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的呼吸由紊乱逐渐变为秩序,迎面袭来的风仿佛也正随着它的呼吸而沉降,巨木拔地而起,将大河托举到半空中:
“伥曰青干,二曰未四单,三曰黄难,四曰墨干。千有百岁,日月允生。”
路面在破裂,巨木交错着从大河的脚下生长起来,汹涌如洪水,迅捷如蟒蛇。每一根木须都仿佛拥有生命,各司其职,构成门框的大致轮廓:
“春夏秋冬,四神相代,乃止于岁,青木,赤木,黄木,白木,墨木——急急如律令!”
青赤黄白墨,四种颜色的魔力在巨木的顶端降落,四色的魔力在顺着巨木生长的方向衍展,半次呼吸过后,透过门框内部的光线发生扭曲,彩色的单色光取代无色的复合光,阀域走廊的入口开启。
魔力散尽,光芒褪去,大河从门框顶部跃下,安然落地。
“水仙花”,阀域走廊
大河回眸,因魔力而共振的灰尘落定地面,彩乃咽下口唾沫,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阀域走廊的大门开启,炫目的色彩占据着门框,无法被视线穿透的走廊贯穿魔法之海。
“走吧,彩乃。”
因魔力分布不均而引起的空气流动让彩乃的发梢被风掀起,大河的身影逐渐没入“水仙花走廊”的大门内,流动的色彩就像竖直的瀑布幕墙:
“任务将继续,抓紧时间。”
“好……好的!”
彩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跟随着大河的步伐,正式踏入了“水仙花走廊”。
在短暂的晕眩后,彩乃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狭窄的纯白色走廊,走廊的天花板上镶嵌着不断向前延绵的壁灯。
“前面就是东京塔。”
大河的身影在空荡的走廊中央显得十分孤单,径直照向地面的灯光甚至无法映出它的影子。
彩乃向走廊的最深处望去,炽白的光线似乎正在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扭曲,让人分不清走廊的真实走向。
东京的阀域走廊最初只有六条,始建于日本的明治时代,由当时的明治天皇斥资修建,在二战结束后,该六条阀域走廊得到日本政府的重新修缮,走廊内部的壁灯以及现代化的装横也因此得来。这六条阀域走廊分别被命名为:
“天海”走廊;
(杂司谷灵园——谷中灵园)
“月舟”走廊;
(青山灵园——杂司谷灵园)
“星林”走廊;
(筑地本愿寺——青山灵园)
“日轮”走廊;
(谷中灵园——杂司谷灵园)
“风镰”走廊;
(杂司谷灵园——靖国神社——筑地本愿寺)
“云气”走廊;
(青山灵园——靖国神社——谷中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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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是跨过了一面结界,在白色走廊过后的景象开始变得混沌无序,然后这些混沌无序的色彩开始排列组合,逐渐化为后现代艺术抽象油画。
彩乃的靴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在走廊内回荡,走廊一眼望不清尽头,耀眼的白光让初入阀域走廊的她感到略微不适。于是彩乃伸出右手,被遮挡的白光也因此从指尖散落:
“大河,如果我们沿着‘水仙花’走廊一直向前走,我们最终会抵达哪里?”
虽然彩乃的确是“奇迹三角”的魔法少女,可这却是她第一次正式踏入阀域走廊内部,因为《魔法少女守则》规定,“A”级以下的魔法少女必须要在得到所属组织允许的情况下才能进入阀域走廊,所以作为“D”级魔法少女芙嘉洛的彩乃自然也就不具有单独出入“水仙花”走廊的资格。
“‘水仙花’走廊没有尽头。”
大河摇了摇头,走廊四周的墙壁变得透明,壁灯的光线逐渐被魔法之海的辉光取代。在如油画般的分辨不出方向的魔法之海中,她们的脚步并未停止,而最终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景象变得无比宽阔:
“‘水仙花’走廊连通涩谷、新宿以及秋叶原,在东京大轰炸时期,铁路与阀域走廊成为了物资运输的主要交通路线。”
“大河说的是……山手线吗?”
