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是星期五了，一大早便想到这样的事，心里莫名其妙的轻松，而窗外的雨也已经停下，昨天的祈祷，看来还是有些成效的……我打开窗户……“神明大人！谢谢你！”虽然很想这样说，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望着迷蒙的天空……天也亮得越来越早了啊……这样想着……
我准备好东西，出发去车站……
“茜今天不在呢……”明明平常都比我来得早的，“是躲起来了吗？”像那天一样……然而我在周围寻觅，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于是我坐在长椅上，没有看着车来的方向，而是望着斑马线的那端……她昨天说出那些话的地方，她昨天丢下雨伞的地方……
“茜……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我喃喃自语道，随后视线下移，自己的小臂交叉，搭在大腿上，右手拿着的是茜的雨伞……我越过这些事物，目光直指地面，渐渐模糊的眼前，也拉扯着我的思维……不知多久后，视界中忽然飘进一抹茜色，那是在这片模糊中唯一的清晰之物……
“寞斁同学？”随着这清晰之物的摆荡，轻柔的细语随风入耳……宛如早晨啁啾的鸟鸣一般。我混沌的大脑变得明朗，而所见亦随之豁然……在我的面前是那条茜色的发带，以及茜泛着些许潮红的面颊。略显紊乱的呼吸，从微张的樱唇流出。随意的披肩短发此时已在半空停滞，柔和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的星眸直勾勾地凝视我的双眼，仿佛要把她的思绪带到我的灵魂深处……
“啊……”我反应过来，迅速抬头。她原本弯成芦苇似的纤细身姿，也在我的眼前亭亭而立。弱小而白皙的双手提着的是用那熟悉的包袱布裹着的便当盒。一片纯白之中散落的茜色之花，在我的眼中总是迷蒙地摇曳着……
“抱歉……寞斁同学……”茜的眼瞳游移，眉宇之间带着些许羞愧之意，兴许还或多或少残留着羞涩，“好像有些睡过头了……”
“啊……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更不知道该怎么直视她，于是把头转向车来的那侧……
“没有错过吧？”宛如天音的细语夹带着淡淡的不安与愧歉拂过耳畔……
“没，没有……”思量着她还在看向与我同一方向，我便没有转头……
“呼……太好了……”觉得她的视线消失后，我才用眼角余光轻撇她的倩影。芊芊玉手正抚在心口的位置，长长舒气，感到安心之中又像是在为自己缓解紧张之感，“……早上好，寞斁同学。”她的问好略带思酌，星眸也没有正视向我，而是微收圆润的下巴，将眼睛埋藏在细碎的刘海之中窥视……
“嗯，早上好，茜……”我终于将目光移向她，故做无谓地直视她的星眸……如镜的空灵中似乎倒映着另一个我……
“……”她收起窥视我的眼神，略微颔首，缓缓在我身畔坐下……或许她也想佯装不在意，但她面颊上泛起的茜色却在云鬓中若隐若现，卷翘的睫毛微低，水灵的星眸只盯着搭在包袱布上白素之手……
“说起来……”我轻吸一口气，她身上的淡雅香气涌入我的鼻腔。并不刺鼻，亦不是什么香水的气味，她绝不会有如此粉饰自己的心思，她的身上全然是真实的美好，全然是不加任何修饰的……我远视天际说，“今天是星期五了啊……”茜的话，大概能明白我的用意。而后我又移回目光……
“是放假的日子呢……”她收起不自然的神色，眉间的忧虑亦随之淡却许多，蕴含羞涩的茜色红晕也渐渐消散。她的樱唇作出甜甜的微笑，轻转头，眯起可爱的双眼皮，薄如花瓣的双唇微张，皓齿间流露出的疑问停留此处，“寞斁同学要做些什么，放假之后？”
贪婪的目光不再迟疑，追寻的思虑不再彷徨。然而，无论怎样，昙花之现终谓之短暂，须臾之梦亦无意驻留。转瞬即逝的事物，如何用自己贫瘠的幻想守护呢？只好让其模糊，使其邈远……
“啊……”于是茜，与我之间像是又重隔一层薄纱，虽近，却又无法触及……“嗯……”我略低下眼睑，随后像是遐想一般，抬头……梧桐树上的鸟鸣有些嘈杂……“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要去城里，顺便去看看外婆，于是今天回家之后要做个慕斯蛋糕，然后就去买一些东西回家，准备做饼干，还要去打印店一趟，因为我自己写的字又不好看还可能被自己班的人认出来，况且也不像是精灵小姐的字……之后，就全在做饼干吧……”意外的很单调……
