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海高中,教学楼楼顶
在下午放学后,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可以注意到教学楼的楼顶,因为这里平时并不对外开放,再加上秋季逐渐转凉的天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上来吹冷风。
也正因为学校天台具有这条“除了动漫番剧的主角之外,根本就是空无一人”的奇妙属性,所以这也成为了桐生放学后用来训练魔力驾驭能力的重要地点。
毕竟,除了《日在校园》中的桂言叶和西园寺世界,似乎也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在学校的天台上舞刀弄枪。
棒球从楼顶的各个方向飞来,在极快的运动速度下,白色的棒球几乎可以在空中留下残影轨迹。在深呼吸之后,桐生借助着蹬墙的反作用力停留在半空中。
“自由奔跑”发动
在魔力的驱动下,桐生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与之对应的,她的精神专注力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聚焦在棒球上。而最终,在桐生的感知世界里,似乎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在一切都被放慢了许多倍的世界中,只有头脑中的思绪在不断运转。桐生的目光依次扫过在空中停滞的棒球,紧接着,她向前举起了右手,手心赤色魔力也随之凝聚,因为重力的骤变,以至于周围的光线也变得扭曲。
“万有引力”奏效
其中两枚棒球被剧变的重力瞬间压扁,牛皮制的皮套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撕裂,棒球内部的填充软木也被气流冲出。桐生将重心调转,精神专注力稍微放松,在她此刻的眼里,方才还停滞在空中的棒球也开始向既定的轨道飞去。
一
二
三
四
桐生观察到:被伊芙摆放到不同位置的棒球发球机同时向桐生方向发射出去了共四枚棒球。刚才“万有引力”的奏效已经成功击落两枚棒球,而剩下的两枚棒球桐生打算使用其他的攻击手段去拦截。
一次呼吸尚未完成,在桐生手中迸发的光芒就已停歇,黯淡下来的光逐渐成型,构筑出长剑的轮廓。
“光明”(licht),六角棱形截面的欧式长剑通过魔力的“具象化”出现,桐生侧过剑面,反握剑柄,借助着身体下落的惯性将其余两枚棒球劈开。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桐生可以很明显地注意到:无论是体力、专注力、反应力,亦或者是对魔力操纵的适应力以及面对魔力侵蚀的抵抗力,都取得了卓越的进步。
总的来说,现在的桐生,似乎看上去更像是一名“超级英雄”了。
“小~伊~织~”
处于隐身状态的伊芙的声音从桐生背后幽幽传来,桐生收敛起魔力,横下长剑,由魔力组成的长剑被解构,她站直身子,取消了防御架势。
“这么早就撤消防御可不好哦?如果无法确认攻击发起的位置的话,那就必须要等待对手发起下一次攻击才行。”
“明白了。”
桐生在手心施展“具象化”魔法,闪亮的星矛在她的身旁瞬间成型,接着她掷出星矛,将藏匿在天台各个角落的棒球发射机给击落,发射机掉在地面上,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颗棒球。
“可恶……”
“喝欸!伊芙冲击!!”
伊芙在暗中瞄准桐生的腰部,趁桐生落地未准备战斗架势时,突然发起了攻击。
而此时的桐生并未开启“灵感”视野,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能“感觉”到,甚至是“看到”正处于隐身状态的伊芙就处于自己身后。
桐生只需要略微侧身,就能躲过伊芙发起的袭击。
“唔啊!”
在冲击带来的惯性下,在空中飘浮且无法找到支撑点的伊芙就像失去牵引线的风筝,朝学校阳台外飘去,她的隐身状态也随之解除。
“喂!笨蛋!就这样飘出去会被大家看见的啊!”
桐生连忙拉住了即将飘出天台的伊芙,但后者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小伊织中计咯~”
“什么?”
桐生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伊芙,而后者的身体却突然变得虚幻起来,组成身体的魔法粒子正在消散瓦解,体温和触感也在消失——
“切换位置。”
桐生和伊芙的位置在一瞬间互相对调。
在前者的感知中,她先是感到一阵恍惚,紧接着,脚下坚实的混凝土地面就被突然抽走,双脚悬空,脚下传来危险的虚空感。
“喂!你这家伙!”
桐生攀住天台边缘才得以让自己没掉下去,事实上,这种高度对于现在已经可以熟练使用“魔法护盾”与“自由奔跑”的桐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桐生真正担心的只是被同学发现而已。
不过,为什么伊芙这家伙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而直接使用魔法?
在一般情况下,“代理人”的确可以感知到与自己签订契约的魔法少女的情感或者思维活动,与之对应的,魔法少女当然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与“代理人”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但是像这种情况桐生还是第一次遇见。
伊芙缓缓地从空中降下,敛起魔力而造成的气流将她的短裙掀起,少女裙下的“绝对领域”被处于低处的桐生一览无余。
“笨蛋,快点拉我起来!”