山手线是日本东京都东京都区部的通勤线路之一,运行线路呈环状,沿线有众多枢纽,是东京的交通命脉。
“‘水仙花’走廊的确部分与山手线重叠,但前者覆盖的范围却要比后者广得多。”
大河回答道,它放慢脚步,与彩乃同行。
抽象的色块组成海平面和海床,无数的鱼出现在她们的视野当中,磷虾、小丑鱼、旗鱼、章鱼、白鲨、虎鲸……各种鱼类从彩色海渊中跃出,它们绕过走廊,最后又重新融入色彩。
一九二三年,关东大地震爆发,筑地本愿寺遭到损毁,东京结界被迫终止,以其为锚点修建的阀域走廊也因此发生了错位。而在现实世界中,尚未修建完的山手线也遭到了破坏。为了支援东京,也为了重塑人类穿行于魔法之海的通道,东京的魔术师们决定合力修建另外三条范围更广、距离更远的阀域走廊。
这三条全新的阀域走廊最终于一九八五年正式完工,它们贯穿日本全境,其中最远的一条阀域走廊甚至连通东京与上海,它们分别被命名为:
“水仙花”走廊;
(本八幡——晴空塔——稻荷町——池袋——新宿——涩谷——六本木——银座——东京塔——浅草)
“海棠花”走廊;
(东京——富士山——京都——广岛——冲绳——台北——广州——上海)
“鸢尾花”走廊;
(青森——仙台——宇都宫——横滨——长野——静冈——名古屋——大阪——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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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祂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与伊芙见面?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桐生伊织又和这起事件有何联系?”
身处安全环境中的彩乃得以歇息,待紧绷的精神弛缓下来之后,她也终于可以抛出困扰自己许久的疑问。
咪咕捕获到第一缕来自收容物0-5的魔力时,她们正身处曦海高中的弓道部训练场,如此强烈的魔力波动则意味着一位新的魔法少女的诞生,可让彩乃没想到的是,当时与收容物0-5共鸣的不是洛基,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曦海高中与自己同届的同级生。
伊芙成为了桐生伊织的代理人,桐生伊织也因此成为了魔法少女,可潜伏在“奇迹三角”以及警视厅的“深潜者”们却一直在隐藏她们的行踪,这就是为什么在此之前“阿尔法”特别行动小队会将在地铁站出现的洛基和“魔术师”当成盗走收容物0-5的窃贼。
“‘深潜者’正在计划让艾莉欧格回归——而他们也的确成功了。”
大河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
“怎么可能!十年前鸠莘会长不是就已经和艾莉欧格同归于尽了吗?进入‘坍塌’奇点的人类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不是吗?”
连光线都无法逃出的“坍塌”奇点,任何生命都无法在此处停留,即便是拥有“魔法护盾”的魔法少女,因为“坍塌”的本质即是微缩的黑洞,其巨大的引力甚至可以在一瞬间内就能使恒星烁灭。
“汝有没有想过,死者的灵魂最终会抵达何方?”
“里纱前辈说,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
大河摇了摇头:
“人类死后,他们灵魂将抵达魔法之海。”
在分辨不出方向的魔法之海中,她们的脚步并未停止,幽静笔直的阀域走廊向更深处无限延伸,仿佛那里就是世界尽头。
彩乃停下脚步:
“大河的意思是?”
“鸠莘和艾莉欧格并未死去,她们和其他人一样,都化作了魔法之海中的一缕。”
“可魔法之海,不对……”
彩乃摇头如拨浪鼓:
“可要从魔法之海回到现实世界?这怎么可能?”
大河的尾巴扫过彩乃的手掌,她指尖的扳指正闪烁着萤光,魔力流转交错,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彩乃恍然大悟:
“‘圣遗物’和‘坍塌’?难道这就是艾莉欧格回归现实世界的关键?”