“那，我也能和寞斁同学一起去城里吗？”一切似乎又回归到平常……
“我要去外婆家的，大概会要我留下来吃饭吧……不过，我也不想留下吃饭，太热情的话，我也受不了……那就和我一起去吧……之后我也可以和外婆说，朋友在外面等我。”
“寞斁同学耍小聪明呢。”
“也不算是吧，如果你要和我一起去的话，那就是事实了，而且，难道茜要和我一起去外婆家吗？”反问的根据总是确定的，不然自己也站不住脚跟。
“嗯……”她也只好害羞地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我忽然从心底涌生出一丝罪恶感，因为我自己其实也是不想那样做的，却拿这样的问题去反问茜，这实在是不合适……不过，为什么我会那么抵触呢……让茜见见和我有关系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是在怕误会？也许吧……
“那……茜的话，打算做什么？”
“和寞斁同学一起吧……我想……”
“嘛，要是星期天家里没人的话，就来帮帮我……怎么样？”
“真的可以吗？谢谢……”不，不，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但……如果搞砸了的话，该怎么办……”
“嘛，放心吧，茜待在厨房的时间可是比我长很多的，烘焙什么的，我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
“虽然这样说……”她也许还在惦记着酱油的事……
“要是想来的话就来吧……”
“嗯……”
不过，这样说的话，她肯定就不得不来了……
“啊，对了，伞……”
“嗯……”
……
车窗外的风景虽然总觉得一成不变，但看去之后又在瞬间忘却，于是明天再看时，又是一道新的风景了吧……
“寞斁同学，说起来……”她偶尔也会挑起话题。
“嗯？”
“他们，在今天结束之后，就要走吧……”是指高二分流的事吗？我们学校因为太小，或许还有出于提高高三升学率的原因，在高二会让一部分人出去实习，另一部分留下来参加高职考，当然，离开的人占大多数，因为高三的班级只有七个，其中还有两个班是读三年高中，两年大学的模式，所以实际上只有五个班，于是高二的人走之后，学校也会冷清很多……
“他们走了又怎么样呢？”我冷漠地说，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毕竟都是与我没什么关系的人，再说，学校无论冷清与否，都有可取之处，“只是……没有让他们的记忆里有‘精灵小姐’的事，稍微有些遗憾吧……”这样的话也只不过是为缓和我之前的冷漠才说的。如果是在这方面，他们的离去，对我而言也是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要做的饼干的量少上很多……而他们之中，也有一些是品行不端，无心学习的人，不过我也不会因为如此，认为他们就应该离开，只是觉得无所谓吧……对于陌生人就应该用这种态度，不应该抱有任何批判、鄙夷，抑或是赞扬、向往……也许对于他们自己而言，有些人甚至也在希望早些走的吧……虽然这样说，我有时竟不禁会抱有对一些人的憧憬，或者羡慕。所以那样无所谓的态度对我而言也只是理想状态而已……
“嗯……”
“那段时间……”我也不禁回想起自己分流考时的状态，“我也总是在想要不要考零分什么的……早点分流走也好，不用再在学校里受苦……不过，最后也还是顺其自然……”
“嗯……”
“学校搬到新校区之后……大概就不会有分流这种东西的吧……”学校现在正在建造的新校区比起现在校园是要大上好几倍的。从规划图来看，也确实有高中该有的样子，而不像现在这样过于狭小。除去后山，给我的感觉是和我们镇上的小学差不多大的，但比城里的小学却要小上不少……不过我也不觉得这是遗憾之处，至于新校区，我也并不想去，毕竟我来这里就读的一个原因就是离家进……很好笑的原因，时至今日我也以此自嘲。但大概也是有别的原因的，只是我想不起来了而已……“在搬校区之前……有人能发现吗？”我不禁担忧起来，“也都是以后的事吧……”搬到新校区，计划中是在一两年后，但肯定还要更久的时间……“茜的话，就算是看着与自己无关的人离开，也会觉得难过吗？”
