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压抑的、仿佛是在泄愤其实就在宣泄一般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声叹气不是我的风格,相对的我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生活。女体化的时候也好,变成幼女的时候也好,还是使用力量去救宛如流星群下坠的列车和乘客也好我都没有退缩或者冒出放弃的念头。
倒不如说现实并没有给我那些时间,现实只是把一堆问题猛然推到我面前连行使拒绝权和思考能力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现实就是如此不讲礼貌的东西。
是窗外飘舞的雪花让我触景生情联想到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对未知抱有恐惧,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我都无法明白了。
我一人独自坐在澡堂前台的大厅长廊椅子上,手里拿着自动贩卖机滚出来的冰咖啡,前台收银的老婆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墙上的钟表宣告时间时间快到午夜不会有新顾客到来,整个大堂只剩下我和冬茸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上演着舞台剧,窗外飘零的雪花令人倍感孤单。
“老公,好点了吗?”
“冬茸。”老婆大人冬茸时机恰当的出现在我面前。
“那位镜小姐已经早早的从后门走了哦,老公你要是想道歉的话兴许明天就碰到了,毕竟人家是个名人。”
是名人才很难碰到吧?不,依照古话说冤家路窄其实我很容易碰到她也说不定?可这样不就等于承认是冤家了嘛。
我想对方应该不会在意这件事吧,虽然当时那酒池肉林般的场景的确很尴尬但我们之间是女生她应该不会在意。
没错,应该不会在意。只是“应该”。
“咸鱼猫呢?”
“她澡都没泡只冲洗了一下身体就回去了,深红比她稍微晚一点出来的。临走前她还要我捎话给你,要听吗?”冬茸买了一听和我手中一样的饮料,自动贩卖机发出咕咚的闷响,拿着咖啡坐在我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
“不了,感觉无非是‘在发生相同的事情我就杀了你,你这个笨蛋老哥’这样的话吧。”
“嗯,一字不差,深红的性格真是好猜呢。”
啵。
冬茸打开拉环饮了杯中的咖啡一口。
“倒是老公你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啊。”冬茸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有责怪的意思也好像没有,迂回于询问和批评两者之间。
我没有回话,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可能说“忽然不想泡了”或者“感觉呆在里面有点尴尬“这种蹩脚的借口,因为我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不会说出谎言的我只能够选择沉默。
“嗯,今天的老公似乎和平时的老公不太一样啊。”冬茸面带微笑的喝了一口咖啡,“平时的老公才不会喝苦苦的饮料呢。”
冬茸的观察力很细致就像一个主管家事的主妇一样,任何在她眼前闪过跟家有关的东西都体无巨细的都记在脑海中。
我的口味,我的习惯,我的穿衣品味她都记在脑海中。
——有什么烦恼吗?
她没有这样直白的问出口,察觉出有所端倪的她旁没有直接询问我而是旁敲侧击的暗示我,或许那样直白的问出来与她自己在心中定位的位置不符,也可能她只是耐心的等待我开口而已罢了。
和我的老妈一样,和一个贤惠的笨蛋老婆一样,不主动去干涉静静地等候别人开口。
“我啊,来到这里之后感到一丝后悔。”像下定决心似的我痛饮杯中的咖啡,喝干了罐中最后一滴液体。
“后悔?”
真是狡猾啊,冬茸。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看电影一样的感觉,一开始开场非常期盼电影的结局想着电影结束后去哪里玩吃什么最后回家睡觉,但电影开始后自己慢慢的陶醉在影片的之中,飘忽在剧情台词光线神情音乐和细节,当电影快要结束时才猛然意识到一切都要结束了,心里不断的祈求‘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希望自己能在未见到结局的世界中多飘忽一会儿。”
我低头看着深褐色包装的黑咖啡罐,比人间的黑咖啡要好喝的多,香醇的咖啡味和苦味并存,相互融合相互提升对方的味道,我想我回到人界后恐怕不会对其他咖啡感兴趣了。
“当我来到学府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后忽然怀念起故乡,忽然想起关于父亲的记忆,忽然感到对真相的恐惧。现在的我就好像在祈祷‘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我真的很怕知道关于我父亲的真相,哪怕是一小部分我都怕会是颠覆在我心中那个男人形象的东西。”
我有着心情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国家档案局、国家安全部或者FBI那种还有丁点常识存在的地方,可这里是学府。
学府,食物精灵的诞生之地、学习之地、成长之地,完全属于超自然现象那一边的。身为人类(在我目前看来)的父亲的情报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小黑老师愿意把这些情报作为交换给我?我的父亲又做了什么令他们可以记录在案的事情?
