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工作怎么做也做不完啊。”
上班会课前，趁着全班都叽叽喳喳的功夫，被工作折磨许久的绫胧小声地说出废材般的宣言。
即使有了白栩的加入，以及课后几位热心的同学帮忙，大部分杂碎的事项得以很快解决，但是亟待解决的两大中心问题仍然进度为0。
“要是不把人手问题解决，感觉我们两个再怎么做都是白搭……”
“那就发挥你的号召力凝聚人心啊，大小姐？”
白栩甩甩水性笔打趣道。然而最近几天绫胧脾气像是炸弹一样，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将她引爆。
“说得简单，要是能做到的话咱们不早就解放了？”她瞥过眼睛来恶狠狠地说道。
绫胧确实有着白栩难以匹敌的人气，这就说明绫胧在班里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
然而，现在班里的阶级已经成型，即使老师把班长选出来了，目前班长的充其量也只是老师的传话人——没有任何权力。
绫胧就更不用说了，由于她的各种成绩被大家过于神圣化，绫胧本人反而变成了图腾一样的存在——也就是说，就算绫胧想依靠人气拉拢同学，可因为精神上的距离感，其他人也只是一笑了之。
——叶绫胧同学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这些杂活用不着她来插手。
那些高阶级的学生内心自以为是地认为绫胧只是个花瓶，除了应付地狱级别的考试，就干不成任何事情，所以他们便理所应当地揽括了所有的权力。
毫不客气地说，班里之所以只选择开办不起眼的咖啡厅，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于他们的鼓吹煽动。
（如果能把他们纳入麾下，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绫胧和白栩无奈地想，原先他们以为依靠绫胧一人的影响力多少能招揽点人手，现在看来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啪啪！”
这时，班长洛云站上讲台拍了拍手，所有人目光都下意识落在她身上。
“虽然这几个月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但还我得提醒下大家，距离建校庆还有五天。在这之前，高总（也就是咱班主任）特地询问我们：最后准备得怎么样了？”
“哎呀，还准备什么？今年我们先玩玩好了嘛，大不了我们明年再认真。”
说出这话的是萧远。此话一出，一些人出声点头附和。
萧远是班里排名靠前的佼佼者，但因为其得瑟过头的性格和自以为是的习惯，导致很多人都对他暗自咋舌。不过他的能力确实很强，光凭这点就足矣赢得年轻老师的赞赏，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班里拥有部分话语权。
我们可是A班，拿下第一不是简简单单吗——他推了推方框眼镜得瑟道，这句话引来小部分人的嗤笑，甚至有人直接站起来向他对峙。
“萧同学，这话说得不对吧？在开始之初我们就说过了：想要玩是你的想法，不代表这个班里大部分同学的想法。我们认为还是得认真对待才行！”
赵杰站起来义正言辞地反驳了他。作为班里的好学生，他的学习能力深受年长教师的暗暗赞赏，可是作为一个重度游戏控，他经常把游戏里的行为带到现实中来（绝大多数是FPS类游戏），平日里行为艺术家的作风饱受大家诟病。然而本人却不在意这些，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总的来说，比起萧远来说，绫胧和白栩还是比较欣赏赵杰。这倒不是因为赵杰能力比萧远强多少，主要还是他比起萧远来说更易操纵——更正，更易笼络。
但是，赵杰的话一出口，包括萧远在内的几个人嘲笑起来，声音还不小。
“嚯↗↘↗↘”说实话，因为萧远长得不算好看，以至于他说出来的话嘲讽意味十足，“赵同学，既然你有底气说出这句话，你不会做了不少让这个活动变得有趣的工作吧？”
“唔……至少我没有像你那样干坐着！”
“哎呀，既然拿不出实例，不就是没做？既然如此，你不就是只会说说而已嘛！”
“你！”
赵杰攥紧拳头，可无奈自己的口头表达是在比不上萧远，只得憋着一口气坐下来。
（其实我挺讨厌萧远的做法的。虽然赵杰也没有来帮忙就是了。）
绫胧小声哼了口气，向白栩桌子上扔的纸条上写着这句话。
说来也是，像萧远这样压人一等的做法实在难以让众人心服口服。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谁有点子，谁就站出来和他对峙，可是又说不过他，自己也拿不出来能让所有人满意的做法，只能宣告自己失败。
像是抢擂台一样，谁先表态，谁就能占据有利优势。
（眨眨～眨眨）
这时，绫胧发现洛云正朝这个自己方向使眼色。相处了十几年，绫胧一下子就明白了洛云要传达的讯息：
——这是好机会啊！
啊，这算什么好机会？绫胧不解地朝洛云挤挤眼睛，但是只得到洛云神秘的笑容。
（不过连小云都说是个好机会，那肯定有她的理由……）