“寞斁同学，也不能说是无关哦……就算是寞斁同学，也一定在不经意间，和其中的某人发生过一些琐碎的小事……只是因为太小，太过琐碎，而将那些回忆淡却……”
“是吗……”在不经意间发生的琐事……已然忘却……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离去我依然是觉得无所谓的。
“而且我也没有觉得太难过，是寞斁同学的误会啦……”
“这样啊，抱歉……”
……
回到学校，去三楼四楼随意逛逛，已经看到成堆的书摆在班门口，班里面也相当散乱，有些班也将桌椅移动，在教室中央腾出一片空地，大概是有举办活动吧……昨天的夜晚一定十分喧闹。试着回忆过去的那个晚上……一片空白……对于分流考之后的事，有没有举办活动，我全然没有记忆，甚至于有哪几个人要走，我也已然忘却……大多数时候，班里的活动和我都是没什么关系的，我只是在一旁盯着他们滑稽的动作发呆，而同学做的视频里，也没有我的什么镜头。高二上学期我是通校生是其中一个原因……嘛，我本来就不喜欢拍照……
好像前年的时候，那一届高三毕业，我也去过他们的教室闲逛吧。那时还发现一本同学册被留在桌子上，我翻看一会儿，那些真诚的寄语，让我不禁微笑……
“啊……”我停顿住脚步……“我是不是已经在他的同学录上写过了呢……”在高一时他就把同学册带来，而我还在上面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我真的有写吗？我已经忘了……似乎写过，似乎没写……记忆很是模糊，但这样才记得长久，有时会在一瞬间想起……就算是不想想起的时候……而且一旦想起，其它与之相关的记忆也会蜂拥而至……
“哈……哈哈……”我忍不住苦笑……“真是没有意义……”虽然以前似乎做过那样的事，但现在我也不想再以任何形式留下自己的痕迹……当然也只是理想罢了……
早上的课，我几乎全是，一点课也不想听，也没有在听……
而中午时，没有必要再去天台吃中饭。茜邀请我去音乐教室，于是我听着她弹奏的如行云流水般的音乐，悠闲度过上课前的时间……
……
下午的两节课，我从后面的书架拿来两本杂志看……说起后面书架上的书，我还曾把自己的书放上去过，结果直到现在，却已经完全找不到好几本……嘛，这件事，也只能说我是自作自受吧。
老师在上面报着考试的成绩，对于这样的事，我当然会有些在意。于是有些心不在焉地一面看着书，一面听着老师从高到低依次报着成绩……很显然只是平常的……在得知自己的成绩后，我便完全沉浸在文章中……
其中不乏有感人的文章，我忍不住想哭，但却将泪水抑止。我并不想成为感性的人，这样的眼泪也没有任何意义……每当看到这样的文章，我总不会再想看下去。我似乎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特别的人，成为独一无二的人，但看到别人与我抱有什么一样的想法，与我有什么相似的经历，总会有一种微微的渺小感，一种无力感、烦躁感，便不想再看下去……当然，我也很清楚，这是很无聊的想法，亦是很倔强的想法……明明自己就只是如此，却还不愿意承认。有时我也无法对此苟同，但却一直会这样想，这样做……
“但……有茜的陪伴的话……”即使渺小，即使什么也做不到……我也不会失意吧……
“真是讨厌……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
放学后，是要集队的，但我却躲在实训楼右侧的狭小楼道中，那里没有监控，是很好的藏身之处，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中午也会躲在这里，躺在地上午睡……虽然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但……那时候嘛……
茜也和我一起……
“天放晴了啊……看来神明大人还是听得见我说的话的吧……”看着洒落在楼道中的阳光，我说。
“寞斁同学昨天是做过什么吗？”
“向晴天娃娃祈祷了……‘希望明天是晴天’什么的……要是明天也是晴天就好。”
“因为要出去玩的话，雨天很不方便嘛。”
“也不是出去玩啦……是有事情要做，不过，如果茜要玩的话，那就去找地方玩玩吧……”
