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时十二点,雪川渡从睡梦中苏醒,立在恢弘竞技场的双嘴龙口处,来到空荡荡的伊普西龙监牢,开始了他第二晚的白者奴隶生涯。
和白天在浮空岛娱乐被伊藤博之要求两周内看懂半成品程序代码相比,雪川渡晚上在浮空岛竞技场当奴隶反而更加清闲。
伊普西龙监牢一如既往的空旷不见人影,没有任何需要他看守的对象,甚至连壮得像一块巨石的奴隶主管哈里斯都没有来露脸,比起浮空岛岛主的奴隶,竟然是资本家的打工人活得更像是一条狗。
雪川渡前一天只睡了不到六个钟,他今晚十点不到就上床休息了,即便如此,来到零时异界后也依旧犯困,他半靠在墙边打盹,想要继续浅睡时未竟的梦,墙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声。
那是白者女同伴德尔塔的嗓音,雪川渡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走出自成一室的伊普西龙监牢,来到隔壁的德尔塔区域,看到女孩儿手里握着一把带刀鞘的弯刀,却根本不会使,她侧身躺在地上,脚踝又被阴影荆棘缠住,被拉扯向夜豹所在的牢笼。
德尔塔桑的身材本就高挑,又穿着裸肩露腰的波斯舞女服饰,被阴影荆棘纠缠,不慎摔倒在地,裙摆的布料根本遮盖不住她的修长大腿,几乎是衣不蔽体,如果不考虑情况的紧急,德尔塔监牢里的健全景色确实让人春心荡漾。
哪怕雪川渡在穿越前自认为只喜欢纸片人,面对这几乎要溢出墙外的满园春色,也不禁愣了两秒,而两秒时间,已经足够让夜豹把被阴影荆棘缠绕的白者女奴隶,拖拽到铁牢的咫尺之遥处。
自己这是在干嘛?!
眼见德尔塔桑就要被拽进铁笼,雪川渡飞奔向前,从后拉了少女一把,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夜豹的利爪下救了下来,顺势从女孩的怀中抽出武器,从刀鞘中拔出如新月一般散发着幽光的弯刀,一刀劈在地面的阴影上,割裂影之荆棘,笼子里的夜豹虚弱地闷哼一声,阴影操纵的技能就此被斩断。
把德尔塔桑救离险境后,雪川渡总算有时间和她好好聊聊,告诉她白者在零时异界受的伤,并不会带回到现实世界的事,并且问一问她怀里那把弯刀是从哪里弄来的。
德尔塔桑知道白者在零时异界死亡并不会真的死去以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对雪川渡万分感激,雪川渡一发问,她就将弯刀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刀是奴隶主管哈里斯给的,和伊普西龙监牢摸鱼划水的工作环境不同,德尔塔作为白者奴隶被召唤到德尔塔区域后,壮汉哈里斯又来露了一次脸,将这把弯刀交给了德尔塔,甚至还对女孩儿下了军令状,命令她用这把锋利的武器,将牢笼里的夜豹杀死,并把尸体从监牢建筑的上层龙嘴抬到下层。
雪川渡将弯刀握在手里,龙之眼却等级过低,无法对这把武器进行鉴定,他只能将出鞘的刀刃举在日光之下打量,刀具弯曲的弧度犹如下弦之月,而刀柄下方的钩状修饰和十字型的护手颇有异域风情,纤细的刀身别具美感,整把刀的造型都充满波斯异国的审美情趣。
即使龙之眼没有鉴定成功,雪川渡根据零界Online的游戏知识,依旧认出了游戏里常见的青钢级武器,这是在阿拉伯语中意为狮子尾巴的舍施尔弯刀。
波斯地区早期的正曲弯刀弯曲度并不大,在装具上也和后来的舍施尔弯刀有明显差异,零界Online的玩家们提起弯刀,基本上是指在十四到十五世纪逐渐成型、并在萨非王朝时期达到鼎盛的舍施尔弯刀。
因为,在零界Online的游戏里,不仅收录了这种在波斯乃至全世界都久负盛名的刀具,还把它设计成新手阶段条件限制最少的青钢位阶武器。
将波斯出产的舍施尔弯刀交给波斯舞女打扮的德尔塔,雪川渡从中感受到了奴隶主管哈里斯的恶趣味。
舍施尔弯刀对装备者的力量要求很低,只需要力量属性值高于7点即可,他和德尔塔理论上都能够使用这把武器。
可是位阶只有白石的白者奴隶,就算拿着青钢位阶使用限制最少的武器,也不可能打败夜豹呀?
“那个,伊普西龙君,奴隶主管说这头黑豹受了重伤,就算像我这样不中用的奴隶,现在也能把它给杀死。”察觉到了雪川渡的疑惑,德尔塔桑主动解释道。
原来,在昨晚两个白者离场后无人察觉的夜,有神秘的黑者闯入了浮空岛竞技场,和双嘴四翼八爪的天空龙签下契约,而在神契签署的过程中,夜豹的兽血被天空龙充当墨水消耗了大半,还是那位黑者本着不杀猫科同裔的原则,夜豹才保住了性命。
但奄奄一息的夜豹,显然不能在三天后竞技场斗兽表演中作为压轴。
按照奴隶主管哈里斯的说法,这头失血过多的夜豹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在今天日落前死去,他交给德尔塔桑的任务,其实更接近于用舍施尔弯刀防身,等到夜豹伤重不治后,将它从德尔塔区域的兽笼里搬走。
只是夜豹并不甘心独自死去,临终前也要找一个垫背的,用阴影操纵拉德尔塔一起共赴黄泉。
等到雪川渡赶到,抽出弯刀将影之荆棘一刀两断后,夜豹心血耗尽,却连拉人垫背的歹毒主意都没能得逞,已经认命似的卷缩在铁笼角落,气息愈发微弱。
“所以,哈里斯只是要求你把死去的夜豹搬到龙嘴一层,并不是非得由你亲手将夜豹杀死不可,对吗?”
利刃在手而杀心自起。雪川渡甚至记起来,龙裔系统的任务面板里,还有一个名为【第一滴血】的任务,铁笼里的夜豹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如果自己现在把它给宰了,到底算不算完成任务呢?
得到德尔塔桑的同意后,雪川渡用哈里斯留给女孩儿的钥匙打开了铁笼的门,拖着舍施尔弯刀来到夜豹蜷缩的笼子角落,根据零界Online的游戏知识,瞄准夜豹后背的要害处一刀刺去,刀锋轻易剖开兽皮,看不到有鲜血渗出,宛如刺入一坨烂肉。
雪川渡奋力旋动刀柄,使锋利的刀刃在夜豹体内搅动,黝黑的豹子因此抽搐了一下,然后便再无动弹,雪川渡接着使劲,将弯刀从夜豹的后背抽出,日光折射下,舍施尔弯刀的刀身亮白如初,让他甚至没有丝毫夺走一条鲜活生命的实感。
反而在杀死夜豹后,视网膜上一闪而过的【第一滴血】任务已完成、奖励准备发放的红色文字提示,更加令雪川渡觉得,自己是在另一个世界玩零界Online的网络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