想着想着，绫胧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
“哦？叶绫胧同学好像有话要说呢。”
洛云这一说，大量同学的眼神都汇聚到站起的绫胧身上，他们都想听听这位“学院第一”的传奇人物会表达什么意见。
“……嗯。”
绫胧的思维中断了。
（欸欸欸诶我怎么站起来了？！）
回过神来，大家的视线就看了过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注视，简直就像是看偶像一样热烈。
然而绫胧却一点腹稿都没有，更准确来说是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情急之下，绫胧只好瞥了一眼白栩。
但是……
白栩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家伙居然装作没看见！！！）
没办法了……在这几秒的时间里，绫胧深吸一口气，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现状，一字一字地慢慢说道：
“我觉得两位同学的说法有一定的依据，但都不能同时满足所有同学的需求。”
“哦？那么请问绫胧同学有什么想法呢？”
此时的白栩一定恼火极了：我好不容易让她同意我称呼她的名字，你萧远就这么随口一说？
对上绫胧，萧远的口吻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就算是其他听个乐子的同学都能听出他暧昧的语气代表着什么。
（他似乎对我有好感，不如就趁这点——）
绫胧灵光一现，继续说道：“依我看，我们可以实行‘能者多劳’制度：能力强的同学可以担任困难的工作，稍弱的同学可以做些简单的工作，比如组装设施之类。这样既可以让同学们从团队合作中增进感情，又可以弥补‘活动简易’带来的乐趣损失。”
两个人引起的“关于是否应该让活动更有趣而增加工作量”的问题，经由绫胧巧妙地引导，变为“关于是否应当所有同学参加准备活动”的讨论——简单来说就是偷梁换柱，如果绫胧提出的这个问题被符合预期地解决了，那么“人手”就不再是问题。
至于活动是否应该变有趣——这个问题，一开始就不在绫胧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啊……”
“有道理……”
“说的也是啊……”
“嗯，确实是个很好的提案呢。”
洛云满意地点点头，大家也不约而同地表示同意。
然而有一个人并不这么认为。
“可是啊，有人会因此偷懒的吧？看见别人偷懒，自己就会不知不觉放松，这样一来会导致工作效率的降低。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把工作分配给这方面能力强的同学好了，还能保证效率。”
“嗯……”
“而且，我们班大部分人手脚并不麻利，强行挑战的话很可能会因此拖慢整个活动的进度，甚至导致身体受伤。所以依我看，让少部分能力强的同学负责准备才是正确选择。”
“喂，这样说不对吧！既然是这个班的一份子，就应该好好参与集体才对吧？”
“就是就是，连亲自动手都懒得做，装什么领导者？”
“咳咳！”
先前帮助绫胧白栩准备工作的人听了萧远利己至极的话都不由得怒道，甚至有上升到打架的趋势。不过在班长面前，就算生气也得看班长的面子把火气先咽咽。
“绫胧同学没有意见？既然这样的话，班长就实行这个——”
“想都别想。”
洛云一口回绝了萧远的请求。
“放在才能季开始还好说，但现在面临的校庆绝非普普通通的活动。之前活动我们摸鱼的事情已经败露了，高总对此是愤怒不已，刚刚还拿我来撒气——也就是说，从这场讨论的一开始你的想法就不在采纳范围内。”
“可是我们悄悄弄高总也不会——”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还是说，你也想被高总劈头盖脸骂一顿？”
“啧……”
想到被那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别说是被骂，就是站在他面前，萧远也有种畏惧之感。即使有怨言，拿班主任顶着他现在也不敢说出来。
“萧远的想法已经被否定了。既然绫胧同学还没有坐下，那就请绫胧同学提供一个可行的计划如何？”
（嗯……萧远的计划被否决了，那么我的想法实际上已经被小云通过了吧。）
（但是，按照小云的说法，高总驳回了萧远的整个计划，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得重新实施一个准备活动的流程。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的想法或多或少都被萧远消极对待的态度影响，要想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普通的奖罚机制肯定不行……）
绫胧的小脑袋飞速运转着接下来的计划。
毫无疑问的是，现在她取得了主导地位，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这几天绫胧和白栩都按照原先“普通咖啡厅”的计划准备，换言之……
（完全没有新计划！）