“嗯……”
我望向旁边的窗外摇曳的树影，还有在一片蔚蓝之中流动的白云……能感受到一丝极细微的轻风掠过我的发梢，是从半开着的窗户间偷跑进来的吧……
在享受这样稍显安逸的时间后，我们便在人潮散去时去车站等车……
一如既往的座位竟已有人坐，无奈，只好择其次坐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但我依然望向窗外的风景……
在天气晴朗的所见之景全都光影交错，显得尤为可爱……我最喜欢的便是晴天时的风景。
“茜觉得什么时候的风景最美呢？”
“应该是风和日丽的时候吧……我想……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嘛，果然还是晴天最好呀……”
“嗯……”
虽然这样说，但天气热的时候，也许就不会这样觉得……
……
相互告别后，我走向家的方向……晴天是收油菜的好天气，虽然也只有在晴天收油菜才好就是的……回家的路上，四周都是田地，有一部分的油菜已然割好，饱藏菜籽的果荚，已被晒得枯黄。而有一些则正在收……戴着草帽，忍受炎阳的炙烤，挥舞着没怎么打磨过的破旧镰刀，径直抱起，放进一个木制的扇形容器中，用镰刀的侧边拍打，里面的菜籽随即迸射而出……当然也有用机器收割的……
“我们家也要收油菜了吧……”望见此景，我喃喃自语……
之前我也帮忙过奶奶收油菜，没有那样的容器，只好先把油菜都割倒，再倒着放一束，等到天晴的时候，才去打菜籽……嘛，就像现在倒着放的那些一样。其实还挺辛苦的，不过我只是受不了虫子。干农活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虫子……当然，我也没怎么干过农活，现在干的，还没有小时候多。
……
为什么要做慕斯蛋糕呢？因为很闲，做些甜品什么的也好，况且也能送人。不过，为什么要送给外婆？大抵是自我满足吧……
酸奶慕斯蛋糕的材料是……酸奶、淡奶油、黄油、牛奶、吉利丁粉、饼干碎。其实是相当简单的，吉利丁粉放进冷水，融化黄油，与饼干碎混合，倒入模具，压实。然后热牛奶融化吉利丁，倒进酸奶里，搅匀。接着把淡奶油打发至六分，随后把酸奶混入，翻拌均匀，倒进模具。最后放进冰箱冷藏，完成……
虽然不一定好看，但味道好就行……即便味道也不一定好……嘛……之后再在上面撒一层抹茶粉好了……权当是装点一下……
“对了，去拿一下快递……”
快递集散点的负责人阿姨有时候会很凶。不过，总算也是平安无事地拿到快递，是我买的书……
看书并不算是我的爱好，但新书拿在手里，确实是如获至宝的，之后的时间，全部由看书来打发……
吃完晚饭，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过去的东西……
因为已经是没有必要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把柜子的抽屉统统打开……
里面装满着洋溢着旧忆气息的陈物……大抵为书籍之类，玩物几乎没有。这绝不算儿时好学，反而正是因为贪玩才招致它们的遗失……享有“破坏大王”盛誉的我，凡可拆解之玩物，到手之后，不出一周，便无法幸免于难。于此类玩物的记忆颇多，但大抵模糊不堪，其中，与他一同游戏为最多……却也没必要再想此事……
不过童年时的光碟还在，DVD也被深藏柜底。我为它插上电，打开开关，然而它只是闪闪绿灯便了无动静……
果然没用啊……
“有用才奇怪吧……”
其它几乎都是垃圾，嘛，就算是初中时留下来的回忆也是如此……“不需要了……”
不知为何……整理的时候，心情竟有些沉重。总之，我把收拾好的东西全搬到三楼的储物室……
之后，我又做出一盒曲奇，算是练习，也是准备和蛋糕一起，送给外婆的。这也许算是被给予过之后，总想回报些什么的恶习？不，我还是更倾向于解释成自我满足的，觉得自己会烘焙，就想炫耀一下什么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想法……
“洗完碗之后，睡觉吧……”正当我洗碗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是妈妈的电话。
“喂。”我用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说。与妈妈说话，我几乎都是这样的口气。
