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义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平静的地球。
厚厚的乌云飘落着绵绵细雨,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而过。
压抑……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曾义全身,他感觉到了某种愤怒、憎恨与绝望的心情,但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此刻正处在半空上,他俯视大地,能看到很多人皱着眉头往家里跑,似乎……所有人心底都有一丝阴霾笼罩。
“是这天气的缘故吗?”曾义看向天,雨点打在他的瞳孔上,绽开无数的水花。
朦胧的眼神透过小小的水花,看到了压抑的真面目,他的眼睛逐渐明亮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宛若流星坠落,轰然砸在一栋数百米大楼上,恐怖的力量撞击将大楼从顶至底被贯穿。
处在其中的人类有的还在办公,有的在拥抱,有的正准备休息几分钟,但在宛如天罚的一击下,这些人都被砸成了血泥!
大楼轰然倒塌,墙体破裂,电脑桌椅玻璃都变成碎片,下起了危险的雨。有些人原本还不知道处于什么状况,本能的躲避或者尖叫,便被上一层楼的物体割掉脑袋或脖子,血液狂喷,人们只能在突如其来的灾难中被迫选择死亡。
曾义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忍。
突然,有一道闷雷在耳边炸响,伴随着雷声轰鸣,曾义看到了四道人影踏在虚空中,其中一男子大喝:“炼金术士!快快束手就擒!免得逼我动用天牛!”
“炼金术士?”曾义看向楼房那边,从残破的缺口处跳出一个满身恶灵与鲜红血纹的人影,当曾义看清楚对方的脸后,他神魂震颤。
那人,竟是他!!!
这一刻,外界的念想刀猛然爆发出滔天之威,悟心石山旁的大地破裂出几个数十米大口,灵气喷涌而出,朝曾义身上灌溉。
熊武极震惊无比,先是滚烫无比的火浪和暴躁雷电,现在又是大地爆发,他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过幸好曾义的精神力限制其范围,否则地球将就此消失,谁都逃不掉。
然而就算如此,这片天地的异象也是标杆一般的存在,全球可见——天空中迸发出金光柱像是泉水一样浇在曾义身上,而其身火雷滔天,无人敢靠近百米。
记忆中的曾义望着站在楼上的人影,眼中只有迷茫,他知道,这就是稻荷她们不愿让他去了解地球的原因了,他只是待在这,他都感到自己时刻被怒火焚烧,被怨恨侵蚀。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
他只是看着被情感和恶灵填满的魔化自己,在和四个阴险小人战斗,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情绪中,他只越来越清晰感受到背叛、绝望、伤心、痛恨、暴怒的情感。
他仅仅是站在原地,愣愣的注视着这一切,像原本剧本发展的那样,只剩下了魔化曾义和那操控飓风之人。
魔化曾义轻抚三日月,刀光滔天,精准切碎他的敌人,然后他像是没有好结局那般,倒在海水之中,失去踪影。
曾义看着这天崩地裂的世界,心中的感情像粥似的搅拌在一起,混乱不堪,接受不能。
他站在海面上,附近海面就宛如古井不泛波澜,天地之间只有翻腾的海啸与沉闷的奔雷。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穿透天空,直射入海。
曾义探头一看,海底深处被光照亮的正是魔化曾义,此时后者像是感受到了视线,苍白的头颅机械性抬起,无神双眼死死地盯着曾义看。
曾义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对方的实力远超过他,恐怕本身实力就达到了星耀级别,再加上三日月,定能斩杀星耀高等。
“你到底是我的幻影还是曾经的我呢?”曾义有些发呆,他可没想到命运终究让他看到了这一切。
那所谓的悟心石,为什么会让他看到他从来没见过的画面呢?
还不等他细想,海底里的曾义突然暴动,双眼射出一缕红光,诸多恶灵头颅浮现在外,纷纷朝水上的曾义咆哮。
那魔化曾义的双手劈来眼前的海水,向两边一撕。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曾义顿时感到一股可怕的震动向上袭来,原本就汹涌澎湃的大海被撕开巨大的口子。
曾义只觉眼前一花,魔化曾义瞬间来到他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是?”