她不禁握紧了拳头。要让绫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就算绫胧能力再怎么强也难以做到。
（怎么办……？）
糊弄是糊弄不了的，而且绫胧自己也不允许自己糊弄过去。正是这样，绫胧的手心现在渗出了紧张的汗水。
就在这时，绫胧左手手心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咦，我的手心里什么时候有个纸团？看着好熟悉的样子……）
趁大家小声讨论之时，绫胧静静地把纸条在左手里打开。瞥了一眼后，顿时灵感如同闪电般从脊髓冲进大脑。
（骗人的吧？这……简直是……）
经由纸条上的内容点醒，一个完整的计划立刻浮现在绫胧脑中。
“大家，请安静一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的注视着绫胧，竖起耳朵聆听接下来的话语。
“我这里有一个方案：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每个人可以分配到最少的工作。”
绫胧咽了咽唾沫：“不过在接下来的五天里，鉴于咖啡厅的饮食方面需求，以及大部分同学缺乏料理的技能，我们会向学生会以及校方申请食堂的使用权。届时，我打算举办课后的烹饪课堂进行培训——遵循自愿原则。这样也会让准备活动变得更有乐趣。”
……
安静。然后是疑惑的声音，惊讶的声音，激动的声音……各种声音霎时如雷贯耳，整个教室变成了沸水池。
“哦哦，要学做饭！”
“大家都参加的话，岂不是可以吃到喜欢女生的饭……！”
“还有机会吃到叶绫胧同学的料理……！”
“啪啪——各位安静一下。虽然我知道各位很激动，但规矩可不能乱！”即使洛云脸上一副冷静的表情，不过她眼中的满意和欣喜也是瞒不住的。
“那么现在趁热打铁，同意绫胧同学方案的同学举手——”
“唰唰唰……”
借众人情绪高涨的时刻，洛云顺势发起了投票，超四分之三的人举起了手。
看样子成效好啊，很好啊！
“那么从明天开始实行。具体方案还请绫胧同学在之后上交到老师那里……”
绫胧注意到了，洛云朝着自己特地调皮的眨了眨眼。像是在说：干得漂亮！
×
“哎呀，真不愧是漓水第一，临场能力比我强多了～”
“你还有脸说！我向你求助的时候倒不见你搭理我！”
放学后，绫胧和白栩快速拟写了一份方案。前往办公室的路上两人吵吵闹闹地互相打趣道。
此时人走得差不多了，绫胧得以暂时解放束缚已久的本性。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想出来利用‘男女间的感情’的？”
“啊，那个啊。”
白栩像是再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你站起来的时候，我听到萧远的语气不对，我就下意识地想‘他是不是喜欢你？’于是顺着这个假设，我暂且推理出A班已经开始出现发展男女关系的前兆。
“按照这个想法，趁着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呆的间隙，我拟写了一份流程。怕你一下子看不完，就粗略地浓缩成了几个字。”
白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的并不工整，但上面写满黑字的草稿纸递给绫胧，用很平淡的语气陈述着刚才的行动，就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事情一样。然而绫胧已经被这普通的叙述震惊到了。
那张草稿纸上详细地把白栩思考的过程表述了出来。
“既然已经萌生了男女关系，那么借由男生对将来异性的憧憬，可以实施表面上是‘料理课’，实则促进男女关系的‘料理互相评鉴活动’……如果成效超常发挥的话，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班级里的‘集体并立’现象？”
虽然用词感觉十分中二，但可以很清楚地明白白栩的想法。
利用男女间萌发的感情来调和各个团体，从而消除团体间的隔阂，甚至一点程度上团结所有人。
不得不说，这是十分高明的手段。
（原来他那时候低头是在干这个……不对，一瞬间他就能想到这些，感觉比我还怪物啊……）
看着手上这份详细的计划，再联想到白栩前些日子那懒洋洋的样子，绫胧不禁叹了口气，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说你啊，这种能力明明就很厉害，为什么你非得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呢？”
“每个人都有苦衷吧？你不也是在外边保持大小姐的人设——虽然现在像个小孩子就是了。”
“唔咕……我才不是小孩子！”
对于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绫胧，白栩选择了无视。
马上就来到了办公室门前。
“我说……我也一定要进去吗？”
不知道为何，绫胧感觉白栩对这扇紧闭的木门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你可是我的搭档，我一个人来才尴尬呢。”
