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哪里看过一个说法,叫做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说喜剧就是把一个悲剧,拆开来,血淋淋的给你看。人们就会觉得开心,放声大笑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很不认同这个说法的,那时我似乎还在念初中,我觉得我身边都是善良,富有同理心的人。若是血淋淋的就会觉着好笑,那么娱乐活动干脆全部都改成真人搏击算了,不死不休的那种。而且既然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为什么不直接看悲剧?脑子有问题吗?
这个观点一直被我保留至高二,那时我第一次知道WWE的粉丝数量,也是我和初恋女友分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对她那么好,他不应当和我分手,她觉得我对她有点太好,他怕我对其他人也能这么好。
“不是,这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吗?”我质问他。
“你看,你只讲逻辑,但是女人都是讲感觉的。”顺藤摸瓜,她立刻又找到了一个分手的理由。
我顿时觉得,女人要和你分手的时候是如此的决然,哪怕她昨天和你如胶似漆,说的都是些恶心到九霄云外的肉麻话。今天要和你分手,就是要和你分手,她们都善于患上短暂的失忆症。所以我一直寄希望于她短暂的失忆症可以痊愈,想起我对她的种种好,重新投入我的怀抱。而我也大方的不计前嫌,两个人破镜重圆,续写一段佳话。
一周后,我哥们告诉我,她和另外一个男的好上了。我有些质疑,偷偷跟去足球场,她俩坐在长椅上,如胶似漆,你侬我侬,飘来的只言片语都是些恶心到九霄云外的肉麻话。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失恋。
我和我的哥们哭诉,说我失恋了。他们都很惊讶,说你不是上周就失恋了吗?我只能在伤心之前和他们搞清楚一件事情,比如一个人死掉,从他的肉体死掉到全世界都遗忘他,彻底的死掉,是有差别的。
“哦!所以你上周是肉体失恋,这周是精神失恋?”
我大概认同了他的意思,于是继续悲伤。悲伤到了头,扎破了班主任自行车的轮胎泄愤,觉得还是不解气,便约着他们一起去校外喝酒。
我们都是住宿生,去校外喝酒这四个字听着简单,但是涉及到了三个致命且难以避免的问题。
怎么躲过宿管?怎么翻墙?酒钱谁出?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我们七八个正值十七八的彪形小男孩,很快就解决了问题。老王是外出上网的好手,本来他不属于我好兄弟的阵营。但是鉴于今天情况特殊,是我精神肉体正式失恋的日子。并且它的能力对我们十分有用,组织决定拉拢老王,一起去喝酒解闷。
在找到老王时,老王表当场示出对于失恋的遗憾,并且同时表达了自己对于酒精的不在乎以及对于网络游戏的热爱。表示自己原因承担风险,带着我们七八的大汉一起翻墙而出,只是出了校墙,他去上网,我们去喝酒,谁都不耽搁。
正愁要来一个没有共同话题的人喝酒,大家一拍即合,决定晚上十一点熄灯时,咳嗽三声为号。
晚上十一点,老王咳了整整13声,但是仍然有两个蠢货睡死在了床上,怎么叫都叫不起来,我们五个人,加上老王,决定放弃这两个愚昧无知的笨蛋,轻装上阵。
老王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们绕开宿舍管理员的脚步,摸到了一处没有摄像头的死角,扒拉着草堆,不一会,墙下面竟然被他扒拉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洞。老王属于身材比较瘦小的类型,轻松地一钻,便钻了过去,但是我们这有两个体型彪悍的青年,看着这小小的坑洞一筹莫展。
“想啥呢?”老王站在墙外一副横铁不成钢的样子,“从上面翻过来啊!”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人搭着人翻过了校墙。所谓英雄不留姓名,在我们全部翻出校墙,感觉神清气爽,脱离了某种桎梏之时,老王已经静悄悄的离去。我大概知道,他这时大概已经在隔壁那条街的黑网吧开始了快意的网络生活。而明天一天的课上睡眠将是他荣誉的勋章。
兄弟们翻出了墙,一时有些春风得意,声音高昂的大喊大叫,像是深山老林的猴子。
我们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店员见怪不怪的丢给了我们一张塑胶制,上面写满了一听名字就很鲜香的菜名。
在解决第一二个问题之前,老张就表示愿意慷慨解囊,解决第三个问题。所以虽然今天我是主角,但是点菜的事宜我们依旧交给了老张处理。
“两份烤韭菜,五串腰子,嗯,再炒个花甲。再来————4瓶啤酒!”生怕店员不知道我们是来喝酒的,老张比划出了五根手指,虽然只点了四瓶,但这似乎暗示今晚不醉不归。
大家都很兴奋,翻墙出来吃肉喝酒我们都是第一次,菜还没有上来,一时间五个人的嘴巴就像是打开了匣子,高谈阔论。
花甲刚一端上来,老张往嘴里塞了一口腰子,高兴的说:来,干一杯,去他妈的**!
我们都开心地说:去他妈的**去他妈的**。五个玻璃瓶碰撞,五个身着校服的学生都在装作自己很能喝酒的样子尽力吹瓶。但是没有一个能撑过十秒,纷纷放下了酒瓶。装作自己很潇洒的样子高声怒骂,但是我们显然不是在骂一个人。我一喝酒就容易脸红,两口下去就感觉有些昏昏沉沉,模糊之中,我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了眼,说了句艹,酒醒了,
班主任。
后来我们高中传出了一段佳话,一班主任当天连上四节课,骑车回家时轮胎破了。正好路过一家大排档,打算去大排档吃个夜宵小息片刻,却正正好抓获了五个翻墙出来喝酒的高二学生。
我才反应过来,我今天实在是悲痛欲绝,伤心之下,愤恨的把占了体育课和音乐课的班主任的轮胎给戳了。
早上的学生大会,我们四个像四只鸡一样的被抓上讲台,这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只鸡,鸡在面对众人如摄像机一般的眼神时还能够挡住脸。
系主任有条不紊的念叨着我们几人的罪状,人群中,我瞄到了我前女友的身影,我希望他能给我些安慰,厌恶,或者什么眼神都好,看我一眼。却发现他在和他现在的男朋友谈笑风生,丝毫不注意大讲台上在发生着什么。
我像是木头一样的度过了折磨人的时光,这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失恋了,因为我突然不喜欢她了。而且理由特别简单。
回到座位后,我的同桌笑着跟我说:你们几个快逗死我了,在学生大会的时候我笑的不行。
我看着她浅薄的发夹,缺乏人生经历的眼睫毛和无知的妆容让人实在忍不住怜悯。我告诉她。
你懂个屁,这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