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秒钟前,这条大道上还车水马龙,来往的车辆宛如潮水一般一退一进一起一落,好不热闹,这里的居民早就习惯了不断变换的道路,道路不断的分离又再次合并,像是一只巨大的海怪在挥舞着自己的触须。
下一秒一场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意外忽然发生在这正值交通最为繁忙的早上。
黑色的铁蹄踏碎地面,粗大鼻孔呼出震撼的白色呼啸,马鞍上的黑色长枪骑士们手持长枪迎着车辆逆流而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和犹豫直面的向前冲撞,首当其冲被铁骑撞翻的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驾驶车的技术很好,靠着几个细微角度扭转方向躲过了几个横冲直闯的无头骑士,技巧再好也压不过数量,那辆黑色的轿车在坚持了几秒钟后被一个从刁钻角度袭来的黑骑士用蛮力挑飞,那位无头骑士看上去稍微比其他的残次品要高级一点,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挑飞汽车后没有跟着其他同伴一起向前冲刺,而是缓步走到在半空中转了半个小圈倒栽葱式朝下落地的车旁。
那辆车很牢固就算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和碰撞,仅仅是玻璃有几处出现了裂缝和车皮凹陷了下去。
“库呼……”无头骑士没有头自然也没有嘴巴,全身上下的说话担当只有胯下那批自我意识模糊的黑马,但没有脑袋的他确确实实的在用“某双眼睛”端详着倒在地上的车,目光凌冽而具有穿透性,看破了车窗上那层遮光暗色贴纸直直的注视着里面的人。
骑士扬起手,修长的消光黑长矛笔直的指向天际,目光落在车门的扣锁上。
没等骑士挥下手臂,车门自己从内部打开了。
世界翻转了。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看到眼前场景的第一想法。说世界翻转了或许夸张了不少,准确的说是这辆车翻转了导致我看到的世界是反的。
我整个身体头和肩膀歪斜着立在车棚上,屁股正下方的座位距离我的大腿有几个公分,日记本掉在我眼前几个拳头的地方,脑袋有点痛可能是车在空中翻转时撞到了什么吧。无伤大雅无伤大雅,我艰难的挪动身子拿到对我而言重要无比的日记本。
好衰,怎么忽然翻车了……
我转眼去看小黑老师,她似乎没有我那么幸运了,是因为个子矮的缘故吗?头撞的似乎被我要重,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黑色的面纱也在凌乱中被撩开,藏在黑夜波澜之下的可爱面孔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和精神世界里一样可爱呢。”我陶醉其中的端详着这孩子的面容。
“不好不好,现在应该出去求救才对。”把自己飞出去的思绪拉回来后我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靠近车门,左手把日记本搂在怀里右手摸索的碰到把手。
咔嚓。车门内出现咬合松开的声音。挺幸运的嘛,车门没有上锁,是馄饨她疏忽了吗?辛亏这份疏忽我才能拉开车门。
正这么感谢这份小小的奇迹一边感叹一边扭转身体爬出车厢的我看到车外的东西身体瞬间僵住了。
一个体型超级大超级黑没有脑袋的家伙骑着一匹看上去像是死了的大马,手里高举着像是长枪的兵器正对着我。
我可没用夸张手法哦,这家伙怎么看都超级大的。不过幸运的是这下汽车忽然翻车的未解之谜就有答案了,是你这家伙搞的鬼吧?
哎呀,真的好衰……
微笑僵在我脸上,面对这般状况我似乎除了微笑外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飒!”
“呜啊!”好险好险,在长矛落下即将戳破我的脑袋之前我慌张的闪到道路边缘的护栏上躲过这不讲理的正面一击。
长矛不由分说的刺在我刚刚停顿的地方,尖锐的矛刺深深的没入水泥铸成的路面,无头黑骑士轻松的把嵌在石缝中的长矛拔了出来,重新朝向我端正姿势摆出冲锋的架势。
在学府的第六层高架路上我被一个黑骑士封住了去路。我看向脚后,再往后退一步就会跌下这高到令人感到恐惧的公路桥,直直的坠到地面上成为稀烂的番茄千层面吧。
真是衰到家了……
刚刚才知道我父亲的真实身份现在又给我弄这一出,话说这个黑漆漆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眼光扫过地面上被刺穿的痕迹。
切入口光滑平整,看样子那把长矛很是锋利,再加上他毫不犹豫就出手和推翻了车这两点来看他是专门为了战斗而来的,不,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
那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摇摇头否掉了这个问题,对方连脑子都没有怎么会有动机这么复杂的想法。我目光努力捕捉它身上的动作,按常理来说现在他早该刺过来了,前提是他是来取我性命的。
可他没有那么做,换句话说他不是单纯的来杀我,而是遵循了某种欲望的东西想和我比个高下之类的吗?