“儿子，在干什么呢？”真实且无聊的问题，每每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问我吃了没有，吃了什么，除此以外就是问我在干什么。当然也是很普通的话题，对此不耐烦，兴许只是我单纯讨厌她吧……
“没干什么。”对于她的问题，我总是含糊其辞地回答，也完全没有认真回答的必要。她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这么不耐烦嘛……”
“……”我真的不想和她说话，“有什么事快说。”
“又这样……”她稍微停顿一下，“你下个星期住校吧，毕竟……”
“不要。”没等他说完，我断然拒绝，像是本能一般，说完后我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要住校啊？”
“都最后半个多月了，努力一下呗，不努力怎么行呢？是吧！”又来，我最讨厌的语气……
“关我什么事。”像是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我用力拧开水龙头冲碗，以水声盖过她的声音。
“当然关你的事……你在干嘛呀？”
“洗碗。”
“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做了蛋糕吗？”
“关你什么事。”
“又是关我什么事……是老师和我们说的，你最近的几次成绩都不理想，有机会冲一下，就冲一下……”
“我无所谓。”
“不能无所谓的啦……”
“老师那里我自己会去说的。”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之前都住过那么久了，最后二十几天而已……”
“没有什么理由。”
“肯定要有理由的呀！”真烦人……
“哈……”我叹口气，在心底寻找所谓的理由……我想要通校的理由，不想住校的理由……理由吗？理由……不知为何，在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是啊……我还想和她一起，每天的早上，和她相互问好，接着一起坐公交车上学，闲聊着琐碎的小事，之后在和她一同共进午餐，时而有幸，也能听她弹奏一曲……接着与她一同在站牌下等车，坐上公交后又闲聊着琐事，最后相互告别……而我也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是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的……那么这笑的含义是什么呢？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吧……
“啊？！”妈妈带着疑问和惊叹。看来，我这样的话似乎是吓她一跳啊。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扬起地更高……“她和你一样是高三吧？”
“嗯……”
“那你们就应该一起努力了呀！“
“我们……我有要做的事……”
“什么事高中毕业不好做，一定要现在做？“
“妈妈是大人，不会懂的……”
“那你继续通校，我就要回家带你！”
“随便，反正我也不理你。”
“啊？！？不理我？不能不理我的……”
“总之，我已经决定的事情就已经决定了，你们不用管那么多，信里说的事忘记了？”
“信是爸爸写的，我不知道。写了什么？”明明落款的还是两个人的名字……所以我才讨厌妈妈。大家都太宠她了，我敢打赌，今天的事她一定会和外婆说。
“信里说要尊重我的选择。”
“那也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呀！”
“谁管你。老师那里我自己会去说的。”真的要说吗？其实我不是很愿意和老师讲话，“你别和老师说，我自己去说。”哈……也是，要自己做决断，这才像是男人吧……但……
“你要害我睡不着的呀！”
“谁管你。”
“要管我……”这种撒娇的语气真让我讨厌……成人礼的时候也是一样，硬要和我拍照说，“拍嘛！拍嘛！”动作简直像个小女孩，而我完全没有理她。也许只是我讨厌妈妈才不喜欢她的一切行为，而且忽略她好的地方吧，不过，我也总觉得她好的一面也是多此一举，因为我讨厌她……