桐生红着脸撇开视线,即使她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可面对如此可爱且对她毫无防备的少女,桐生的心还是无法拒绝悸动。
“好啦好啦……伊芙现在就拉伊织起来。”
伊芙压着短裙,屈膝半蹲,向桐生伸出了手。可令桐生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在伊芙伸出手的同时,桐生的大脑居然也收到了“向前伸出手”的指令。
此时无论是桐生还是伊芙,都发现了异常的地方,她们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想法,能接收到来自对方大脑的指令、思想……
可是,这怎么可能?
“滋啦滋啦——”
学校的广播突然传来刺耳的噪音,教室里的投影仪也都被突然之间打开,往黑板上投影着崩溃的雪花画面。于此同时,所有人的手机都在不约而同地剧烈震动着,就像灾前的预警信息。
“嗡——”
“嗡嗡——”
“我向人类世界对话。”
陌生少女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回荡,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帝王颁布的无法忤逆的命令一般。
紧接着,便是一圈一圈地朝这里荡来的剧烈魔力波动。树叶耸动,群鸟起飞。一阵钻心的剧痛也随之深入桐生的脑袋,如同冰锥刺穿头骨盖。
“喂!伊织!”
难以忍受的疼痛导致桐生眼前发黑,接着,她双手居然一软,整个人从天台坠落了下来。
“魔法护盾”生效
“砰!”
魔法奏效的同时,桐生也随之“安然”落地。
突然而至的大范围电子故障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以至于无人注意到从教学楼楼顶坠落的桐生,所有人都在不安地看着天空,仿佛首次钻出洞穴对所有一切都感到恐惧的小鼠。
“好疼……”
桐生扶着教学楼旁的灌木丛缓缓站起身,她看向四周,她看到了一幅令她毕生难忘毕生难忘的画面:
“天呐……”
-
那一天,所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这样一条奇怪的讯息,上面写着这样的内容:
“新世界秩序”(Novos Ordo Seclorum)
这条讯息的内容十分简单,但是却由人类的八种不同语言所共同编辑,这八种语言分别是:英文、俄文、希伯来文、阿拉伯文、印度文、繁体中文、西班牙文与斯瓦西里文。
东京、纽约、上海、伦敦,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的网络信号皆被不知名的黑客所劫持,各界的新闻媒体以及电视台也都在相继转播着由黑客发来的实时画面。
新闻中的画面是手执“权杖”的洛基,由魔力组成的“裙摆”在她身后随风荡开,她行于地上,如同璀璨的飞星。
那八种不同的语言变成无序的乱码,而这些乱码在不断跳动之后,竟然进行自行匹配,变成了各个国家的官方语言:繁体中文、日文、韩文、英文、法文……
每个人都能明白洛基的话语,每个人都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正在装聋作哑;”
“他们对你们的想法视而不见;”
“他们正在杀死你们,而你们必须要对此保持沉默。”
洛基如此说道,高楼间的电子屏幕将她的话一一翻译成对应的字幕:
“世界政府贪污鄙贱,行同禽兽;人类世界被私欲填充,变幻狡诈,轻佻浮躁,猜疑忌刻,散慢乱杂,软弱畏怯。”
“你们以为将‘力量’垄断就可以维持所谓的‘平衡’?你们以为将真相隐瞒就可以抹杀过去的存在?”
洛基的眼神里闪过不屑的嗤笑:
“我在历史上曾给予过你们无数次机会,但是你们却无数次地选择保留你们的傲慢、愚昧、无礼、偏见和无知……你们在历史上发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却从不在此间得到教训。”
“你们拥有最浪漫的能力,却将其制成武器;”
“你们借此杀死动物,杀死自然,杀死同类,但却又以此为乐;”
“你们建立了全世界最完善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却从来没有用其好好看看周围。”
洛基的斗篷被强风掀开,深蓝色的眼眸似乎于蓝天融为一体。少女的脸庞消瘦,却十分标致,再加上被编织起来的墨黑长发,以至于她看起来就像是放置在商店橱窗里的精致的洋娃娃:
“人类的社会已经千疮百孔,无可救药。”
“因此,我们要建立世界的新秩序。”
-
写字楼办公室,落地玻璃窗前
窗外人群堵塞着街道,在略显遥远的距离下,人群已经被人眼简单地识别成了色块。高楼上的广告显示屏的内容也被洛基投影的画面所取代。
“天呐……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内的人也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他们都凑近了落地玻璃窗,既惊恐又兴奋地聆听着洛基借助“权杖”传遍世界的宣言。
“嚯嚯,真澄,这次可是超级——大新闻啊!”
即使是在室内也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女孩用手肘轻轻地戳了戳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沉思的真澄,将后者的思索打断。
而真澄却不同于办公室的其他人,即使街道已经被警方封锁,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冷淡:
“葵,我知道。”
与真澄对话的女孩的名字叫做青山葵,她的眼眸和发色接近,都是天然形成的单调灰,灰蒙蒙的眸子看起来就像是弥漫在天际间的尘埃带。
真澄没有对青山葵的话产生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我已经听见了”,但在此基础上,真澄始终没有停止思考。
“你看你看,我们曾在前几期的杂志中刊登过与‘深潜者’有关的消息,就那起曦海高中附近的‘大范围监控破坏事件’,真澄你还记得吗?”
