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南宫忘忧等上太久,白无涯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向她连连道歉。
“无涯先在这里赔个不是了,白家正处于特殊时期,家中人人自危,安排门客警戒也属实是无奈之举,还望南宫夫人勿怪。”
南宫忘忧点了点头,眼神示意道长先外出去等着,道长也是明白人,自然是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能掺和的,向白家家主打过招呼后就出门去了,南宫忘忧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白无涯,我今天也没有心思和你绕关子,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是不是你把楚家卷进了朝堂斗争里,害的楚家被冠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夫人误会了。”
白无涯唤来丫鬟,为两人各泡上了一壶茶,俨然是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三皇争霸,乱世将至,泱泱大承如高楼之将倾,夫人与白某的约定,二十二年白某常记于心中,仙途一事,事关白家未来,白某自不敢有半分懈怠。”
“早在半年多前,白某便意识到曹怀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觊觎楚家江印,届时便已开始暗中布置,哪知数日前曹怀借由楚兄出城的间隙,起兵围剿楚家与曲江尉,事出突然,白家的布置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得临时动用私兵同青越营交手救人,算得上是与那昏君彻底撕破面皮子了。”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楚家与曲江尉残部共安置于遵阳关,楚家刨去家丁仅楚二叔受有轻伤,曲江尉遭千余人围剿,冲阵过程中死伤超四成,剩不过六百人许。遵阳关乃是天下三关之一,以凡人之力,非二十倍兵力不可破关,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白无涯一字一句的回答道,面对这位楚家夫人,他实在是不敢有所隐瞒。
倾听至此,南宫忘忧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若是白无涯没有撒谎,那白家确实是与楚家被构陷一事毫无关联,反倒是在楚家遭逢危难之际伸出了援手,不过她也没有完全相信白无涯的话,因为此处还存在着两个疑点。
“曹怀……他为何会为了一个江印不惜发动兵变。”
“此事白某也不知晓,曹怀此人阴险歹毒鼠目寸光,背后更是有当朝皇帝在撑腰,想必对江印感兴趣的并不是曹怀本人,而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那他现在人呢,既然不知目的,我去把他带来拷问便是。”
“这……”
白无涯罕见的踟躇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对此南宫忘忧自然是不喜的。
“怎么,你还怕我打不过他?”
“并非如此,只是……曹怀此人早已死在楚家祠堂,死无对证之下,连带着楚家江印也一并失踪,极有可能是与他同行之人把他灭口了。”
“原来如此……”
南宫忘忧喃喃自语,她算是知道了祠堂里那摊血迹是谁的了,可是这又引出了一个新的疑问,常人或许辨识不出祠堂中的细节,可她本就是修仙之人,对灵气的感觉极其敏锐,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当时祠堂中有诡术的残留。
不过她也懒得去管这所谓的朝堂争斗,江印被偷了就再制作一个便是,反正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你刚才还说,楚承出城去了?如此关键时刻他出城去做什么。”
一提到这不靠谱的相公,南宫忘忧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揣着双臂嘟囔起小嘴,可在旁人看来这生气的样子却是好看的紧。
她早就同他谈起过女儿命中有劫,而且就在最近些时日了,如此关键时刻掉链子,还带着整个楚家一起遭罪,见面了她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白无涯只道是以为南宫忘忧在气楚承没能识破曹怀的奸计,给了曹怀起兵的机会,心道这其实也怪不得他,调查水鬼一事已经夺去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半年前他夸下海口两月内侦破水鬼一案,换青越城一个太平天下,哪知过去了整整半年此事都没有太大进展,乡绅富豪与官僚的质问如雨点般飞来,肩上的压力那是一天比一天重,楚承也是凡人,白无涯是亲眼看着他的精神状态一天天萎靡了下去,如此重压之下,能管理好楚家与整个曲江尉的事务就已经颇为不易了,又何谈勘破奸计呢。
“关于楚兄出城一事,倒是有人知晓其中细节,不过他并不肯与我说,恰巧此人正居于白家,南宫夫人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请他来。”
没让南宫忘忧等上太久,旁厅的侧门便被打开,有一身穿灰黑色粗麻布衫衣服的老人走入,那老人在见着南宫忘忧的时候,顿时老泪纵横,对着她就跪了下来。
南宫忘忧吓了一跳,急忙赶上前去搀扶起他。
“黄叔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本就无贵贱之分,又何必这般。”
“夫人……夫人……可算是盼到您回来了啊……”
黄宇泣不成声,任由南宫忘忧拖拽却不肯站起来,南宫忘忧花了好些时候才安抚好这位楚家老仆的情绪,与他交谈了起来。
“黄叔,听说你知道楚承他出城的缘由,能和我说说么。”
“自然……自然……”
黄宇听闻连连点头。
“此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天早上家主带着小姐出任务,好像是去找一个姓娄的疯婆娘,回来的时候小姐就像是生病了似的呆在屋里,家主还请了李神医来给小姐看病,后来我就随家主一同去了军营,在军营的时候,我见那疯婆子咬了人,就回去请李神医去给那被咬伤的士卒看看,哪知李神医听闻道后神色紧张,拽着我去见了家主,我隐约能分析出来小姐好像也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而且寻常方式无可医治,恰逢连行山来了一位道行不弱于夫人的仙师,家主便连夜带着小姐去山里寻医了。”
“咚!”
南宫忘忧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一旁的黄宇吓了一跳。
“他们在谈论的时候可有提起‘瘴毒’二字?”
黄宇回忆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那可有谈起‘中州’与‘肆州’二词?”
这下黄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南宫忘忧顿时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完了……完了……都三天了……这难道就是寻花的死劫嘛……”
“老仆以为,夫人不必如此悲观。”
黄宇这话终于是拉回了南宫忘忧的魂,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仆,话语有气无力。
“此话怎讲?”
“那老道来楚家的时候,一眼便勘破了夫人就在楚家宅地的阵法,而且那老道还有着一条诞了灵智的白蛇做徒弟,那白蛇与小姐乃是好友,若是家主找到了仙师,仙师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听到这里,南宫忘忧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你是说……那所谓的仙师是个道士打扮的人?而且还有着一条白蛇当徒弟?”
“正是。”
“那他有说过那白蛇几岁了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青越城?他的身边有没有带着一柄龙乌木剑鞘的长剑?”
黄宇摇了摇头,南宫忘忧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莫非……不行,还是不放心,我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想到这里,南宫忘忧立马起身,她让黄宇好生住在这白家,随后往连行山的方向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