“正是。”
大河颔首。
这就是为什么“深潜者”要夺取“权杖”,洛基利用其短暂恢复自己作为恶作剧之神的权柄,然后在东京塔的上空发起“坍塌”——不,不可能,仅凭神奇物品不可能就这样开启“坍塌”,因为世界的运行逻辑无法被撼动,自然的伟力永远不会被渺小的生命所驳倒,即使洛基曾经是恶作剧之神。
不过想想也是,这位洛基毕竟曾现身于北欧神话,被歌者和历史学家称为“恶作剧之神”与“谎言与诡计之神”,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洛基的诡计?又或许即便是现在,他们也仍身处在洛基的骗局之中?
可即使意识到自己可能身处骗局,她们也要继续前进,哪怕抵达终点的代价是粉身碎骨。
“可是桐生伊织呢?她在这场事件中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主角。”
大河的回答干脆而利落,不带任何犹豫的陈述意味着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什么意思?”
“还记得在地铁上出现的‘魔术师’吗?洛基在那截车厢上第一次现身,祂挡下了汝的攻击,并收集了汝的战斗术数据。”
来自少女手心的柔软的触感阻挡住了彩乃手中的箭矢继续下落,箭矢尖端的飓风休止,覆盖洛基脸颊的斗篷被微微掀起:
“很抱歉,你不是她,‘魔术师’的使命未达。”
“深潜者”让“魔术师”出现在地铁站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恐慌,也不是为了向世界各国宣告“深潜者”正身处日本,而是为了桐生伊织!
彩乃的瞳孔正在剧烈收缩,震惊和难以置信击中了她的胸膛,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洛基当时对我说,我不是她,‘魔术师’的使命未达,‘她’……是指桐生伊织?桐生伊织当时也在地铁站?”
“汝曾与伊芙擦肩而过。”
大河点头,耳廓耸动,彩乃追上了大河的步伐,少女皮靴的后跟敲击着走廊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就是说,那时的桐生伊织还无法与收容物0-5共鸣,我们错过了最好的追捕时机?”
“正是。”
事件发展的全貌终于浮出水面,因为洛基所施展的魔力抹去了太多的痕迹与线索,坍倒的积木必须重新垒叠,直至任务失败后,阿尔法小队才得以对事件真相拨云见日——这样的代价是否太大了些?
“圣遗物”与“坍塌”是艾莉欧格回归现实世界的关键。洛基凭借着“深潜者”在警视厅内部安排的眼线,遮掩住桐生伊织与伊芙所暴露的魔力行踪,祂诱发“魔术师”,制造恐慌,让桐生伊织和伊芙签订契约,迫使桐生伊织成为魔法少女——而现在,“坍塌”将至。
“可,可是……”
事已至此,彩乃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也有太多太多的想说,可混乱的思绪却让她始终无法组织语言。委屈、悲伤、愤怒、无奈……彩乃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任务还未结束,还记得吗?”
大河停下脚步,也止住了彩乃的将要说出的话语:
“魔法少女就是最终解决方案,无论重来多少次,吾都会毫不犹豫地交‘Thaumiel-33’——因为吾相信,吾的选择不会有错。”
看不见尽头的走廊被扭曲,来自魔法之海的斑斓辉光所带来的晕眩感仿佛正在一比一作用于现实,无数扇厚重的欧式雕花木门从两侧向中间折叠,如多米诺骨牌般在走廊中央叠加竖立。
“……可里纱前辈呢?如果她也遭受了袭击,失去支援的里纱前辈又该怎么办呢?”