绫胧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呛鼻味道便扑面而来，让两位学生不禁咳了起来。
“咳咳咳……高老师，您又在办公室里抽烟了？”
“啊？绫胧来了啊。抱歉，看办公室里没人就抽了一根。”
办公室的门正对着窗户，此时有一位中年男子正趴在大开的窗边吸烟。见学生来访，男子毫不犹豫地把半根香烟按进烟灰缸里，接着把风扇调到了最高档位。
男子留着短发，戴着眼镜，鼻梁高挺，脸上留着些许胡茬，瘦高身材，连带着他身上起皱的白衬衫，这些要素让他显得很邋遢。不过有两处地方值得留意，就是他的棕色眼睛和嘴巴。
听说被他眼睛直视过的人，被他说教过的顽固学生，都对他本人产生了无法磨灭的敬畏和恐惧之心。
男人——高绛把烟盒连同双手一起插进兜里，走到满是试卷和习题的位置坐了下来。绫胧白栩两人也恭敬地跟着站在他面前。
“两位有什么事吗？看这个架势也不像是来请教问题的啊。”
“是这样的，高老师，”绫胧把方案递给高绛，“经过班会上的调整，再结合各位同学这几个月来参加活动的意见，在班长同意后，我们针对几天后的校庆活动制定了这样的活动方案。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请您指正。”
“唔……“
高绛用手摩挲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你们的方案大致上还算看的过去，不过有个问题还需要考虑。”
“请问，是什么问题？”
高绛随手拿起一支红笔在纸上圈出来一个词语，举起来让两人看：“你们打算怎么样在学生会拿到食堂的使用许可？先说好，才能季上教师是明确不能给予学生实质上帮助的。”
“这个……”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会去负责交涉。”
绫胧一时间语塞。的确，她并没有什么手段说服以“牢不可破的逻辑”见长的学生会，光是“有利于促进学生团结”这个说辞很难撼动他们。
不过这时，一直沉默的白栩开口了。这给了绫胧莫大的安心感。
“哦，原来白栩和绫胧一组，难怪……”高绛的眼神锁定在白栩身上。先前就说了，他的眼神十分冰冷，放在白栩身上这种效果也不见减弱半分。白栩的眼睛四处躲闪，一看上去就知道没法对自己的言行保证。
果不其然，高绛抓住了这点，向白栩提问道：
“那么，你保证交涉成功，并且能促进这项计划的落实吗？”
“……我不能保证交涉成功，但我可以保证这项方案实行。”
闻言，高绛低头苦笑，摇了摇头。
“你们果然……那好吧，我个人尊重学生的意愿。既然A班的同学是这么想的，作为班主任我也无权一票否决。”
也就是说，高绛同意了这份方案。
好耶！绫胧在心里欢呼，这样一来就有机会解决班里的各种问题了！
回去路上，绫胧想起刚刚白栩口中的交涉，不禁好奇问道：
“话说白栩同学，你打算怎么和学生会交涉？”
“不知道。”
“啥？！”
绫胧听闻白栩不负责任的宣言一惊：“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负责交涉吗？”
“我说了负责交涉，可我又没说和整个学生会交涉……”
白栩“嘿嘿嘿”地笑着说，“不过放心啦，我有帮手在学生会，用她的关系应该可以……吧？”
“别说的那么没有底气啊……”
“不要紧，我可是很信任那位帮手的能力的唷！”
“你最好是……不过你居然在学校还有认识的人啊，有点意外。”
“什么啊？”白栩有些不满地说道，“你难道以为我是那种一天到晚只会玩游戏，整天自怨自艾的废柴阴暗男吗？其实我的人脉可是很广泛的哦！”
“那个帮手是个什么样的人？”绫胧忽然问道。
“怎么忽然问这个？嗯……要说她吧……”
白栩神情一变，脸上像是蜂蜜拌苦瓜一样说不出的苦涩：“她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但怎么说呢……她其实过得很艰难。”
“因为太认真，所以做决定时被其他人认为不顾情义？”
“倒也不是，要我说的话还是因为家庭原因……嗐，说别人的家事干嘛。”
白栩摇头摆手地终结了这个话题。绫胧见白栩心情有些变差，低下头小声地辩解道：“我只是担心那个人不会照你说的做……对不起，让你感到不快了。”
“不，还没到道歉的程度啦……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我开口的请求不太过分，一般来说她都会帮忙的。”
“听上去真方便。”
“你把人家当成什么了？便携工具人吗？”
绫胧嘿嘿一笑：“总之，感觉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呢。”
“嗯。拜此所赐，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享受才能季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当局面混乱的时候，要是我找你帮忙你可不能拒绝哦！”
“哈，为什么啊？作为阴暗男的我没有资格帮你的忙吧？”
“这个时候不应该用耍帅的口吻接我的话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搭档。再说了，我又不在意其他人的身份，我反而欣赏你的能力和性格……”