意识到这件事实的我开始感到恐惧。
从一开始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答案到渐渐明白那份答案的沉重性再到开始逃避想要知道答案。仅仅是看了一眼学府的样貌就立即意识到了冰冷可恶的现实。
——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不知道电影结局会不会好一点?把老爹的存在归于一个充满魅力的谜团,无知的过完这一生。这样或许也不差。”
纵使异常清楚的明白时间一去不复返,自己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知晓真相,可自己偏偏在知晓之前被恐惧击败。
心境仿佛退潮的海水一样逃避了。
就像一个被梦见考试成绩很差的噩梦缠绕的小孩一样,半夜被自己营造出的梦境惊醒,一身冷汗的在月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半睡半醒感觉自己清醒着也可以推翻前者确定自己是睡着的。
等待和不安真的是如此的恐怖。
“嗯……”冬茸指尖抵着嘴唇沉吟了片刻好像在想方法一样。“老公你知道我们食物精灵为什么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吗?”
我摇摇头,没明白她忽然转换话题的意图。
“我们在诞生的那一刻开始,预言我们这一生的句子就出现了。短短的几句话把我们精灵漫长的人生简单的概括了,只是单纯的几个字就把我们将要经历的所有哭和笑全部囊括了。因为我们是精灵,早就被安排好的存在。”
冬茸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说着她所知道的现实。
“但我们看不到这些文字,准确的说是找不到。他们存在在学府的中央大图书馆中的某一本书中,书库含量之大即使我们穷尽精灵这长寿的一生也无法全部翻阅,更别说去寻找那段模糊的文字。”
冬茸喝了一口咖啡,湿润喉咙。
“他们有的以诗歌的形式存在,有的以图画展现,有的则就像一首长歌记录在一页纸上,一直一直的沉睡在黑暗中,等待着那只精灵的死亡。直到精灵死去,直到把那个精灵入土为安,直到人们发现少了某本书本时,那一瞬间那本书的文字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死者墓前朗读完那句话后擅自消失了,但过不了多久原本空缺的书架上又会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书出现在那里,永永远远反反复复从未断绝。”
冬茸的咖啡喝干了,眼睛里跳跃着光芒。
“然而我们并不在意这个从出生开始就陪伴在我们身边的事实,倒不如说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冬茸嘴角露出美丽的一笑,雪白的牙齿自信的弯出漂亮的月牙。
“因为我们很清楚既然被决定了那就自己痛快的活下去,真相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残酷平等的,而做出抉择的却是我们自己。”
手背一热。
一直在说话的她抓住了我的手。
“你做好做出抉择的觉悟了吗,老公?”
我……
——做出抉择的却是我们自己。
好……狡猾的一句话,就像是扫平了现实中存在的障碍,故意把困惑自己的枷锁抛在脑后。
试想一下自己在懵懂无知时就被别人通告自己的一生被早早的确定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瞬间必然是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仿佛被命运玩弄与股掌之间,看不到那句话直到死才会听到的垃圾预言,就像是被命运死死的掐住咽喉无法动弹。
冬茸,不,为什么所有的食物精灵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呢?
是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吗?还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一样,即使我换个思维方式去想却仍不觉得豁然开朗,就像走过低矮的山洞后发现还是延绵不绝的山脉一般,望不到追求的那片花园。
“我……”我捂着冬茸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好。
没有答案,心中对前方的未知挣扎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公你太急了……”冬茸就像一个妻子,不,是一个母亲一样把我搂在怀里。
那是一个太阳般温暖的拥抱。
“不用急,你和所有人类一直紧张的活在人群之中。”
和母亲一样抚摸着我的头部,细心的宽慰我
“现在无妨放下喧嚣的焦躁,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可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很多时候答案不用去寻觅,它自己就会像一只白鸽出现在面前。”
默不作声的,外面飘舞着漫天飞雪,没人看到我的窘迫是我现在唯一确信的东西,身体变成女孩子后连心灵也一起变得脆弱起来。
早该下班的老婆婆坐在前台静静的守候着灯火通明的大堂,静候着我和冬茸的离开。
老维要说的话:今天这么晚更真是抱歉。主要原因是老维我挖新坑了……没错,是新女儿《三妹真火》,我已经开始后悔挖了这个新坑……
请务必各位看客老爷赏脸去点个收藏……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