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咬
剑与剑（二）
冥想。
放空思想培养自身耐心的和境界的一种方式，通常会以盘腿而做的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姿态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冥想的姿势都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喜欢站着有的人喜欢坐在瀑布下面更有的人是在墙角倒立。
咸鱼猫站了起来，手拍掉屁股上的雪，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白色的猫毛和尖翘的耳朵和树枝上挂着的雪花重叠融为了一体，轻轻呼出的白雾化成千百颗细微的水滴散发在空气中，感受不到一点从他身上的气息。
站立不动的爷爷也察觉到咸鱼猫的动向身体微微抖动，头朝咸鱼猫站的方向望去。
咸鱼猫动了，当冬茸看清楚咸鱼猫身影时她已经闪到了爷爷的正面，手中没拿任何武器的咸鱼猫赤手空拳的发出了正面冲突，这回手持木剑的爷爷都没能率先察觉到，动作慢了半拍。
啪。
率先出手的咸鱼猫左掌想打中爷爷的右肩不料被灵巧的挡下，肉体和硬质木剑在空气中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打中了？
形势和刚才稍微发生了点不同，爷爷的防御网似乎没有冬茸想象的那么严密和神出鬼没，咸鱼猫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摆脱了在起手阶段就被爷爷打断的魔咒。咸鱼猫五指自然地散开依靠手背的手腕的击打和撞击柔和的打出一套完整的招式。
“咸道一骨流格斗术，参上。”
咸鱼猫斜跨马步，双手自然地架设在空中，双掌发出徐徐的白色热浪，摆出一副攻守一体的格斗术预备姿势。
咸道一骨流格斗术是咸鱼猫奶奶创建的体术，在家族内部只有女孩子才能学的格斗术，男性是学不到的。作为家族长女的咸鱼猫自然也得到了奶奶的真传，被爷爷当做男孩子来养的她成为了家族中少数不多的两种技能的习得者。
咸鱼猫没有因为第一击被挡下而停止，正相反她的第二掌在第一掌被挡下后结结实实的再次拍在了同一个地方。爷爷这一次仍然没有更加迅速的做出回避。
这到底是……冬茸不明白的观察着两人的动向，咸鱼猫的反应力和力道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反倒是爷爷变得迟钝了。
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
当冬茸看清咸鱼猫脸的时候忽然间明白了。
咸鱼猫眼睛仍然是闭着的。换句话说，咸鱼猫仍处于冥想状态。心魔是读取人内心中表层活动的数据来进行回击，自己熟悉的招式往往只有自己知道破绽在哪里，心魔则是钻了这个空子达到了可以与本人匹敌的程度。
咸鱼猫则逆向思考，只要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和对方作战就不会被看穿招式。于是，只有战斗天赋异常有灵性的咸鱼猫用了自己从小就开始的在用的方法——冥想。在战斗中持续维持冥想状态或许对方就没办法走在自己前面了吧。
咸鱼猫是这么想的，实际操作起来也和预期一样可行。
“这太乱来了吧……眼前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啊。”冬茸吃惊的看着咸鱼猫喃喃说道。
爷爷架开咸鱼猫的双掌，向后退了一步站定，高高的扬起手里的木剑斜向的朝咸鱼猫的耳朵打去。
啪。
咸鱼猫抬起手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用手背安全的接下了这一击。
能看得见……
闭着眼睛用“看得见”来形容有点奇怪吧？应该说“感受得到”才对。没错，感受得到，我感受得到啊。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接下来是正面。
咸鱼猫拳脚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快速的打出，躲避着木剑的同时快速的进行着伤害小连打次数多的精准攻击。爷爷只能勉强抵挡像骤雨般袭来的拳掌，在打乱对方节奏的同时咸鱼猫稍微在脑内计算了一下对方在无法读取自己思维的情况下能多快做出反应。
