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沉默将二人环绕，斯特拉杰伸出右手，想要触碰陷入诡异消沉的师傅。
至少，师傅是因为他的话而悲伤的，他想要试着去平复这种情绪。
“啪！”
手臂不知何时被抓住了，在一瞬的酸麻后，就彻底失去了感觉。
失落的菲尔德丝与他对视着。
他看到了，那双空洞却是能咒杀生命的眼睛，以及一瞬间的凌厉。
“喂喂，你这是准备当什么温柔关心的无口骑士吗？我记得最近的骑士小说还挺兴这个的。”
威慑的眼神变得温柔又带有笑意，麻痹的手被小心放下并恢复了知觉。
“蠢徒弟，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努力罢了，所以不要对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施加善意。这可是年长者的提醒。”
“我只是想。”
“还说！”
菲尔德丝昂起头，眼眸外溢着微光，手指戳着不听话的徒弟，顺带摩挲着伤口，自己并不熟练的缝合导致多了诸多疤痕。
大概不再会像以前那般能轻松的挽起袖子了。
嗯，吸引的女孩子应该也会变少了。
不过呢，她可是他的师傅啊，可不会嫌弃的。
“就算是所谓的旧时代，教会一样有问题，只不过那时的神明更加纯粹罢了。”
用咒术保持伤势暂时不会继续恶化，她就整理了仪容，将翘起的发丝压下。
“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人都知道旧时的神明发了疯，已经与信众一同埋进土里了。只剩下被称为魔女的‘我等’作为权柄的残影苟延残喘着。”
斯特拉杰不说话，他正在低头沉思，在刚刚的挣扎中，他莫名其妙的坐起来了，似乎是趁着身体条件不注意，无视了伤痛。
菲尔德丝将被压了一整晚的大帽子拿起，拍了拍又甩成原本的样子戴在头顶，压低帽檐，阴影重新遮盖了面庞。
“嘛，你是在研究什么人生真理吗？你坐起来之后就像是开辟新的道路还发现新权柄了一样。”
斯特拉杰看着自己的老师，慢慢伸出手去，疼痛与麻痹感依旧存在。
“嗯？”隐藏在暗影下的淡金色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目光耀耀生辉。
有些时候，他都觉得老师像是一只节制的金渐层猫咪，对他饶有兴趣，却一直克制自己。
而他就是被猫咪抱在怀里，而又虎视眈眈的毛线球。
“老师，您的咒术有什么不同吗？”
“不知道哦~每个魔女都是特殊且唯一的存在，部分强大的魔女还拥有咒术学派保护。”
菲尔德丝竖起右手食指，在斯特拉杰的眼前晃晃，顺带在空中画出几个纹章。
“咒术是劣化后的魔女权能，以这种方式将力量传授下去，虽然魔女们都能用用，但效果总会有些细微的不同，不过总体来讲，魔女都会被追猎啦。”
魔女们是拥有旧神力量的女性，永远不可能是世界的主流，在捕获后无论是掠夺剩余价值、篡夺能力还是生育子嗣，都是上好的选择。
菲尔德丝轻轻笑着，似是在怀念一大群发了穷病的疯狗追着她练习无规则越野赛时的场景。
“但我从未没看见过老师被圣骑士追杀的场景，而且您在民间的风评也还不错？”
至少，原本不会正眼看斯特拉杰的那位伯爵父亲，在菲尔德丝将他收为学徒时，父亲的眼中出现的是敬重。
当然，拿到老师赠予的女士项链后，父亲那种狂喜到立刻戴在身上的表现才更是吓人。
“世界中总有些许特例，例如我吧，我就是诞生于那位至今仍被传颂的死亡之神的遗骸，托那位的福，我才没被挂在火刑架上当风干熏肉。”
斯特拉杰眯着眼睛想了想自己师傅被绳子绑着挂在木梁上，竖在那里，因为特殊的不死性导致死不掉，只能摆出一副死鱼眼，有时还试图扑腾的样子。
只能说很可爱了。
“况且，我可是大慈善家，基本上每次天灾人祸过后的赈灾捐款里都有我制作的几件道具，作为心意。”
魔女勾起嘴角，在徒弟的不经意间，一把将他捞起来，使他能站直。
没有任何的疼痛与惨叫，昨天还被打倒濒死，几近暴毙的斯特拉杰站的笔直，如果无视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已经试验出施加的咒术是什么情况了，菲尔德丝开悟了！
“我的能力对你的伤势没有什么益处，再怎么努力，终究会朝着恶化前进。”
铺垫已经结束了，现在，该轮到菲尔德丝的回合了！
“不如我们去旅行...探险吧，去寻找那些被埋藏在遗迹之中的珍宝，相信我，现在能让你好起来的，只有旧神的遗产了。”
此时的魔女正眼冒精光，对自己做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旅行计划娓娓道来，没有注意到徒弟的眼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无论是生命女神斐兰、地母提娅，还是光明神卡瑞娜、曜日神黎瑟妮，甚至是死亡之神的赐福圣水都能治愈伤病，就是过程猛了点。”
“哦。”
“那时的神权划分并没有那么明确，不像现在只有什么神负责什么部分的，反正都看见了，能帮就帮嘛。”
“嗯哼。”
“现在未探索的遗迹还有很多，有的是时间，沿途看看风光，吃吃当地的美食，晚上随心睡，虽然现在是被教会通缉，但照样玩就好了。”
在挂通缉还能四处游玩的方面，魔女可是大有经验。
“老师，”斯特拉杰向前走了一步，少年那青涩而高的身体阴影，让魔女的讲述兴趣忽然降低了不少，再加以那审视的目光后，她开始支支吾吾。
“唔，怎么了？有什么，嗯，问题的吗？”
视线开始飘忽，思绪大概已经混乱了吧。
“不，我只是，”他伸出手，将帽檐拉高，让魔女那具有常驻魅惑的面庞漏出来，“觉得我能承受您的魅惑罢了。”
“啊，我还以为，啊？！”魔女的脸霎时间红了，红润润的，带点婴儿肥。
斯特拉杰连忙转过头去，压制住想要捏捏脸的手。
“您不是说要旅行吗？需要带什么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