“我……我叫曾义。”
那魔化曾义一愣,周边的恶灵张开无数血盆大口,向魔化身体里钻去,他的全身恢复人形,只不过眼中被血色蒙蔽,全身刻满晦涩的符号。
曾义问道:“你是?”
对方思考了片刻,回道:“暂时称呼我影吧。”
点了点头,曾义看着影的腰间佩刀,又问:“那是三日月吗?”
影:“别猜了,你不是我,我不是你,这把刀只是三日月的影子。”
“你不是我?”曾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难受,对方的口气平稳,眼瞳血色,什么想法都看不出,但他确实感受到对方和他是同一人。
影轻轻叹了口气,飞到半空中,缓缓的、非常缓慢的抽出腰间和三日月一模一样的刀来,他凝视着下方澄清的双眼,道:“你是为什么而来?”
曾义毫不犹豫道:“为了学习武道。”
“是吗?”影望向黑漆漆的云雾,像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看来她们是守信用的,没有告诉你那些事。”对方说的话语声似乎有意控制过,就连曾义都只是看到影嘴唇动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影看向曾义,后者也正视影,这一刻,他看到的并非是什么魔化的自己,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纯真的少年。
曾义心中不解:“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我心里会这么难受……?难道他也不想让我知道所谓的真相吗?”他的脑中闪过之前的战斗,他看到的是一个痛苦但绝强之人的战斗,是一场不顾一切的反抗。
“是仇恨吗?”曾义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秒,他便发现自己遭了。
一道万丈刀芒从天而降,刀芒如同群星闪耀,像万象天地,曾义看到了无限星辰的转动与湮灭,趁他不注意的情况下,狂暴地倾泻在身上。
曾义来不及阻挡,被刀芒前锋融化了大半身体,连脊椎骨都清晰可见,他痛苦地嘶吼一声,念想刀瞬出,化作大盾阻挡在身前。
然而就算是念想刀也难以阻挡全部刀芒,盾牌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曾义也几乎被洞穿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曾义终于反应过来,将全部精神力凝聚在一起,凝聚成比平时还小百倍的噬点,整个人躲在噬点后方。
噬点摇摇晃晃,疯狂吸收刀芒能量,然而依旧没有崩溃,反而是其中的特殊力量撕扯着噬点,令其非常不稳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曾义几乎快要陷入昏厥时,他才猛然感到一阵轻松。
抬起头,噬点逐渐溃散,刀芒也消失不见,只有半空终于那宛如天神般的影冷漠地看着曾义。
“连我普通一刀都可以把你湮灭,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得知所谓的真相。”
普通一刀!
曾义心中震颤,刚才的刀芒竟然只是普通的劈砍!?
曾义快速恢复人形,手中紧握念想刀,人和刀都变得非常虚幻,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你是神灵级吗?”
影撇了撇嘴:“神灵级?那是什么?”
曾义向对方解释了等级之分,结果引得影嗤笑不已:“什么凡人天神之分,毫无意义!凡人如何!天神又如何?就算你成为天神,没有坚毅的心智,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你也一样会被现实击溃,甘愿成魔!”
曾义:“……”
影说中了曾义的最大缺陷,那就是心智,也就是曾义一直追求的心灵和灵魂力量,这方面他虽已不是当初一张白纸,但也远不及心智成熟的小孩子。
他反驳不了影的话语,在影看来,无论是拥有多强大的力量,心志不坚,就是垃圾。这也本就应和武道,应和了曾义的想法。
影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他:“不要再想寻求真相,也不要再来这里了,这个世界本就已经逝去,过去的事不需要你来承担。”
说着,影的精神力将曾义包裹起来,像一个气泡似的。
“最后送你几句忠告吧,一定要保护好你的亲人!特别是你不在的时候。卑鄙无耻的人最好杀掉,不要留下祸根,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
“什么?”曾义愣了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气泡便被飞快推出了这个世界,他只能看着那孤单瘦弱的背影渐渐弱小。
“再见了,新生的曾义……。”