对方保持着动作没有动弹,他和我一样在观察着我的动作,虽然没有眼睛但仍难感受到来自他的视线。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没有脑子的他有思想吗?还是说他的脑子不在这个地方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与身体保持联系远程的运作着?
僵持了足足有好几分钟后,对方动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骑士的长矛尖稍稍的向左边指去,矛尖点着左手边的道路。
然后没有头的他通过晃动身体传达给我“他点了一下头”这样的讯息。
等等……莫非这家伙……
“嘎嘎嘎嘎嘎嘎……”那只黑色的高头大马发出干巴巴的笑声,我想这绝对是我有史以来顶到过非常恶趣味的笑声,足以让我竖起鸡皮疙瘩。
“呜噢噢噢噢噢!”我沿着他指的方向全力的奔跑。
“哦嘎嘎嘎嘎嘎嘎嘎!”他也横着长矛全力的跟在我背后追赶。
这家伙……是想享受追逐猎物的快感啊!我说怎么跟他僵持这么久,他只是在等我逃跑而已啊!这个混蛋!
最搞笑的是我这个家伙竟然要对方教我逃跑的方向!混账东西,要不是冬茸不在身边我在就把你这个家伙收拾了!
一边懊恼一边奔跑,眼光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的景象。宽阔的马路基本瘫痪了,车上的人们都丢下车离开了现场,不少车都有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踩踏过的痕迹,原来不止我背后这一个吗?前面走过多少相同恶趣味的混蛋?
在我思考的间隙,前方发生了道路变更。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座城市神器的地方,有一瞬间我被这份奇妙的神迹所吸引甚至忘了背后在追赶我的家伙。
前方的岔路口忽然平整的错开,像羊角般分开的两条道路像搞了积木一样接壤到了另一个层面上的道路上,另一个拼接在不知道前方从哪个层面来的大道。
一个缓缓抬升的新道路重新拼接在正前方的断层。
看不到路……我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吃惊的看着前方不可名状的状态。雾气浓厚到一种异常的状态,根本不是自然产生的雾气,自然界中的迷雾是在潮湿的天气成片成片的出现,可眼前这片像是在单纯的“笼罩着”什么东西。很厚,甚至隔着皮肤能感受到空气的重量,空气中弥漫的湿气连呼吸都很困难。
这片雾后面……会是什么?
脚步不由自主踏入到属于那片迷雾的领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脚步没有多加思考的越过了道路连接的缝隙。
背后的铁蹄声也跟着变缓了,黑色的骑士牵动缰绳拉扯马的嘴套,马听话的放下速度慢慢地走到道路断层连接的缝隙边上。
黑色的骑士坐在马背上用不存在的眼睛看着我将要走进迷雾中的我。
我站在迷雾边缘上静静地等候对方的动向,他似乎不想再追了,马匹慢慢的在断层面来回徘徊像是在等待我出去,或者是等待我走进这片迷雾。
与其说不想再追,倒不如说他更像是故意把我引到这个地方,他现在只是在单纯的威吓或者是等待拦下想要原路逃脱时我。
无论是哪种我都只能像迷雾中走去吗?
“呼噜噜……”铁骑呼着带着凌冽的杀气远远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马蹄叩击脚边的咬合处,眼睛瞟了一眼黑骑士手里拿着的长矛
——敢迈过这条线就戳穿你。
仿佛是在向我这么通告着。
不排除他可能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团雾中享受捕捉狩猎的猫捉老鼠乐趣。
可我只有背后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是了么……
我对他高高竖起中指,逃也似得躲进迷雾之中去了。
黑色的骑士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对自己竖起中指做了一个鬼脸后便像一只小松鼠一样闪进了雾气中,转眼间失去了踪影。
“嘎……嘎嘎……”黑色骑士把长枪架在肩上,生锈的黑甲缝隙处发出干干的摩擦声。像是笑声一般无头骑士调转马头朝反方向走去。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女双手操着黑红相间的双刃站在不远处被压扁的车顶上,黑骑士看到她的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不存在的头。
——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后面就交给你了,将我重塑的素未谋面之人。
这是一个无头骑士在临被消灭之前心中最后的一句话。
一闪,少女的刀刃轻轻划过黑骑士的胸膛,黑色的汁液从四分五裂的碎块中喷涌而出飞溅的到处都是,仿佛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