“……哪个?”
真澄随即抬起目光,她的目光与青山葵的灰色眼眸相遇,青山葵则从打印机的柜子下按时间顺序抽出一本杂志,接着她将杂志翻开,定位到了关于曦海高中“大范围监控破坏事件”的那一页:
“就这个。”
真澄接过了杂志,她正在仔细地翻阅,眉头也变得愈发紧锁。而在真澄的推理中,似乎有什么埋藏了许久的东西即将浮出水面。
周遭的环境十分吵杂,办公室外有洛基的宣言,而办公室内则有电话“嘀嗒”的铃声与打印机的“嗡嗡”的运行噪音。
真澄的目光落在了几处关键的时间点上,而这几个时间点正好对应着某些“巧合”的发生,而这些“巧合”便是:
伊芙出现在桐生的身边;
“魔术师”在地铁站出现;
桐生和雅人遭遇“魔术师”的袭击……
以上无一例外的,都与伊芙相关。
“伊芙……”
真澄喃喃自语道。
“真澄?”
青山葵将脸凑近了正呆在原地没有反应的真澄,真澄嗅到了她的呼吸。真澄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扩大,她捧着杂志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而青山葵显然是没有看见过平日里一直保持沉着冷静的真澄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真澄……你怎么了?”
面对与平时状态大相庭径的真澄,青山葵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没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伊芙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而桐生和伊芙能在监控摄像头数量多如飞蚁的日本现代社会下隐藏魔力的存在也绝对不是因为幸运——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在“深潜者”的计划之中:
是他们让伊芙选择了桐生;
是他们帮忙熄灭了摄像头;
是他们唤醒了“魔术师”;
是他们策划了对雅人和桐生的袭击;
是他们……将东京引入了动乱。
-
真澄从杂志上撕下关键的书页,将其揣入上衣口袋,随后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将抽屉拉开。
在抽屉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一件用油纸抱着的反着光的金属物品,那件金属物品拥有握把、有照门、有套筒,当然,也有弹夹和扳机,因为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
而在手枪的旁边,则“咕噜噜”地滚过几枚在黑暗中闪着光的试剂,试剂内的液体透明无色,可一旦接触到魔力,这些无色液体马上就会变得深蓝如星空,那是魔力抑制剂。
“不是,真澄你要到哪去?外面到处都是暴乱!”
“很快回来,放心。”
真澄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上衣,耳间的星星耳环反射着室内的灯光,她温柔地揉了揉青山葵的脑袋。
“……喂!等等!真澄!”
真澄没有回答,她踏入电梯,按下按钮。青山葵快步上前企图拦下真澄,但还是晚了一步,此时的电梯大门已经闭合,LED屏幕上显示着电梯正在下行。
吉田真澄明白,他们的目的正是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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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港区,东京电波塔
红白相间的钢筋高塔直抵蔚蓝的天空,这里是日本仅次于东京晴空塔的“天空至高点”,也是东京结界所能庇佑到的最顶点。而十年前在东京上空降临的“飓风”,那场带来无数灾难和死亡的“坍塌”,其奇点正在此处。
纵横交错的红白铁塔上栖息着渡鸦,它们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片拥挤而又繁荣的城市群,那里现在堵塞着车流,火焰燃烧的黑烟从城市的各个地方冉冉升起。
“现在,你们终于有时间仔细观察一下周围了吧?”
“你们谨慎地审查着周围的所有人,其企图从中找到我们,然后战胜我们,撕裂我们,碾碎我们……”
“我们是律师、我们是船夫、我们是演奏家、我们是农夫、我们是记者;”
“但我们同时也是娼妓、是流浪汉、是杀人犯、是窃贼,我们可以是任何人,因为我们无处不在。”
越来越多的渡鸦群开始栖息在东京塔之上,那里黑压压一片,像被火焰熏的焦黑。
“当我们就潜伏在你们身边,而你又完全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时,你们终于会因此感到恐慌了吧?”
东京上空的蓝天被撕裂,隐藏在空间深处的斑斓色彩毫无保留地裸露出来。所有的场景都在变得奇特怪异,太阳被隐没在绿色的云层后,散发出某种奇特的绿光。
一条迷你的蓝星鱼伴随着绿光和泡泡出现在空中,它摇曳着尾巴,在东京塔的上空肆意地游走。这是“坍塌”即将发生的前奏,这片空间的物理法则已经遭到了破坏。
“点燃火的不是我们,这是由你们而引发的‘坍塌’,这是被你们引燃的大火。”
“而这簇火终会燎原。”
“坍塌”的奇点正在逐渐扩大,当此时掀起的波澜尚且还比不过鸟群的振翅,天灾预警警报当然也并未被拉响……但只需要再过24个小时,“坍塌”将湮灭整座城市。
“伊芙。”
洛基念出了伊芙的名字:
“你的记忆尚未恢复,你无法想起更多,而我们知道有关你的所有一切。”
“你很关键,我们需要你。”
“加入我们,因为人类的社会正在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