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车程,缪熹和东阳才算是快要抵达塔城,虽说一路上缪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吭声,更没有其他的多余动作,但是东阳还是能够隐隐感受到一丝违和。
在副驾驶的他此刻如坐针毡,换做平常,缪熹一定一早就开口询问关于缪霖的事情了,毕竟青山对于缪霖来说算是相当重要的地方,正常情况的话,作为继承者,东阳应该会像电影电视剧里一样回想起一些相关记忆,从而推进剧情发展。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或者现在正要赶去执行任务,她不想因此分心之类的。总之,现在的缪熹给东阳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啊……”他正欲开口,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既然缪熹没有主动提及,他还是不要平添麻烦。他浅浅地咬咬嘴唇,愁眉苦脸的一副模样其实一直被缪熹看在眼中。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她并没有想要“打扰”他。
忽的,他像是想起什么,在稍加思索过后瞥了一眼正在驾车的缪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艳面孔,让人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缪熹,你知道……波塞冬·赫瓦乔这个人么?”闻言,缪熹修长的柳眉不自主地往上挑了挑,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察觉到缪熹的动摇,东阳立马用和缓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个,我觉得你的话有可能是知道的……你也不用理会我说的。”
“你是从安德森那里听到的是么,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我也不意外。”缪熹眼神中略微有些怒意,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路面离开。“所以说我才很看不惯那个人。”虽然修组织和安德森也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但是从缪熹的表情也是能看出安德森过去直接或者间接地给缪熹造成了麻烦。
没有过多犹豫,缪熹一边驾车一边开始陈述。“在伯利裘斯群岛和卡勒森附近海域活动着一个大型武装组织,波塞冬帝国。虽然名字叫做帝国,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国家,甚至按性质上来说其实和修组织区别也不大。你所说的波塞冬·赫瓦乔,就是那个组织的首领。这几十年来,修组织与他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不太清楚那个人的作为,但是据说是一个相当有魄力和胆识的人。”
东阳的耳边突然回荡起安德森的那句话,虽然不明白安德森为什么要告诉他波塞冬的存在以及那句宣言,但是东阳也察觉到这个世界可能正在酝酿一场巨变。
不论是自己,还是波塞冬·赫瓦乔,甚至是安德森,都只是这个环节的一个齿轮,一想到这里,东阳不免得背脊发凉,假定这一直以来发生的事都并非偶然,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将来会面对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不过这些都是不被证实的,他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所以,安德森他和你说了什么。不然你也不会可以来问我。”缪熹显然是预料到了这一点,选择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东阳苦笑一番,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借口糊弄过去,在缪熹面前,他的谎言只会被轻而易举地揭穿。“他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他只说‘波塞冬·赫瓦乔活不久了’,我也尝试去理解他的意思,但是除此以外他只字未提。”从缪熹从容的表情也能看出她没有因此感到意外。
她双目平视前方,眼神里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天蓝色的眼睛在此刻又变得无比深邃,“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波塞冬怎么样与你我都无关,况且你的身份很特殊,不要去干涉那些与你无关的事情,这也算是对你自己的保护。”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变相关心,但是东阳也勉强算是从缪熹那里感受到一丝体贴。
即便缪熹已经叮嘱过他,但是东阳依旧对安德森的话耿耿于怀,他虽然是个性格恶劣的烂人,但是东阳也是明白,他必不是那种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人。不管怎么样,东阳当下还是选择给自己留一个心眼。
“你隶属于修组织,那个男人的立场与你不同,你若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恐怕迟早会和他一样堕入深渊,毕竟他,本就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欺诈之人。”即便没有过正面冲突,缪熹也深刻明白安德森的危险性,她自然不能容忍东阳走上歧路。
漂亮话谁都说得好听,不管是修组织还是安德森,都是自以为是地干涉进来,不管是“继承者”的身份,还是缪霖的记忆,他都是被迫接受,到头来,明明活得和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没有区别,真是可笑至极。
“……”东阳没有吭声,单臂撑住下颌,短暂地闭目后扭头望向窗外,单调的双目里不断闪烁着外面的风景,瞳孔深处尽是虚无……与其耗费精力去回忆那些复杂的事情,现在他还是选择放空大脑专注于当下,目前可没有那么多能够让他得到答案的东西。
不知不觉,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都市的轮廓。
“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即将……”广播里响起乘务员清脆悦耳的声音,与此同时,妇人在这期间也是一直阻碍着某些可疑人员,青鬼流不是匪帮、强盗,他们不可能在飞机上对妇人做什么强硬的事情,不幸的是,她的护送工作只负责在飞机上,既然任务已经快要完成,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去消遣消遣。
“先生,先生?”妇人轻声呼唤身边的夏韦,防止他下意识做什么应激反应,妇人并没有用肢体触碰,像夏韦这种人,即便已经睡着了,在受到刺激之后身体也能迅速做出一系列反应。
哪怕是真的陷入了熟睡,夏韦也很快有了反应,在缓缓扯开眼皮之后立刻恢复了精神,被惊醒的动作简直像是上课被点名的学生。在迅速确认自己的情况之后,他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去。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在向对方回以歉意的同时,他也趁机再次观察了妇人片刻,再三确认她暂时没有可疑之处后,夏韦也没有选择过多计较,虽说只要把身上的东西交给塔城分部就算任务完成,然而实际上这趟任务最困难的地方才即将到来。
他在青鬼流卧底多年,他固然十分清楚,单论行动能力的话,实际上青鬼流是比修组织更胜一筹的,这一方面实际上是得益于组织内部的高度集权,才有的强大执行力。因此,若是青鬼流的人也出现在机场的话他也并不会感到意外,想必分部也是预知到了这一点的。或者这次将会演变为双方的火并也说不定……
“在这里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还请先生收下这份礼物。”妇人的脸上绽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圆润的眼睛里满是柔和,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杀气。妇人摊开手,一张磁卡呈现在夏韦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