“……”于是我不再言语……
“好吧……”她终于妥协，“那你和爸爸说一下，我挂了……”
然而是我先挂掉电话……
看着拨号的键盘，从来不和爸爸打电话的我，毫不犹豫地按下“661”……事实上，我连父母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我和爸爸之间，有过几次分歧。第一次大概是他喝酒之后；第二次是那个浑浑噩噩我不愿意再提及的暑假时，我打游戏，挂掉了他的电话；第三次是刚升高三时，什么原因呢？忘记了，总之他很严厉地骂上我一句，但我却高兴地笑。虽然流下些眼泪，却开心地笑，是什么原因呢……之后我就偷偷在半夜无人的小镇上发疯似地向自己宣泄自己的不满……真是无聊的过去……但因为几次的分歧，爸爸在我心中的形象便带着些许威严，但大抵是因为过去的他很帅气，而且当过兵的缘故吧。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大腹便便，面容黝黑，而且有些秃顶，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确实是有些高大的。甚至于在初中时，我都想拿着时拿着他依旧年轻的照片，向别人炫耀说：“瞧！我爸多帅！”然而现在是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的……
“喂，爸爸。”依旧是没有感情的语气，“我要继续通校。”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啊，哦，嗯……还剩最后几天，住校也没关系的吧。”他说，但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是在示弱。我很明白，他其实并不是个魄力十足的父亲，也许还有一些自卑感，在现在的我面前，他尤为抬不起头。虽然他有时也想待我为朋友，和我说些玩笑话，但我也并不理睬他……因为父亲永远只能是父亲，在我心里的情感，根深蒂固的相处方式，是不会改变的。
“我有要做的事，因为已经到最后，我才不得不去做。”
“哦……”他沉默一会儿，“那行吧，和我说了，那我心里也有个底。”
“嗯。”
“对了，你那个冰淇淋，香草精放多了，有些苦，下次少放一点。”
“我知道。”
“嗯，那行吧，好了。”
他挂掉电话……
对于他最后说的话，我其实是很喜欢的，因为我分明让妈妈对我第一次做的蛋糕评价一下，但她却没有一点建议，甚至连好不好吃也没和我说。那天我去上学，是让她在手机上给我留言的。不过，我明明没有和爸爸说过那样的事，他竟尝过我留在冰箱里的冰淇淋，还向我提出建议，我还是稍微有些开心的，只是我也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果然有些苦吗……”还好没有给茜送去……“啊！啊……”我忽然想起刚刚和妈妈说过的那些话，但随即摇摇头，把幻想抛开……“洗澡睡觉！”
忘记烧水，只好洗冷水澡……“不洗冷水澡的夏天……是有缺憾的夏天！”我借此鼓舞自己，用冷水冲了个澡……
“睡觉吧……”躺在床上，抱着恐龙先生，然而我辗转难眠……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想去想，别让我去想……
“哈……别骗自己了吧……”我对妈妈所说的“喜欢的人……确实，无论怎么想，无论我怎么反驳，都是茜无疑……虽说是为找理由，那样的话也可以看做是权宜之计，但……为什么我一定要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呢？因为这样毕竟有冲击性嘛……“这不是还在反驳嘛……明天……要怎么面对茜呢……”话说，她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想着这些，我越发难以入眠……
“得采取特殊手段了……”
我吞了两颗安眠药，是之前在学校时吃剩下的……为了能以完美的状态迎接明天的到来，这样做也是很有必要的……把这件事忘掉吧……
“晚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