没有刚刚那么快了，很好，这样下去或许能行！
这么想着的咸鱼猫加快了攻击，忽然一道带着劲风的木剑破开了她空中风声的律动，耳边的信息在一瞬间被打乱，那柄木剑直直的穿过空气打在咸鱼猫的耳朵上，鲜红的血液瞬间破皮而出，飞溅在地上。
什么？
忽如起来的强记完全推翻了咸鱼猫对爷爷动作轨道的预测，脑内演算的未来动作在这一记狠狠地重击下化为缥缈的幻影。咸鱼猫急忙捂住流血的左耳，脑内开始整合刚刚爷爷的一连贯动作。
左耳？爷爷不是一直是左手剑的吗？为什么会是左耳被打？说起来第一击也是瞄准了耳朵……
人的意识很有意思，表面意识一般会直接从肢体和表情中表现出来，而潜意识很多人往往自己没意识到身体就率先做出了举动。
现在的咸鱼猫动作比思维更快，在脑内明确形成具体语言之前身体就已经明白的付诸了实践。而读取心理活动的心魔自然跟不上咸鱼猫的步伐和节奏。
可是在爷爷陷入僵局的前一个瞬间，爷爷读到了咸鱼猫先人一步关键的信息点，在咸鱼猫第一套连招结束时她的耳朵摆动频率远远高过平时对战，再结合后面咸鱼猫快人一步的动作，心魔明白了那双耳朵是他被捷足先登的关键。
于是故意让破绽给咸鱼猫，不动声色的把藏在身后衣袖里的右手流出黑色的汁液再次凝固成一把全新的木剑。趁着再生木剑的空档调转剑尖的方向分散咸鱼猫注意力，向前横跨一步做出标准的横斩，结结实实的打在咸鱼猫的耳朵上。
咸鱼猫只觉得一阵耳鸣，强烈的嗡嗡声扰乱了咸鱼猫的声呐，无意义的短波充斥着咸鱼猫的大脑。
糟了……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手段就化为乌有了……
咸鱼猫捂住流着血的耳朵向后连退三步。
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强忍疼痛咸鱼猫在后闪的瞬间抓住木剑的末尾立即夺入手中，并挡下了爷爷没有喘息的第二段猛劈。木剑交错，在空中连续发出一连串的碰撞声，分分合合的双剑影子投射到地上宛若两只在空中斗争的雄鹰，轻巧而灵动，灵活又不失气势和力量。每一次进攻都包含力道，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下一次进攻做铺垫。
是在这里吗？不，还是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呢？
剑与剑的碰撞化作大气的震动传入到咸鱼猫耳中，虽然一只耳朵暂时没办法收听夹杂在风中的资讯，但不用耳朵去聆听咸鱼猫仍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剑气是咸鱼猫从小就习惯了的味道，挥动着手里的剑与之相搏，爷爷在空气中留下的轨道将要移动的轨道一一在咸鱼猫眼中展开。
下一次是从左面的侧斩为开始的三段连续突刺吗？那我就……
爷爷的动作正如咸鱼猫所预料的那样木剑从左边劈下，咸鱼猫先到一步格挡下来，木剑再一次在空中发生碰撞，占据先机的咸鱼猫向前横迈一步入侵到对方的下盘，猛然压低身躯使自己处于下段的位置，对方显然没有反应到咸鱼猫早就预料好和判断好的动作，一下子被咸鱼猫占据有利位置。爷爷要是想再把手中的木剑召回来格挡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这回爷爷闪不开了。
得手了！
霎时间，头顶上的一处树枝上悬挂的树叶悄然飘落飘落，萧杀的剑气切开空气把那片飘落的树叶一分为二，从中间被分开的叶子像花朵一样散开。
毫无预兆的，咸鱼猫左脸的一块皮肤被某种锋利而不可见的刀子划开，鲜血瞬间从皮下组织流了出来，本应得手的木剑在一瞬间被看不见的丝线分成大小不一碎块，光滑的切面投射着咸鱼猫从兴奋转换成失望的表情。
心魔是人们心中对自己最脆弱的那部分的投影，换言之也是自己最恐惧的那部分的实体化，是一个无形的跟随在他们背后的影子。
忽然异变的诱因是咸鱼猫脑内浮现出的爷爷生气后的样子，那个令她恐惧的形象被窥探心灵的心魔抓到了。
那个顽固不服输的老头子生气后认真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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