了他的脸上,朱筠文年纪不小,力气倒仍是挺大,踹的工人吐出两颗牙齿,满嘴鲜血爬不起来。
“大人,这是否……”
一旁的青越营军士皱眉道,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嚣张跋扈,仗着一身官职便当街打人,还下如此重手。哪知朱筠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不远处,老道长和尼姑皱着眉头目睹了这一切。
“他们进进出出的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把我家给抄了?”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道长问道,尼姑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将他领到了一处胡同里,
“你在这里等我,我稍微去去就来。”
说罢,她的手中出现了一张符纸,符纸末端凭空燃起了火焰,当符纸燃尽之时,尼姑的气息当着道长的面凭空消失了。
“这……”
道长一愣神,还以为小姐已经走了,在定睛一瞧,却发现她依旧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若不是自己知道小姐还站在那里,几乎要以为那里只有一团空气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一张隐气符罢了,我到家里去看看,你便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道长点点头,待回过神来,面前真的是空无一物了。
尼姑一个踮脚就翻过了围墙,跳进了院内,她先是去了女儿的屋子,却发现屋子里早已被搬空了,只留下一个空无一物的屋胚子和一地尘土。
尼姑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直奔去了儿子的屋子,发现此间同刚才一样,已经被般的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她又检查了几间屋子,发现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而那些不增么值钱的,又沉又重的东西还好端端的留在原地。
[这哪是什么抄家,这明明是在抢劫!]
尼姑气愤的想到,刚想出去揍那老者一顿,但又和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扭头就往深宅去了。
驻守在楚家的士卒只感觉耳旁吹过了一阵微风,挠挠耳朵没有丝毫在意。
尼姑来到了存放有曲阳江印的祠堂,她将横七八竖倒了一地的灵位扫到一边,掀开了垫在下面的白布,空空如也的暗格映入她的眼帘,她顿时脸色苍白。
“江印呢?江印哪去了?”
环顾四周,除了一片狼藉的内饰外唯一可疑的地方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迹了。
血迹早已干涸,只能判断出这里发生过一场争斗,这曲阳江印是否仍掌控在楚家手里也尚不得知,不过看这曲阳江下淤积的阴气尚且安分,想来暂时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自己不过是出谷来帮女儿渡过劫难,没想到这事情是一桩又一桩,女儿还没找到,整个楚家就丢了,然后江印也丢了,要说这事儿跟白无涯没有关系,她肯定是不信的。
想到这里,尼姑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翻墙而出。
道长在胡同里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抬起头来,见到自家小姐示意自己跟上,便同她出了胡同。
小姐的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道长自然也不会没趣去触她的霉头,只是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此时的南宫忘忧也根本不在意什么所谓的伪装了,大步走在前头,任由人群议论纷纷为何凌山道长会跟在一个尼姑的后头。
走了越小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了这青越城第二大世家的地盘,南宫忘忧将白家的大门敲的“哐哐”响,不见半分仙子的风姿。
“白无涯!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白家老仆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尼姑。
“客人为何如此急躁,若是相见老爷同我说起一声便好。”
“行啊,那你去说啊。”
南宫忘忧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说道。
老仆点点头消失在了门后,几分钟后便归来了。
“抱歉了两位客人,老爷今日事务颇多不见客,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南宫忘忧听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面在通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进门,明显是根本没打算接待他们。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璀璨的银发如瀑布般泄下,朱颜改面咒式随之消散,露出了那张被隐藏起来的倾城之容。
“你就说南宫忘忧找他,他要是敢不出来见我我就把白家的门砸了!”
说罢,一股威压似风暴般席卷而来,十数个手持刀剑躲在墙后的白家门客只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个个呼吸困难脸色发青,一个人实在是握不住手中的刀剑,任由它脱手,这才同游鱼入水般恢复了正常,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丢下刀剑,一时间此处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
老仆同门客们对视了一眼,互相从眼中看见了难堪之色,老仆长叹一声,终于是打开了大门。
“二位还请先去旁厅稍作歇息,我去同老爷说起声。”
南宫忘忧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