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划破焦黄的脓包，在血与脓中小心翼翼的挑出碎裂的铁皮后，狠心的向下一切。
“唔嘶啊啊！”
痛彻心扉的惨叫又惊起一群安眠的早鸟，羽毛刷刷落下，树屋顶端的茎叶再加一层覆盖。
持刀的魔女闭着眼睛无言而立，直到惨叫渐息才抽出小刀，带着铁片一同扔进身后的桶里。
她用干净棉球擦拭去蕴含圣光的脓血，随后打补丁缝合。
“我亲爱的斯杰，相信我，你此刻的惨叫能让荒滩的嚎叫女妖都为之惊叹，并想拜师于你。”
她又拿出一柄新的手术刀，拿咒火烧了烧看着少年那包含畏缩与痛苦的眼睛。
她很无奈，拉来身侧的板凳，抚着斯特拉杰的额头，细声安慰着：
“你的惨叫这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按照常理，我已经处理了大半，理论上疼痛应该减轻了才对。”
“疼。”言简意赅的回答。
斯特拉杰直勾勾的看着菲尔德丝，好似是在问能不能再来一次麻醉。
“我已经给你加了好几个麻痹咒了，可惜你伤口的圣光对冲太猛，效果不明显，上多了你那小身板又抵不住。”
她摇摇头，开始戳向下一个脓包。
“呜！真的有吗？”
“有的，”魔女回应着，“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师傅啊。”
“啵”
这犹如开酒瓶的气泡音让菲尔德丝脸色一变，迅速将自己右臂靠在少年嘴边。
“咬吧，别忍着。”
“诶？”
“噗”
卡在伤口的小气泡炸了，他毫不犹豫的咬住眼前那纤细白皙的手腕。
疼痛自被矛锤击碎骨头的左臂传来，而魔女的幽香像一双手，抚慰灵魂让他昏昏欲睡。
手腕的触感很棒，牙齿使劲撕扯着柔嫩的肌肤，却连印记都难以留下。
菲尔德丝无视了牙齿在手腕磨蹭的诡异感觉，她单手持刀，无比准确的将最后的几枚铁片取出。
咬都咬上了，不如趁此机会快点弄完，她听嗷嚎已经听到耳朵生茧。
不出意外的，快速的行动导致又炸了几个圣光气泡。
把被脓血与圣光污染的手术刀扔掉后，她将斯特兰杰左臂的碎骨处理了一下，拍了个局部迟缓咒。
“谢天谢地，终于处理完了，”
菲尔德丝想要伸个懒腰，忽然想到自己的右手还卡在少年的嘴里，咬的还挺紧实。
“你觉得什么时候松嘴比较好？难不成你觉得我右手的口感很好吗？光是咬还不够，想再舔舔？这样想想好像又不是不行诶。”
淡金色的眸子里有恶趣味流转，当对上少年那黯淡却又无助的眼睛时，恶趣味转瞬即逝，只剩下无奈的叹气。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嘴麻了，右手我也不急着用，等缓缓再松口吧。”
菲尔德丝再度坐下，倚在废料桶旁，整条左臂轻甲的碎片和大量的手术刀增添了足够的质量。
因麻痹咒而躺尸的斯特拉杰慢慢松口，似是有些不舍的将菲尔德丝的手腕放了出去，牙齿与细嫩的皮肤相分别，徒留最后几丝银线黏连。
“啊呀呀，这才肯松口吗？”她慢慢抽出胳膊，与此同时打趣着自家徒弟。
“感觉如何？圣光炸的炸，抵消的抵消。麻痹咒理应生效了才对，之前还敢质疑我？我可是伟大魔女之一诶！就算是宗教裁判所看见我都得绕着走的！”
看着在炸毛中的魔女，斯特拉杰活动着麻麻的嘴唇，“好多了，麻烦您了。”
从患者的状态来看，明显是圣光处理结束，伤口不怎么疼了。
“哈，看来我咒术的基础还没丢。”
“嗯？”
“麻痹咒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了，我也在担心能不能正常生效。
还好你一直没感觉到自己的右胳膊被我不小心划破了，为了更清楚的判断麻痹咒的效果，现在还在飙血。”
屑魔女手中的短刀翻转，刀刃化作丝线将伤口缝合。
“您真的是要救我吗？”
“大概是？”魔女手指点着唇，眉眼含笑。
“谁让你这个蠢徒弟莫名其妙冲进了勇者选拔仪式，还被神选中了，自古以来和圣光扯上关系的没有好下场，我还只能用放血疗法这种简陋的方式救你。”
菲尔德丝用刀柄轻敲那不开窍徒弟的脑袋。
“我的蠢徒弟哟，记得我之前对你说强者不能违背什么吗？”
“不能使用与自己力量规则相悖的能力。”
可怜的孩子，想捂着头，却不能抬手，能动的疼得要命，不疼的动不了，只能带着泪汪汪的眼睛盯着魔女看。
“啪啪”魔女拍着手，似是在感叹，“太棒了，你的脑子没有被疼痛与背叛占满，我应该感谢上天吗？”
“…”
菲尔改敲为揉，指尖散发着微光，抚平伤者那疲惫的精神。
“好了，就像光明神不能抬手就给你甩咒杀术，同理我也不能给你上高等治疗术，普通治疗术只会让这些碎片卡在肉里。”
她捏着刀柄，注入魔力，刀柄延长化作法杖。
“还有一件不幸的事情，我得逐步解除你身体的麻痹咒，无论如何，这都是恶咒它们不能在你的身体中持续太久，准备好了就点头吧。”
斯特拉杰点点头，失血过多与那萦绕的幽香让他愈发困顿，直到那如群虫噬咬的剧痛袭来。
“如果你觉得疼痛难忍，我倒是可以给你弄个手臂坏死咒，但那是单程票，要试试吗？”
就只有轻微摇头作为回应，不只有疼痛灼烧着他的内心。
在麻痹咒解除后，更多的情绪不停的涌上心头，纷纷扰扰无止歇。
“不嘛，那就好好休息吧，夜晚还很长呢，对你来说更是如此。”
“嗯。”
斯特拉杰轻声回应着，身体微微侧转，尽可能的舒服一些。
“好好睡吧，”
淡金色的眸子中只留下温柔与爱惜，手掌拂过额头，悄然释放着咒术，将扰人休憩的苦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霎时间，平和的眼神剧变，瞳孔因痛苦而猛然扩大，而后她眯起眼睛倚靠在树枝上喘气。
“哎呀呀，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呢？圣光啊...还真是怀念啊。”
“唔嗯？”
痛苦被转移，因疲惫与心伤而精神迷蒙的人啊，翻转着身，抬头侧向轻咬银牙抿着唇的菲尔德丝。
“没事，就是在思考给你手术一次的花费罢了，好多的手术刀啊。”
象征魔女身份的大帽子被主人随意折叠后垫在伤者脑后，希望它枕着的时候触感能够好一些。
“今天的事，我还是太莽撞了。”
斯特拉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菲尔德丝捂住了嘴，“休息吧，还有，别乱动，伤口扯开我就打爆你的头永绝后患。”
“好的，菲尔德丝师傅。”被恐吓一顿的徒弟听话的安稳睡觉，魔女也就安心的继续承受痛苦。
被几度惊吓的鸟们再次归巢，安稳睡觉，夜也许很短，一闭眼一睁眼，就结束了。
只留下淡金色的眸子微光流转，盯着那乱糟糟缝合的左臂，心痛不可避免，最后还是合上了。
“我就你一个徒弟，所以给我好好活着啊，没了徒弟的师傅，可没什么意思。”
夜还长的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