嗯？
（我刚刚……说了什么？）
“——！”
绫胧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瞬间感到脸颊一阵滚烫，连忙手舞足蹈地解释：“不不不……我觉得作为搭档你的能力很值得我学习！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么激动干嘛，我知道啦。”
白栩微微一笑，似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往那方面想，倒是绫胧先意识到那方面的事情。真要说起来，还得是绫胧太敏感了。
“总！总而言之，以后我也会把你拉下水的，白栩同学！”
“唉，真麻烦啊……”
白栩看上去很烦躁似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朝绫胧露出无奈的表情。绫胧看到这副表情，似乎明白他在为什么而感到无奈。
“啊，话说之前你也出了很多力呢……我就直说了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哈？”白栩张大了那双有着严重黑眼圈的眼睛，对绫胧的话很是不解，“报酬？话说这种无偿工作还能有报酬的吗？”
“咦？可是你肯定也很无奈吧？明明自己出了那么多人力，面前这个年级第一的美少女居然不做点表示还硬要把之后的工作推给别人……”
“你那是什么自称……我说啊，我又不是为了大小姐叶绫胧那点小小的补偿才答应帮忙的。”
“那是为什……”
“你很烦恼吧？在树林里遇见的那个时候。”
“那时你看上去虽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稍微想想就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什么而烦恼，且不说有被老师责骂的风险，谁会放弃房间里的空调选择溜出宿舍？
“嘛，不过之后你问了那个问题，我多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也可能是我后来答应协助你的理由吧——虽说像是你被拉下水就是了。”
白栩呵呵地笑着说，语气里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那副神情不由得让绫胧感到心里痒痒的。
“以前从没有人能理解我，似乎我做什么都是错误的。身居高位的绫胧同学看中我这个无名小卒的能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没必要给我补偿些什么，从一开始我们就两不相欠，帮你的忙只是我自我满足的选择。当然，之后也是一样啦。而且只要你开口，我也没理由拒绝啊……”
没有拒绝自己，反而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请求，这样的白栩不禁让绫胧心里一阵温暖。
遥想当年，绫胧还在外读书时从未有人让她说出请求，也从未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所有人都以为叶绫胧能一个人做成所有事情，所以不需要帮助。
绫胧一直背负着包袱，认为所有事情自己一定要做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别人的期待和信赖。
而这个现状，在那个夜晚，绫胧第一次遇见白栩时，就已然悄悄开始改变。
就像是寒冷的夜里，有人递给她一支燃烧的火把。
即使他不清楚绫胧内心到底怎么想，他最终也还是坦然接受拉他下水的提议，还对自己任性的帮忙请求表示欣然理解，这样的处事风格在绫胧看来简直就像宝藏一样。
（他……不像那些只为利益而和我交往的人呢。）
叶绫胧从白栩身上，看到了不曾出现在他人身上的东西。
此刻开始，绫胧感觉才真正认识了白栩这个人。
“噗……好中二的感觉。你该不会以前是那种自称是漆黑魔法使的人吧？”
“别说那么煞风景的话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异世界的身份？”
好恐怖的女人——绫胧从白栩的表情里读出这样的话。
“呵呵……”
“笑什么啊？每个男生小时候不都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不是笑那方面啦。我在想，白栩同学好像比看上去要可爱得多呢。”
“那、那当然啦！我内心可是纯真无邪的小男孩哦？！”
“可爱”一词似乎放在男女之间杀伤力都特别大，眼前白栩红着脸慌张掩饰害羞的表情足以说明。
先不论这点——
背对着夕阳，绫胧把手背到身后，放弃用往常那样仅限于嘴巴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地扬起嘴角，如同琉璃般闪烁着金色光芒，纯洁而无暇笑着。
“那以后也请多担待啦，白栩同学！”
——如同初次见面般，叶绫胧如此明媚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