叠加的木门逐渐合为一体,就像被压扁的一摞白纸。在魔法之海里游戈的鱼群变得焦躁不安,厚重的木门应声打开,来自现实世界的自然光充斥着整条走廊。
“没事的,对于里纱那孩子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大河轻盈地跃入木门,身影逐渐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之中:
“走吧,彩乃。”
彩乃再度睁开眼睛,长弓的虚幻轮廓出现在她的手中。在给自己暗暗打气后,彩乃踏出了古旧的木制门框,久违的阳光淹没了她那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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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曦海高中
地面传来铁蹄踏地的声响,刺耳的警笛正在呼啸着朝他们逼近,白石枫歌紧贴着校园围墙,吞吐着热气的战马疾驰掠过十字街道,脚边的石砾和灰尘不安分地跃起。
“嘘——”
渡部启将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全副武装的自卫队以及救援医疗部队的脚步声和硬化塑料的碰撞声让他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就往那边跑。”
渡部启的视线越过白石的肩膀,落定在十字路口对面的电车站,树荫下放置着饮料自动贩售机。
“我们要坐电车吗?”
马蹄声和警笛声正在迫近,白石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虚,冷汗浸透她的后背,白石略带犹豫地摇了摇头:
“可电车停运了吧?”
渡部启举起手指,将视线从白石身后的电车站上收回。二人目光相会,渡部启的表情看起来很生硬,很明显是在故作镇定:
“可电车轨道还在。”
渡部启将手指收回,然后逐渐紧握成拳头:
“只要沿着轨道一直走,就能走出东京自卫队的封锁包围圈——”
“笨蛋!”
渡部启话音刚落,白石就一掌拍在了渡部启的脑门上,后者的脑袋就像浅草寺里的木鱼一样,在受击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才不去,你也不准过去!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既然你能想到的事,那群恐怖分子也一样能想得到啊!笨蛋!笨蛋!笨蛋!”
脸颊已经涨得通红的白石略去了敬语。
“好痛!好痛!好痛!”
渡部启连忙与白石拉开距离:
“……我的脑袋可不是木鱼啊喂!”
白石气鼓鼓地叉着腰,她的腮帮子鼓起的样子就像圆滚滚的河豚,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前辈能不能想些靠谱的方案,就算地铁轨道上没有恐怖分子,我们也绝对不可能追得上桐生啊!”
作为服务于东京都与首都圈的主要城市轨道交通系统,东京地下铁路线也被称为“东京的脉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庞大的东京下水道以及地铁路线相连接,组构成了世界上最繁荣“地下王国”。
白石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滑动指尖解锁手机屏幕,与真澄的Line聊天框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最新的消息记录则停留在五分钟前:
“别着急,我现在赶过去。”
白石将手机递到渡部启面前:
“而且真澄小姐会来接我们的不是吗?”
马蹄声与警笛若隐若闻,略感不安的渡部启皱了皱眉:
“可街区都被警视厅封锁了啊,真澄小姐该怎么过来?那可是真枪实弹的警察和军队,难不成她们会直接冲过去吗?”
洛基通过劫持电波信号所进行的宣言被政府截断后,警察与军队第一时间封锁了东京的所有街道,东京宣布进入戒严状态,地铁与公交也以“灾预警”的名义紧急暂停了运营。
警视厅下达了强硬的命令,最高负责人宣布,日本的警方将会严惩“深潜者”,东京绝不能容忍“深潜者”的所作所为。最高负责人食指中指交叉,以自己的名义以及声誉起誓,他发誓,在这一次,为非作歹的“深潜者”将会被一网打尽。
“政府可是下令了啊!任何的可疑人士都会被扣押,如果无视警告的话——”
渡部启摇了摇头,企图在将某些不好的想法和猜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他的后脑勺抵着墙壁,冰冷的触感让他短暂地冷静了下来:
果然,看来要想追上桐生伊织,只靠自己是不行的。在原本的计划中,渡部启打算带着白石直接冲过警方的封锁,他们正身着曦海高中的校服,渡部启肯定,警方绝对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嘛,最起码不会对学生使用真枪实弹吧?
“嘶……”
渡部启烦躁地挠了挠鼻翼:
白石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要在地面上赶路的话,兜兜绕绕的路线,在不借助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及时拦下桐生;而如果沿着地铁路线走的话,要是遇上危险就不好了。
这么看来,似乎待在原地藏好,等着真澄小姐来接我们才是上上策呢——不过,要是真澄小姐被拦在检查站外面呢?
渡部启揉了揉鼻子:
“要不我们骑车?”
把骑自行车作为Plan B应该还是蛮合理的吧?在街道上的机动车被清空的情况下,骑自行车算得上是高效率的交通工具了。
“笨蛋!我哪里跟得上前辈!”
白石朝渡部启吐了吐舌头,淡茶色短发从耳廓边上落下,遮住了耳朵边上的眼镜支架,她叹了口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真是的,我就不应该和前辈你一起出来。”
喂喂喂,怎么明明带上敬语了,为什么听起来还是感觉怪怪的,丝毫没有尊敬前辈的感觉。这家伙真的有把我当成她的前辈吗?
渡部启无奈地耸了耸肩:
“嘛,毕竟是轻小说作——”
“毕竟是轻小说作家嘛。”
白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震惊的渡部启,她“噗嗤”一声地笑出了来。
“只是开玩笑啦,开玩笑!前辈可不要放在心上哦!”
“……知道的啦!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轻小说作家是头脑发热的常客,他们想去做的奇思妙想有很多,可真正完成的却很少很少,毕竟现实可不是轻小说剧本。
“如果不是前辈的话,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干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奇妙。”
白石的靴子正踩着地面,用鞋尖画着圈圈,她鞋底下的沙砾发出轻微的响动声,就像风拂过树林:
“因为我是副会长嘛。”
白石深呼吸,跺着靴子后跟,抹乱了用脚尖勾画了无数遍的圆圈:
“但渡部启前辈是我的朋友,小伊芙和桐生也是我的朋友。我没办法让前辈你一个人承担责任,也没办法让我的朋友身处危险之中。”
白石抬起视线,与渡部启四目相对:
“所以当前辈你一本正经对我说:‘白石会长,逃出去吧。’时,我就下定决心了——”
白石微微一笑:
“我会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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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雪糕筒路障被毫无征兆地撞倒,疾驰的白色轿车被黑黄相间的拒马剐蹭出灰色的划痕,刺耳鸣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真澄姐!要撞上了啊!!”
剧烈的颠簸与撞击让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雅人内心一颤,四处溅开的塑料路障碎片弹射撞在车窗上,如同车辆正穿行于暴雨之中。
“已经撞上了哦——”
强装镇静的真澄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接着她迅速把离合踩到底,将档位切为五档,在松开离合之后,发动机的剧烈轰鸣瞬间将吸附在挡风玻璃上的灰尘震起。
“我看见小枫歌了。”
真澄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白石与渡部启,他们背靠着曦海高中的围墙,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抱歉,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受控制,全副武装的军队和警车紧跟在我们车后,所以现在的我们除了加速,别无他法。
真澄自嘲似地轻笑道,她轻微地摇了摇头,视线穿透后视镜看见了自己被冷汗浸湿的额头,湿漉漉的绒毛顺着脸颊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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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真澄小姐的车吗?”
渡部启不安地吞咽下口唾沫,他很难想象,这辆看着就像是在伊拉克战场上拉过来的战损轿车居然会出现在日本东京的街头。
“嗯……应该是。”
白石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上次坐的那辆白色轿车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左前照灯耷拉出来的破损白色轿车碾过警示标牌,被压扁的金属标牌上写着:“学校路段,减速慢行”
被扬起的灰尘降下,驾驶座的车窗玻璃被缓缓降下,真澄拉下手刹:
“久等了,小枫歌。”
白石喜出望外地眨了眨眼睛:
“真澄小姐!”
雅人探出脑袋,越过真澄的肩膀,他看见了制服占满灰尘的白石:
“哟,白石。”
“泷……泷泽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